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22 灵魂怒涛
书名:北风的子嗣 Ⅳ 怒涛之啸 作者:EdgeReal 本章字数:3355字 发布时间:2020-11-05

虽然地处帝国西北端,翠林湾并没能远离纷争。史籍记载,为了建设翠林湾与船只,金焰王朝的统治者大量砍伐北邻的西利基森林,导致林木线北迁了两天的路程。这一举动触怒了当时还是游侠将军的维埃伦·奥雷尔,但维埃伦无权发动战争。情急之下,这位将军征募了附近村落的精灵猎人,通过不断袭扰伐木工人,夺走他们的补给,最终逼退了人类。

而在皇冠帝国建立前夕,这里成了前朝残余力量的聚集地,暴动时有发生。裴明娜女王登基后,为了表示对帝国的衷心,三叉戟王国开始了对这些前朝力量的清洗,直到他们销声匿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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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林湾是帝国境内距离弦月群岛最近的城市,从这里出发有利于后勤。

贝尔斯金纳很不情愿让帝国舰队在此停靠,但他无法撼动帝国的特权。为了掩盖自己正在大力开发海军的事实,他听从了海军大臣奈吉克斯建议,把部分战舰送到婕诺尔洋,给其余舰船放假,封闭部分船坞。

白燕鸥号在帝国的侦察船中算是另类,船长施特奇是个消瘦的老头,为了使船更为隐蔽轻快,他坚持不给船配备武器,船上从水手到船长都身着破烂的渔民装。

一些水手清洗着甲板,看着本地舰船空荡荡的甲板,他们很不是滋味。

“那些怪胎的死活关我们屁事,我们才打完仗,如今又要去帮助海洋怪胎打他们的怪胎同类,我干嘛要生在帝国。”

“得了吧,上次那也叫打仗?我们连一发炮弹都没打,还被别人搞沉了几艘船,摄政王的脸拉得比你我的‘剑’还长。”水手尿完提起裤子。

“光誓家的小子一定是派我们去送死的,不然为什么不派几艘战列舰出海?”

看到船长走来,水手们纷纷致意。

施特奇把汗巾搭在肩上,扶着船舷,“光誓小子派出的全是巡洋舰和侦察船,照我说他是把船和马搞混了。”他摇了摇头,“无论什么船,都不可能在速度和灵活上赶超鱼,还不如派船坚炮利的战列舰。”对于这次出征,老船长也很不满,但碍于自己的职责,又不能表现的过激。一滩鸟粪落在手上,他掏出手帕擦干,随手朝海鸟丢去。

“你就不能说点给大家鼓劲的话?比如,如果这次出海大家都没死,你的朗姆酒随便喝?”饲养员拍了拍卧在甲板拿上晒太阳的狮鹫,把一条金枪鱼抛给它,这是船上唯一的狮鹫,主要用于侦察。

“想得美,那些酒我退休时才会喝的。”施特奇斜了一眼饲养员,“如果你能保证管好你的鸟,别让它再扯烂帆布,我会考虑到时候请你喝一杯。”

“让这些家伙心甘情愿的落在甲板上可没那么容易。话说,船长,退休后,你打算做什么?”饲养员问。

“不管做什么,只让我要离开船,我不要碰渔网,也不要碰缆绳,更不想碰舵轮。”施特奇打了个哈欠,“当你发现自己为帝国打了一辈子仗,到头来除了船舱却没地方可以去的时候——唉!我还是不说了。”老船长无奈的检查着甲板上缆绳等设施,低下头喃喃自语,“希望这里不是我最后的归宿。”

“你会长命百岁的,船长!”一个年轻水手说道。

“长命百岁?在这里?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宁愿喝着小酒第二天死在躺椅上。”老船长夺过大副的酒瓶,自己喝了起来,“明天就要起航了,今晚都不许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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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吧——回家吧——”

“回到你温暖的壁炉旁,回到你舒适的床上——”

“即使你的家不如宫殿般辉煌——”

“回家吧——回家吧——”

“你的妻儿在等待,你的兄弟在等待——”

“别让他们的期待成为空想——”

“回家吧——回家吧——”

“这里没有荣光,这里没有天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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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舰队继续在海盗洋上航行着,以旗舰皇家卫兵号为中心,其他舰船保持着安全距离。

大副敲开了舰队指挥官米洛克·乔瓦尼的舱门,神色慌张,“指挥官,很多水手听到了女人的歌声!”

“哦?怎么可能!我什么都没听到!”

