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杰听石像鬼说过,它的种族对黑暗、亡灵的气息异常敏感,因为除了邪恶的灵魂,这也是它们赖以为生的食物。自从上次吞噬红毛无赖的灵魂后,石像鬼就没有机会再进食,最近它表示十分饥渴,迫切需要寻求新的食物来源。
虽然阿尔杰不清楚教会具体如何释放黑暗力量,但其核心区必然充斥着此类存在,因此在现场参与的神职人员才会沾染亡灵气息。阿尔杰准备秘密潜入港口区后,让石像鬼像猎犬一样搜寻黑暗气息,逐渐找到那片隐藏区域,同时顺带喂饱石像鬼,让它继续成长给予自己更大助力。
阿尔杰将计划简要告知石像鬼后,这石质怪物即兴奋又害怕,在阿尔杰灵性层面不断呼喊:“主人,一定要尽快发现那个黑暗巢穴。如果时间拖得太长,那么不仅会有更多您的同类被伤害,更可怕的是黑暗巢穴可能失控,长出无法控制的怪物。那时候就不是我吃掉它们,而是它们要吃掉我了!”
“原来那释放黑暗力量的核心叫黑暗巢穴,而且有失控风险。如此看来,大主教所作所为比我原先知道的更加丧心病狂。一旦失控,恐怕教会加上侯爵府邸的力量都难以收拾,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此丧生,甚至变成怪物。”阿尔杰很快抓到了信息重点。
他看了看经学院日历表,后天下午没有固定安排,事不宜迟,他决定届时就出发到港口区探查。
“告诉克莱让他有所防范,还是不告诉他,免得他卷进这惊人的麻烦里?”这是阿尔杰最犹豫不决的问题。考虑再三,他还是讲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克莱。这既是出于对克莱绝对的信任,也是希望关键时刻能有一位可靠的帮手。
出乎阿尔杰预料的是,克莱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他预想当中的那种震惊。
“阿尔杰,我并不是一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傻子。我有眼睛,有脑子,我看得见,也会思考。我在这里大半年了,教会什么样子我都看得到。不过是一群群满口光明、教义、忠诚,其实都在中饱私囊、溜须拍马的家伙。”
“和这样的家伙们一起忏悔、祷告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以前我就说过,他们干出什么样的坏事都不值得吃惊。但他们如此丧心病狂,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克莱的回复倒是让阿尔杰有点吃惊,他再次感到自己低估了这个满身肌肉、脾气火爆的朋友。
“等我学习完了圣教军的那些本事,对不起,我才不会在圣教军服役。我想去王国的军队服役,为王国服务。王国的军队世世代代保卫着我们的领土,一次次抗击北面野蛮人的入侵,我相信没有这么多伪君子。”面对向自己毫无保留坦白秘密的阿尔杰,克莱也直率的说出了自己的考虑。
“你有什么打算,难道就一直呆在这里,天天和骗子们一起忏悔,一起表达对光明的忠心吗?神秘的大魔法师?”克莱调侃着询问阿尔杰。
“未来啊……我以前想象过各种未来生活的场景,我想象过自己拥有一片农场,和娜娅过男耕女织的生活。我想象过自己成为了有名的学者,每个月从侯爵那里领钱,只需要安静的研究古典文献。但我从没想过自己成为了什么神秘存在的信徒,拥有了怪异的法术,更没想过会卷进这黑暗的漩涡里。现在我不再幻想未来如何,我只是做好当前应做的事。至于明天究竟如何,等明天的太阳升起来时再说吧。”阿尔杰有些感慨。
克莱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吐出了心中的积郁,一如既往坚定地说:“无论如何,就让我们一切面对吧。 你什么时候出发去探查?相信我,去那种鬼地方,你会需要一个精通战斗,尤其是掌握神圣法术辅助战斗的朋友。”
“后天下午出发。千万记得换上村民的衣服,别穿教袍。”
“嘿,这还用你说。”克莱似乎觉得阿尔杰总是低估自己的智商,语气不满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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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光明教会经学院大门处。
阿尔杰身穿褐色亚麻短上衣、灰色长裤,头戴羊毛扁帽,配合他的柔软黑发、白皙皮肤,看起来与中下层青年市民无异。克莱穿着半短袖上衣,露出肌肉凸起的小臂,头上裹着水手或沙漠游牧者常用的方巾,有些像异域来的海航者。
两人看到对方后互相给了个眼色,分别离开经学院,到约定的一处餐馆汇合,乘坐公共马车来到了港口区。
进入港口区不远,两人就闻到了咸涩海风夹杂着鱼腥、汗臭扑鼻而来。地面湿滑而肮脏,黑泥、黄痰,甚至死鱼死虾、人类或动物排泄物随处可见。街面凌乱拥挤,堆满了货物,有成框的海鲜,成桶的酒类,更多的是大大小小的木箱,高高低低随意堆叠,挡住了本就狭窄的道路,让人害怕和它擦肩而过时会不会被砸到。“肉鱼便宜了!减价了!” “滚开,没长眼睛?别挡路!” “小偷!小偷!”,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冲击着阿尔杰和克莱的耳膜,让习惯了经学院安静的两人感到不适。
码头搬运工人们不停忙碌,有些人身强体壮,有些则衰老而瘦弱,背着沉重的物品双腿发颤,似乎已失去了出卖体力为生的能力,或许几个月后就会饥寒交迫地死在街边。有些黑色皮肤的人被反绑双手,身上都是鞭打的伤痕,和牛马拴在一起,似乎是要作为牲口运往别地。无论是工人还是奴隶,他们的眼睛里都充满了痛苦,等多的则是麻木。
“醒一醒,醒一醒!你嗅到什么异常了吗?”阿尔杰在灵性层面呼叫着石像鬼,同时着急地用手轻轻拍了拍口袋里的石球,“这家伙不是说它对黑暗的气息非常灵敏,一靠近就能发现吗?怎么半天都没动静,难道又睡着了?”
“不要催,在做了,在做了。”石像鬼似乎并不喜欢有人拍动,不满回应,继而有些迷茫和郁闷的说:“这里到处都充满了压抑和痛苦,这种气息本身就是黑暗,它们干扰了我的嗅觉。怪不得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把黑暗巢穴选在这里,这里的原料可是太丰富了。我都不敢想象那黑暗巢穴会制造出多少能填饱我肚子的美味,以及连我都感到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