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冬,大雪。
沉寂两年未下的雪,终于忍不住倾盆而下,满天的鹅毛雪片从傍晚六点左右开始落下,晚八点时地面已经集了厚厚的一层。
山阳市xx国有企业职工技校校园里无数的身影在雀跃跳动,欢庆这姗姗来迟的大雪。
“瑞雪兆丰年呐!”
王庆东也一脸兴奋,却独自一人出了学校。他就是那种不喜欢人多,不喜欢嘈杂环境的性子。
大街上多好啊!许多人也从家里出来,感受这久违的大雪。
王庆东哈着白气,兴奋着跑着,看见路边一对情侣在互相撒着雪,甜蜜而浪漫;看见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穿着整洁端庄的毛妮大衣的奶奶,掺着童心未泯的老大爷一下一下滑着雪;还看见三口之家,男人在前面拉着儿子滑着雪,女人手上挎着男人的衣服,跟着不停地嘱咐着慢点慢点。
那一刻,王庆东被这些幸福感动了,纷飞的雪,路灯下却那么温馨。
驻足良久,王庆东热情慢慢消退了些,出来也快一个来小时了,学校规定晚上十点关寝室大门。王庆东赶紧往回走。
来时他走的是大街,但回去的话怕会误了时间。于是他开始抄近道,走小巷。
半个小时后,他走过最后一个巷子,穿过学校对面的西城市场就能到校门口了。
王庆东急急的走着,附近没有一个人,只有远处昏黄的路灯和大雪纷纷的沙沙声。王庆东的外套已经被雪覆盖了一层,下面的已经化了,渗进衣服里,他感觉身体有些发冷。
寂静的雪夜,昏暗的灯光,沙沙的落雪声,身体逐渐的变冷,王庆东已经开始有一些紧张。毕竟只有十七岁的小伙子,这种情形下也会有一点莫名的害怕。
不过看到校门口就在眼前,多少让他心安不少。
眼看还有十米左右就能走出这个空旷黑暗的市场了,却异变突起。突然在王庆东左边黑暗中冲出一个人,一下把王庆东扑倒在雪地里。幸好地上的雪很厚,王庆东没有摔得很疼,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却也让他有些窒息。
王庆东缓了一下,晃了晃有点发昏的脑袋,赶紧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很明显能感觉到这人身体的温度,还好是活人。
王庆东奋力推开那人,发现那人趴在雪上一动不动,还以为是这个人摔晕了,赶紧把这个人翻过来。
灯光确实太暗,看不清长相,但可以肯定是个中年男子,一身黑色长款外套,款式很有型,但没见过这样的衣服。王庆东如实想着。
然后,王庆东看到黑色的衣服上有液体流下来,然后就隐约看到滴落到雪上的红色。
那一瞬间,王庆东脑子嗡的一声,腿软的一下跌坐在地上。嘴巴张大,恐惧一下子让他失声。可在他要喊出来的那一刻,却用双手死死的捂住嘴巴。
王庆东身体在发抖,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可是身体却没有一点力气。过了也就一分钟的时间,却在他看来已经很久了。王庆东在努力了很多次,终于从地上坐起来了,他很想起身跑开,对于一个十七岁还未成年的半大小子,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可看到地上那个受伤昏倒的人,就这样走了总觉得不合适。
于是,王庆东鼓足勇气爬到那人身旁,推了推那个人,嘴唇和牙齿都开始颤抖,可还是轻声叫了一声。
地上的人依然没任何反应。但能明显看到胸脯起伏,人还活着,这样起码让王庆东心情平复了许多。于是,王庆东凑近看了看这个人的相貌。
看清那人容貌的那一刻,王庆东心里又一次惊到。有点吓到的啊了一声,手不住的推着,身体向后退了好大一截。
不可能!那个人跟自己长得非常像,就是满脸沧桑,像长到中年的自己。太像了,因为他看到那个人左眉角那个痣,跟自己一模一样。而且,看清面容那一刻,心里升起的那种莫名感觉,很亲近。但可以肯定是这人绝对不是他的亲人,王庆东的爸爸还有他的堂叔们绝对没有这样一位。那这人是谁?
王庆东有些懵。短短几分钟遇到的事情是他活这么大第一次遇到,他感觉很诡异,也很不知所措。
地上的人这时候开始转醒,发出呃的声音。
王庆东赶紧上前,急急的喊着,“哎!哎!你醒醒,你醒醒。”
那人还是闭着眼,王庆东这才发现,这个人脸上有许多黑灰,头发凌乱,脖子上有一些血迹。他还发现,这人的衣服布料比较特殊,摸起来有点硬,感觉上面有一条一条的纹理,在远处路灯的照应下泛出金属的光。
那人腹部好像受伤了,血是从那里流出来的。王庆东轻轻摸了一把,沾的满手都是血,但他发现这人的血在灯光下也会反射出奇异的像黄金一样的光。
王庆东焦急的想着该怎么办,突然他想起来,从这个市场出去向左转没几步就有一个诊所,那个诊所应该可以处理伤口。因为之前王庆东有一次晚上陪同学去这家诊所买药,看到有几个社会人各个身上带伤,来这个诊所包扎。
想到此,王庆东赶紧去搀躺在地上的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人背到背上。没办法,要驾着一个昏迷的人走路,以王庆东这身板,恐怕走不出五米就得摔倒,索性背着吧。唉!这人还真特么沉!
雪依然在下着,路上没有一个人,已经错过宿舍锁门的时间了。王庆东现在救人心切,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诊所走。虽然雪地上不会像已经踩实的地方那么滑,但王庆东也小心翼翼的走着。走了十多分钟才走到诊所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