“是真的!其他舰船正在发来信号。”

“那不是很好嘛,有女人肯为他们唱歌,他们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指挥官——”

“够了!大副!你想让二副来接替你指挥吗?!”指挥官显得有些恼火。

“不!指挥官。”

“舰队朝既定方向前进,再有散布谣言、扰乱军心的水手就给我抓起来!”说完指挥官关上了房门,擦拭着身上的冷汗,“该死的海洋生物!”他回到床上,尽力不去想那凄厉的歌声,只希望快点离开这片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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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吧——回家吧——”

“这里没有光荣与梦想,只有死亡与绝望——”

“无数战士客死异乡——”

“回家吧——回家吧——”

“回到你熟知的故乡——”

“回到你熟知的故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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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开我!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一个水手推开身边的同伴,跳下白燕鸥号。

“该死的蠢货!”施特奇咒骂着,“不要管他!他已经死了。”老船长阻止了打算施救的船员,“这是海妖!”。

一些水手扯下衣衫,塞进耳朵,但那声音是由魔法编织而成,直接传入了他们的思想,狮鹫开始躁动不安,冲撞着兽笼,饲养员无暇顾及它的坐骑,只能听之任之。

侦察船通常位于舰队边缘,施特奇打算利用这个便利脱离险境,于是立即转舵,白燕鸥背对声源驶去。

“船长,既然我们要脱离舰队,要我给旗舰发信号吗?”见船长没有回应,领航员又问了一遍。

“谁说我们要脱离舰队了!?你这新兵!”施特奇恶狠狠的瞪了领航员一眼,“我们只是去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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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歌声已经离开,海上升起了浓雾,看不到远处的海况。舰队只能依靠罗盘导航,水手们在船体周围燃起火把昭示着彼此的方位。

舰队领航员全部登上桅杆,防止意外。

皇家卫兵号刚刚来到编队前方,领航员就注意到浓雾里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当他要通知大副时,黑影渐渐淡去。

另一个领航员对于他的举动嗤之以鼻,“怎么?昨晚的歌声让你产生幻觉了吗?”

“希望那是只是幻觉。”由于不想因散布谣言而受到惩罚,领航员选择了沉默,他揉了揉眼睛,继续观望。

没过多久,黑影再次出现,与皇家卫兵号并排而行,他的体积几乎是皇家卫兵号的两倍。

这次黑影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我的天!你们看!”领航员指了过去。

领航员的喊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随着彼此接近,轮廓渐渐明晰。那是一艘拥有漆黑色船体的战列舰,周身仿佛被火烧过一般,船舷千疮百孔,帆布腐烂破败。最让人不安的是舰首那冰蓝色的徽记——怒涛吞噬苍生。

“幽灵船!”大副充满恐惧的吼声被浓雾吞噬。

旗舰上的航海记录官对于历史颇有了解,他打了个寒颤,小声念叨着,“三神(维萨恩世界的光明三神:狄瓦诺斯,希望与慈悲之神;希瓦诺斯,生命与福佑之神;拉瓦诺斯,公正与审判之神;)在上!”随后,把记录册交给他的侍者,俯身躲到了杂物堆后,“那是怒潮家族的徽记!”

“大人,你一定记错了,怒潮家族的徽记是怒涛吞噬山峰!”侍者跟上来低声说着,虽然恐惧,但好奇心还是促使他观察着幽灵船。

“不!你不明白!一切都变了!”航海记录官又抢回记录册,慌乱的翻找着,“他们回来了!从阴间回来了!他们回来只有一个目的!”

侍者已经没有胆气说话,只报以询问的目光。

“复仇,向帝国复仇。”

听到外面的骚动,舰队指挥官乔瓦尼来到甲板。眼前的景象让这位中年人的五官错位,然后咬出几个字,“火炮准备!快点!”

似乎是感觉到旗舰上的火炮正在瞄准自己,幽灵船加速超过了皇家卫兵号,并调整了航道,在舰队前方画了一段弧线。

船员们不知所措,忽然,船体发生剧烈的震动,他们意识到舰船撞到了什么东西。

下层的水手本以为是触礁,很快便惊愕异常。船体被冰棱洞穿,海水正在涌入。现在的皇家卫兵号就好像刺猬背上的葡萄,无法逃脱。

“见鬼!这片海域怎么会有冰呢!快堵住缺口!”下层水手长命令着,“叫维修工拿木板和铆钉来!”

听到甲板上的慌乱,下层水手已无心听命,“我们就不该出海!快逃命!”

尽管旗舰的领航员迅速发出了警示信号,仍有几只舰船因转向不及时或转向过大与其他舰船发生了碰撞,转向成功的舰只在行驶不久后也撞上了冰棱,整个舰队像是被冰棱组成的监牢困住了一样。

海水冰冷,落水的水手们惊呼着,祈求着神明的庇佑。一些水手企图游回尚未沉没的舰船上,但此刻的海水就像粘稠的浆糊,怎么也划不动,四周满是绝望。

“海水快要结冰了!我们得拼命游!”

“天杀的!它想要冻死我们!”

“任何人!救救我们!”

幽灵船并没有就此罢手,一只只幽蓝色的手臂滋出海面,开始把舰船上的水手拖入水中,那触摸冰冷的让人窒息,在水手的身上留下道道青紫。

不久,冰牢内死一般寂静,几只侥幸被放飞的狮鹫尖啸着,像是发出警告,又像悲鸣。但此刻,声音似乎无法传播。凭着飞行生物的方位感,狮鹫逃向塔隆。

海面开始翻腾,一道巨浪遮天蔽日,荡涤了冰棱监牢。

浓雾散去,留下支离破碎的船身与水手们的尸体,迷茫的灵魂浮出海面,飘向了不远处的幽灵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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