(十年后)
黑风关与黄石关之间有一座大雪山,名叫风雪山,此处常年积雪。最高峰叫雁回岭,它如一道遮天蔽地的长城隔开了大成与熔阳。
此时已是春暖花开时节,但风雪山上依旧寒风呼啸,白雪皑皑。
群山之间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若隐若现地流出,成了雪山远景中唯一在动的存在。细看时,小河中一叶扁舟,舟上有一灰影,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手中一支细细长竿,目光静静地看着不可能钓出鱼来的寒江中。
这个满是白的世界里因那叶扁舟而多了一点禅意,正应了那首诗: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那灰影后面竟还有另一个苗条的存在,那个红点很小,差点被忽略了,但仿佛因此突然让这副图画多了一丝生气,少了一丝孤单。
小舟所在的河段清缓平静,在这冰清玉洁的世界里,小红点清脆的歌声如一首空灵的天籁回荡在洁白的山间,她如一只精灵活泼地跳动在寒江中的舟上。
在这空寂的雪山间,远远都能听到
那红衣少女对蓑衣客说道:“爷爷,你经常在这寒江中钓鱼,可我从来没见着你钓出鱼过,为什么还要再钓呢?”
那蓑衣客道:“龙儿,你才十三岁,有些道理说了你还不懂,这钓鱼并非只为得鱼而钓之,实是为心平静气,冷静头脑。钓的是心静,是……嗯……这雪白的江山。”
红衣少女摇摇脑袋,又点点头,喜道:“啊!我知道了,比如杀一个人并不是他该杀,而是杀的是种乐趣,对吧!爷爷?”
那蓑衣客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很久没说话,然后对她淡淡地笑了,接着又转而注视着寒江中鱼竿伸去的水面。
这时,江岸两边突然无声地出现了许多黑衣蒙面人,杀气腾腾,如群狼围困,伺机而动,他们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那蓑衣客依然安之若素,注视着江中,像是丝毫未发现变化一样,小女孩指着那些人对爷爷说道:“爷爷,杀你的人又来了,他们好烦!”
蓑衣客平淡地说道:“哦?龙儿,那你说该怎么办?”
少女娇嗔道:“杀了他们!”
“好的。”
那黑衣人中为首的剑指二人,“你便是江湖人称寒江钓叟的吗?”
少女道:“知道你还敢来?”
黑衣人道:“有人重金买你的头,今天想借你的头换点银两沽杯酒来饮,阁下可舍得?”
“哈哈哈!堂堂大成皇帝,这么小气,老朽的头只值你那两口酒吗?只怕有酒你喝不了。”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江面。
黑衣人道:“阁下休要胡乱猜测,但说只要跟我们走,头就不用给了。”说话间,那内功真气早逼过江面压向蓑衣客。
但蓑衣客并未使出内功来抵御,也未有任何动作,仍然平静地在那舟上自顾自钓鱼。
黑衣人心中一惊,“寒江钓叟居然并不抵御我的玄冥真气,硬受玄冥真气的功击而安然无恙。”
但更让他吃惊的是他身旁的那个小女孩,她居然也没事。
那少女说出来的话更让他大惊失色,“玄冥武宗的二掌门也不过如此,我爷爷说了,留下你们所有人的右手就可以走,否则,这江钓不到鱼,就拿你们当鱼来钓,聊解乏闷。”
寒江钓叟呵呵一笑:“龙儿,还是让他们走吧!免得污了这冰清玉洁的世界。”
少女想想觉得也对,“你们走吧!右手也不要了。”
另一个黑衣人道:“小姑娘如此猖狂,还不知谁死谁生呢!”
少女道:“嗨!该走不走,你们已经是死人了。”
那玄冥武宗的二掌门一抖手中剑,一道剑气破冰而来,将到小舟,那蓑衣客鱼竿轻轻一摆,剑气便被化为无形。
与此同时,江岸边的黑衣人拔地而起,踏着碎冰向小舟攻来,一时间,那群黑衣人围着小舟旋转起来,如一阵旋风裹着爷孙二人。
蓑衣客道:“原来是玄冥武宗的飓啸云環阵。”
二掌门道一声:“拿命来!”
旋风圈子越来越小,旋风内壁上剑影重重,如一只怪兽满口獠牙的大嘴要将二人吞噬。
小船周围的水随着旋风的到来渐渐旋转起来,可那小船却稳稳当当停于中心处,舟上蓑衣客也仍旧在钓鱼。
旋风中的剑影猛然收拢来,像怪兽咬了一口,又缩了回去,咬了一口又缩回去,如此重复了数次。
那二掌门一声号令,阵型变成了一个巨锥,如一只巨大狼牙,他在最尖端,其余在后托着他,在飞旋的力量下,空中响起了飓风的“呜呜”声。
“风神钉?雕虫小技!”
这只巨形狼牙猛地朝小船钻去,来势凶猛,蓑衣客一提红衣少女,二人轻飘飘避开。
小船瞬间被绞得粉碎,那只狼牙又转而攻向他们,二人就在那江上飘来飘去,如仙鹤飞舞,煞是好看。
黑衣人又立即变换阵型,从狼牙中分散开来,四面八方围住他们,真正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其中二三人如闪电般极速攻杀过去,只一招便回原位,又是另外二三人。
这是玄冥武宗天罗地网阵,全方位无死角车轮战,想让对方逃无可逃,祖孙二人见招拆招,遇杀挡杀。
二掌门道:“还在负隅顽抗吗?”
蓑衣客道:“你玄冥武宗的最强战阵呢?拿出来吧!不要让我失望。”
二掌门嘲笑道:“对付你何需破水立神!”说罢阵型中的闪击更快更密。
蓑衣客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突然他将手中鱼竿一抖,“囧~”的一声颤响,“咻咻”两下,已抽落两个黑衣人,接着几下又抽落几个,那伤口直如刀割一般深见骨髓。
他又一跃而起,黑衣人便快速往他的方向聚拢,手中鱼竿无影,黑衣人接连惨叫掉入江中。
二掌门一剑刺来,蓑衣客鱼竿一荡,那剑脱手而飞,他一掌轰出,蓑衣客以胸相迎,“啪!”一声巨响结结实实打在他身上。二掌门反被弹出。
他忙一招手,所有黑衣人急忙退落岸上,对着蓑衣客说道:“掌门有事召集,否则定要拿你,后会有期!”说罢一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离开风雪山的路上,二掌门憋了很久的血“噗”一口喷出,击中蓑衣客的那只手“咔嚓”几声,已筋骨尽碎。
寒江之上,那一老一少像没发生过事一样有说有笑地朝山上走去,远处另一雪山中,也有一老一少在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