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你是要带我去见雇你来的黑帮大哥吗？”为了防止自己被他撞成脑震荡，我决定换一个严肃的话题。
“不是。”
“那要去干什么？我还没吃早餐。”早知道他还有其他的事，我起码得嗦碗粉再跟着他出来。
他从储物箱拿出个面包扔给我：“去治人。”
“治谁？谁敢不服你？需要我帮忙喊加油吗？”
他指了指后座，我转头一看，座位上放着一个……急救箱？旁边还叠放了一件白色的衣服，不会是……白大褂吧？
“你是个医生？”我大受震撼，这身份反差堪称天上地下。不知道他的那些病人在听说他的真实工作后，会不会痛哭流涕地感谢列祖列宗保佑自己福大命大。
“私人医生，你等会记得要叫我易医生。”
“好的路哥，哦不对，易医生。”他假名还真多。“你的病人住在哪？”
“城北废工业区。”
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说的地方治安较差，鱼龙混杂。我昨晚就是不慎溜达到那的某一条小巷子，才撞见黑帮大哥的。
“冒昧地问一下，你的病人是……？”
“城北的龙头白兔帮，他们昨晚和另一伙人交火，估计吃了点苦头。”
虽然我很想吐槽这个帮派的名字，但当务之急是问清楚和我性命攸关的问题：“他们就是我看到的黑帮大哥？”
“你家离他们的地盘比较近，应该不会错。”
那他之前还说不是带我去见雇主。看窗外的景色，还有大约二十分钟到废工业区。我一边想着等会怎么声泪俱下地求情，一边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口袋，摩挲那个神奇的本子。直觉告诉我，它将是我在这段旅程中唯一的武器。
我跟在易医生身后走进房间时，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一道道目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像是要把我钉成筛子。他们长相粗犷，纹着大花臂，一个人块头能抵两个我大，一拳下来我可能会哭很久。我只能抓紧手中的急救箱，小跑几步跟上易医生。还好他长得高，可以帮我挡去部分锐利的视线。
走了一会后易医生停下了脚步，我从他身后探出头。前方做工精致的椅子上，坐着个相貌坚毅、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身边还立了两个满脸凶相的年轻人，我猜他是黑帮们的老大。如果忽略他正温柔地抚摸怀中抱着的兔子的话，我敢肯定他就是老大。
“兔哥。”易医生向他问好。他略微颔首：“易医生来了啊。”随后目光移到我身上：“这位是？”
“她是我的助手，叫小忑。”
我赶紧上前，深深鞠了一躬：“兔哥好！”随后深吸一口气，对着老大挤眉弄眼，试图挤出几滴眼泪。老大愣住了，兔子都忘了撸，旁边的年轻人立刻拔出枪对准了我。
我大惊失色，怎么连个表演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要动手了？我慌忙扯住易医生的白大褂。易医生笑着给老大陪了几句不是，然后回身揽住我的肩膀往外走，边走边压低声音在我耳旁说：“你要犯病等会犯，先把他们的伤员治好。”
我只好擦了擦好不容易蓄起的眼泪，跟着他去给黑帮大哥们处理伤口。我的任务很简单，只需要在他旁边打打下手。我注视着他切开伤口附近坏死的皮肤，有血流下来，滴在地面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暗红色血液流淌而出的那一刻，我看到他眼里有光芒闪过。
我的心一沉，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两个差别巨大的身份。杀手和医生，一个杀人一个救人，看似毫不搭边，实际上二者都要和鲜血、和生死打交道。难道……这是他所钟爱的事情？就像我喜欢写小说一样，是一种单纯的爱好？
几个小时过去了，伤势稍重一些的已经处理完毕，剩下的只要给几个人身上的小伤口消下毒就可以了。我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结果转头就看到身后站着个光头大哥：“小忑，我们老大找你。”
我求助地望向易医生，他摆摆手，示意他在忙，或者是让我丢脸别带上他。
我只好跟着光头大哥走到了老大面前。老大依旧在慈爱地抚摸着小白兔，抽空问了我一句：“小姑娘，你刚才好像有话想对我说？”
好了，终于轮到我表演了。我抬起手，深深吸了一口上面残余的消毒水气息，脑海中回放这半天来我吃过的苦，在身体心理的双重攻势下，我的眼泪成功决堤：“兔——哥——啊！我昨晚真的是没留意不小心无心插柳柳成荫看到了你们在小巷里杀了个人，可是我一没证据二没胆子三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发誓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兔哥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再雇杀手来杀我了啊！也求你不要让你的小弟来揍我！”
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我有点喘不上气，于是安静了片刻。兔哥揉揉耳朵，问身边的人：“她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昨晚我们确实在小巷里解决了一个人，就是那个黑鸭帮安插在我们这里的卧底。当时有只老鼠在墙后偷看，我们追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跑没影了，不过我们捡到了她落下的身份证。我一看是个年轻女的，长得又秀气，不会是对面的人，估计是路过的，就没把这当一回事了。”
我一听不对劲，什么叫不当一回事：“那你们还雇了杀手来杀我？”杀手现在还在给你们包扎呢。
老大还没说话，我身后的光头大哥哈哈大笑：“杀你还需要特意雇一个杀手？”他示威性地扬起盆大的巴掌：“我这一掌下来你的小身板可能都经不住。”
我下意识往前一步远离他，光头大哥笑得更开心了。好气哦，下次一定要往他的伤口上倒一整瓶酒精。
老大咳了一声，光头大哥这才止住笑。老大询问似的看向身边人，身边人很坚决地摇摇头。老大于是转向我：“小姑娘，如果真有杀手来杀你的话，那一定不是我们的人派去的。你最好想想，近来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什么，不是他们派来的？我后背发凉，这世间竟还有刁民想害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