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章:琴笛互斗
书名:掌门过江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398字 发布时间:2022-02-07

罗爷竟然猜错、输了赌局,几位爷大为惊讶,但脑袋瓜子昏沉难受,都在疑惑这哪来的笛声,也咒骂那吹笛的人。佛爷正抬起手,那笛声忽变得铿锵有力,似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又如千军万马、铁蹄践踏,佛爷眉心一颤,脑中隐隐作痛。


韩柏松调息运气,对抗笛声,马上伸手去捂着苏好耳朵,苏好周身一颤,急忙后退两步,耳根子微微泛红,她道:“师叔祖前些时日才受了内伤,不知回复了没有?这笛声于他老人家恐有伤害,你有什么法子?”丁亥心烦意燥的模样,苏好看得清清楚楚。


苏好不领情,韩柏松面上挂起窘迫,嘟囔道:“他老人家的正经徒弟都不着急,你倒会操心。”


柴伯骏混然无碍,一动不动地任由杨霏盈靠着手臂,倒也不觉那笛声扰人。


突然又有一阵琴音落下,似清泉慢淌,似微风拂露,似慈母轻语,一波一波,乘风而来,涤退了那激荡的笛声。


众人方觉耳中舒适,脑中的疼痛也舒缓不少,长舒了一口气,一直默默无闻的葛劼晃了晃脑袋,恨恨说道:“谁这样煞风景,弹奏这扰人心神的曲子。”


佛爷一得舒缓,立即摇盅落定,丁亥舒缓心神,随即提笔落字,一口气掀开白纸,纸上整齐划一地写着一个“二”字,他口气不小,道:“掀盖瞧瞧,我猜的对是不对?”


佛爷脸边肌肉顿时僵硬,暗暗纳闷:“这老头今日怎有如此运气?”几位爷一瞧他这神情,便知不好,佛爷眸光略略一沉,缓缓揭开盅盖,三个骰子叠立而起,最上一个面呈两点。


丁亥两眼大放异彩,哈哈大笑,宝门之内,涤荡着他的大笑、琴音、笛声,实在刺耳难听,满堂看客纷纷皱眉。


丁亥朝昙花拜了一拜,道:“多谢花神娘娘庇佑,多谢多谢。”他大步跨前,将佛爷的冰蟾吐墨砚抱入怀中,笑得合不拢嘴。


才得琴音退笛声,得来片刻安宁,谁知丁亥竟又赢一局,花钱宝罗佛五位爷脸色黑沉如墨,心中愤愤不平,难道这老头今日真有财神庇护,竟能从他们几位鼎鼎有名的赌神手中赢走诸多宝贝?五人越想越不服气。


梅爷微微一惊,目光又落到昙花之上,两个侍卫匆匆回来,一左一右附在梅悫身旁,悄声禀报,“少主,属下找不到吹笛之人。”“少主,属下已将消息透了过去。”


梅悫微微点头,转头又朝雅间看去,却对上柴伯骏正好投来的目光,柴伯骏顺手一推,关上半扇窗户。


大堂的情形被窗户掩去一半,韩柏松苏好皱眉不满,挪了位置,苏好说道:“师叔祖今日的运气,倒真是极好。”


韩柏松也由衷佩服,“丁公前辈竟从这几位鼎鼎有名的赌神手中赢走了诸多宝贝,倒有几分扮猪吃老虎的意思。”


丁亥将赢来的宝贝排成一排,豪爽霸气地说道:“今日得神灵庇佑,财源滚滚,又有酒喝,再来几局,哈哈哈。”他灌了两口酒,眯着眼睛,笑问梅爷,问:“梅坊主,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梅爷颔首,示意梅悫推他上前,奉上雪狐披风等作为筹码,说道:“愿与众乐。”


丁亥似乎赌上瘾了,喜上眉梢,道:“几位爷一起凑个热闹罢,这回轮到我来做庄。”五位爷也心中皆是不甘,暗道:“老子纵横赌场数十年,还会输给你这个糟老头子不成?”罗爷佛爷再次落座。


梅爷吩咐侍从奉上上好毛尖茶,让诸人品用,清神祛疲,丁亥又讨了一壶梅子酒,灌了两口就着急开始,说道:“依旧以十局为限,诸位若十局全对,随意从我这拿走一样宝贝,若错一局,算我赢,如何?”


“你这微末计量,也敢在我们面前班门弄斧。”花爷心中鄙夷,面上笑盈盈,首先点头同意,其余几位爷的心思与他一般,纷纷赞同。


早已做好准备,却又是一阵耳鸣脑炫,众人双手掩住耳朵。


屋外琴音渐弱,笛声渐强,铿铿然如同万马嘶鸣,夹杂哒哒马蹄声,从天而降,宝门众看客顿时心烦意燥,捂耳朵、打脑袋。


几位爷心烦气躁,怒火渐渐涌满心头,他们全是赌场老手,能听声辨数,若受这琴笛之声的影响,只能盲猜哑写,全凭运气。


梅爷放下茶盏,似乎并未受影响,语调平淡地说道:“不知哪两位高人斗乐,竟殃及我们这些池鱼。悫儿,你加派人手,务必找到两位高人,送些礼物,请他们移驾别处。”


梅悫领命,当即吩咐下去。丁亥摇动骰盅,骰子叮铃作响,诸位爷凝神细听,那笛声突然变得靡靡绵绵,又戚戚切切,如猿猴悲啼,引得众人心中的凄凉之意,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笛声强了一阵,琴音又渐渐袭来,袅袅绵绵,如风掀巨浪,哗哗盖过笛声,众人心中便平静不少,只不过片刻,琴音又被笛声压盖下去,如此反反复复,扰得赌场众人心神不宁。


丁亥的骰盅摇了又摇,始终没有落定,他心中也焦急意躁,两道目光打向柴伯骏,只见他面色平淡,这琴笛之声对他影响不大,他以为是柴伯骏内力使然,心里愤愤不平,“若非我受了内伤,这点笛音能耐我何?”


殊不知柴伯骏虽耳力灵敏,但于那些嘈杂之音,他若不愿听,自然不会花一分心思去听,便也影响不到他,况且他内力深厚,却也抗得住。


丁亥寻思着这琴笛之音再斗下去,赌宝大塞只怕要取消,他不顾内伤未愈,催动内力,向柴伯骏密语传音,“阿骏,你到屋顶去,找到吹笛的臭老头,别让他再吹了。弹琴的老头是好人,莫与他动手。你带上小姑娘,宝门的少主时不时盯着她看,不怀好意。”


忽然听到丁亥上午密语,柴伯骏大为惊讶,但见丁亥表情虽然烦躁,却十分严肃,眼神坚定,他竟乖乖听话,轻轻拍了拍杨霏盈,道:“阿灵,我们出去。”杨霏盈头昏脑涨,神色恹恹,正求之不得呢。


两人才出雅间,梅悫却照面走来,杨霏盈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他叫了一声“杨公子”,又见柴伯骏黑袖一甩,将人推了出去,携着她身影一闪,出了宝门。


一出屋子,天色已黑,零星洒落七八点小雨滴,街上空无一人,琴笛之声此起彼伏,听得愈发真切,却没有在赌场之内那般难受,杨霏盈便问:“伯骏哥,我们去哪儿?”柴伯骏解了盒子,取出黑剑,道:“找那吹笛的人。”


杨霏盈便也解开木盒,将青弓碧箭缚在背后。柴伯骏转身背了她,纵身一窜,跃到屋顶,琴音、笛声忽高忽低,交杂不清,忽而远忽而近。杨霏盈脑中晕眩难受,只闻声音,不辨方向。


柴伯骏驻足细听,往左前方疾奔而去,襟带临风飘飞,杨霏盈趴在他后背,风过留声,呼呼作响,她索性将脑袋往下埋,却听到柴伯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灵,射箭。”


杨霏盈一惊,抬头看去,只见屋顶空空如也,不见一影,奇问:“伯骏哥,往哪里射?”柴伯骏停下脚步,道:“那老头闪过去了。”杨霏盈忽而瞥到右手边,有一身影,清癯盎然,她道:“那边有人在弹琴,一动不动。”


伯骏道:“弹琴的是好人,不能动他。”


远处果然有一人横坐屋顶,扬手抚琴,琴声绵长叮咚,似泉水潺潺,涤荡心田,闻之舒适。“阿灵,快看。”


柴伯骏身影忽然飞窜出去,杨霏盈扭头看去,只见前方一身青影,一晃而过,快如疾风。


杨霏盈心下一惊,柴伯骏本就快如疾风,竟有人与他旗鼓相当,她立即挽弓搭箭,那青影却不见了,笛音也随之消失,只留下琴声悠悠绵长,独占夜空。


笛声一断,赌场内的众人一片欢喜,丁亥的骰盅终于落定桌上。


花梅罗佛四位爷齐刷刷提笔落字,四张白纸同时亮了出来,皆是“十二”,丁亥揭盖,三四五果然是十二点,他自言自语说道:“你们都长了火眼金睛不成?”


几位爷笑而不语,满堂看客只觉丁亥此番做庄,肯定会输,议论纷纷。


“这老头侥幸赢了两场就自告奋勇做庄,到手的宝贝还未捂热,又要输咯。”“几位爷听音辨数的本领出神入化、不分上下,肯定十局全中。”……


果然,丁亥开了第二局,几位爷全部猜对,他正准备摇骰盅,笛声忽的又响了起来,丁亥强行运气抵抗,也觉耳中嗡嗡难受,众看客一半疑惑一半恼恨,“这笛声怎又来了?”


屋顶之上,笛声一响,柴伯骏循声窜去,道:“阿灵,前面。”杨霏盈一看,前方果然一个青影,手持竹笛,横在嘴边,她当即拉弓射出,两支碧箭,先于柴伯骏,破风飞出。


那青影身子一侧,避过两支碧箭,飞身朝柴杨二人欺来。


柴伯骏嘴角泛笑,正求之不得,只是那笛音铿铿然,如洪水猛浪席卷而来,他耳中微微难受,杨霏盈却一声痛叫,两手箍紧柴伯骏脖子,说道:“伯骏哥,我难受。”


柴伯骏将佳人放下,见她眉眼紧闭,神情难受,急忙叫了两声“阿灵,阿灵。”


杨霏盈不应,顺势靠在他怀里,找个支撑,一手紧紧拽着他胸前衣衫。


笛音不断,层层袭来,杨霏盈脑袋混沌欲裂,全身翻江倒海的难受。


柴伯骏顿时心慌,一手将她揽在怀里,怒火冲天地朝着那青影大吼,“停下。”


那青影哪里理会,笛音一袭一袭,忽高忽低地传过来,柴伯骏将杨霏盈揽入怀中,朝着青影飞奔过去,塌得屋顶青砖瓦砾吱吱作响。


那青影镇定自若,笛音铮铮,传入杨霏盈耳中,只如刀片,割得她万般难受,她抓住柴伯骏手腕,艰难开口,道:“伯骏哥,别上前,我难受。”


杨霏盈自小学射箭点穴,没有修习内功,对这笛声毫无抵抗之力,那青影对着她吹笛,她自然难受至极。


柴伯骏驻足,瞧她如此难受,心里乱成一团,杨霏盈道:“你放下我,自己去吧。”


柴伯骏左手不松反紧,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放。”杨霏盈额头渗出一排细汗,顺着脸颊流下来,柴伯骏心头恍若被一群蚂蚁噬咬,声音透着慌张:“阿灵,我能做什么?”


杨霏盈软瘫瘫地靠在他怀里,无力回答,黑暗中,一个声音与琴音一同传到耳边:“封了她穴位。”柴伯骏心乱如麻,转头便吼了一句:“我不会。”


那声音又说道:“撕块布,塞住她耳朵。”柴伯骏恍然大悟,撕了布条,揉成团子,塞进杨霏盈耳朵,问:“阿灵,你好些了么?”


布团塞耳,笛声变小,杨霏盈略微舒缓,她点头说道:“伯骏哥,你自己去找那吹笛之人吧,我头疼,怕是射不准了。”


柴伯骏二话不说,转身将她背在身后,道:“阿灵,不用你射箭,你抓紧我。”


杨霏盈道:“你背着我,追不上那人的!”柴伯骏黑影窜出,迎风而去,道:“你要是丢了,我还要去救你,你抓紧了!”他背负佳人,急窜而出,依旧快如疾风,人未到,黑剑先破风刺去,势如闪电。


那青影微一侧身,衣物飞起,身姿飘然,他一手捏着笛子,一手挥出,掌心透出的内力,化作一堵厚墙,抵挡黑剑,化了黑剑的去势。


见状,柴伯骏抬手打出千佛掌,挑字诀“秦皇东出”一招,一股内力排山倒海压迫出去,震得黑剑又向前进了三分。


那青影不敢轻敌,左手横笛吹奏,右手灌注内力,与柴伯骏对抗,因少了右手,笛声虽未停,曲调却乱了三分,气势弱了五分。


柴伯骏一手护着杨霏盈,一手出掌,与那青影对抗,他本就因恼怒那青影吹笛伤了杨霏盈,如今一见到他,一股怒火便烧到头顶,眼中露出虎狼之光,内力源源不断注入掌中,那青影一时不慎,竟被柴伯骏一举微胜,身子一偏,踩碎了一块瓦片。


杨霏盈担心影响柴伯骏对敌,从他后背滑了下来,柴伯骏顺手将她护入怀中,杨霏盈便道:“伯骏哥,你放开我吧!”


柴伯骏道:“阿灵,不碍事。”杨霏盈一看眼前的那青影,不觉大惊,口中喃喃说道:“他怎么在这,还吹奏伤人的笛曲?”


柴伯骏一听这话,满心以为杨霏盈又因这笛声而难受,一怒之下,将她护到身后,反手使出千佛掌,震字诀之“乱石穿空”一招,右手同时化掌为劲骨拳,也是同样的招式,拳掌齐出,内力如穿空之石,压迫而去,青影只能收了竹笛,双手迎战。


笛声消失,琴音仍在,抚琴之人屹立在高楼,潇洒弹奏,只是,琴音变得低而缓。


赌坊之内,没了乱人心神、扰人心智的笛声,众人欢乐,低缓的琴音若有若无,根本不碍听音辨数,丁亥又开始摇动骰盅,众爷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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