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特尔一夜未眠,独自在灰烬的火薪前沉思着。
他径自来到物资堆,拉开铁箱,剥开干粮,发送食物。
饥饿的人们吃个饱足,点燃篝火,载歌载舞。
数月之后。
人们厌倦了周而复始的枯燥生活,食物不在充备,人心涣散。
有些士兵开始暴动,游说那些无辜平民。
那些民声不停在耳边传唤,“我们要回家!”
“族旗要放弃我们了吗?”
“为什么他们不派遣飞船要救?为什么救济的食物这么少?”
科特尔兴许是个军事博士,但非政治治理能手。
而卡茜总能在危急关头,给他鼓足信心和勇气,让变局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但是事与愿违,每每总在流血的冲突中徘徊,每每在族亲面前犹豫不决。
他不愿意手刃族亲,更不愿意让暴动膨胀。
这一日,他下定决心,并与之一试!
科特尔回到自己的野地作战帐篷区,对着卡茜说道:“我要带走一个师的兵力,剩下的混成师由你亲自统领。”
“你终于实施你的计划了,我并不阻拦你,希望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
“我辜负了你,没能让你成为我的新娘。”
“你的心不在此处,你的心在远方!”
“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和支持!”
“一路保重!”
晨曦初露。
科特尔独自推动铁箱,拼装海艇。
三区青凤徽士兵们见着指挥长官忙碌不迭,纷纷上前拼装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的行列,那些围观的平民,也跟进帮忙。
阳光初上。
金黄色的海滩上,攒动着人群!
千艘海艇拼装而成,停摆在近海岸上。
科特尔走向焦岩,背着阳光,高吼着,“三区军士们,告别你们的亲眷,道别家人,随我起航。”
底下的人群,嘈嘈杂杂!
“你们是兵,永远是兵。如若想安度晚年,或贪图享乐,请留下!”
卡茜跳上焦岩,站在他的身旁,“没有国就没有家,群岛不是我的家,这里也不是我们的天堂;我们的家在北方,那就是你们心中的女神,丝洛蕾故乡!”
卡茜话语跳进海水,推动机械海艇。
焦岩上的科特尔被她的娇弱的身影所吸引;接下来,数万军民,卯足了劲,纷纷下水,推动海艇。
冰冷的海水打湿了他们的脸,泪与水,混在一起;浪声与哭声连成一片!
千艘海艇如一道道独特的风景线,游离海岸,随波浮沉!
海艇上的士兵与岸上民众,挥手道别;人潮似波逐流,心似海艇漂荡!
科特尔脱下军装,穿上民服,装上海艇能量匣,打开定位图,锁定丝洛蕾岛。
传达命令,分派各区队长们分批进岸;选择三个地点登岛,绕过各哨岗,九区结集。
科特尔站在艏尖,眺盼海岸线上最后一批随浪摇摆的海艇,感慨万千!
波涛汹涌,浪花飞溅,船上的士兵们高唱军歌,激情昂扬。
经过几周的漂流,离丝洛蕾登岛目标点越来越近。
大批量集结行动,被敌舰侦察,敌巡逻机,飞临上空!
那天空上黑压压的巡逻舰,如幕布一样,遮盖云顶。
几枚雷炮滚将下来,折翻了数百船只,船上的士兵们惊啼不已。
几番碰撞,科特尔被震推到海面。
隐约听到队长高喊着,“分散,开足马力,直达登陆点。”
士兵们埋怨,“为什么不给我们武器?”
“我们不是兵!”
“为什么,他们对手无寸铁之人,滥杀无辜?”
“这是命令!”
这些声音越来越远,淡淡地从耳角滑过!
当科特尔顶破海水,大口大口地呼吸!
此刻间,凄惨的景象让他看呆了,海面沉橹,尸首流浮!
科特尔摸着泪,抱着一个个死去的士兵,“都是我的错!”
他抱着救生圈,昏昏沉沉睡死过去!
几日的浪荡,让他的身体麻木。
曝烈的阳光,冰冷的海水,浸泡着战友们的浮尸!
她的救身衣越来越沉,拼命游向前方,抓起浮萍胶囊;用力地一按,这胶囊越来越大,变成了气垫船。
科特尔爬了上去,手划向前,颤巍巍的呼着粗气,寻找还活着的人......
科特尔巡视了四周,救起了被队伍抛下的战士!
他点了点还活着的人,不足二十余人,拼凑而成的三艘气垫船,容不下几个人。
离别了血色的海面,夜幕悄悄降临!
依着夕阳,划向北方!
一名队长问,“长官,我们怎么选择登陆点?”
“远离原先规划路线,哪里太危险,选择就近登陆。”
士兵们手划着推进。
朦胧的夜,登上了海岸。
科特尔把三艘气垫船刺破沉入海底,和士兵们跑进草丛中稍歇过夜。
漫长的夜,让睡意全没,警觉的士兵们,听耳八方!
队长轻喊道:“长官,有智能巡逻队,机甲战士。”
科特尔睁浮肿的眼睛,“沉住气!”
巡逻队在周边飞来又飞去,激光眼探查草丛,没有侦察异常,便远离了。
科特尔带领着若干士兵们沿着丛林泥泞的路猎行。
当他们游游散散钻进一座小山坡后,俯下身子,远远地望见一群智能兵围着先头登陆的三区青凤士兵。
“怎么办?长官,救还是不救!”
“浮住气,静观其变。”
他们的言语惊动了巨型机甲战士,那高大的身躯,跳上山坡,随手抓起了科特尔。
被俘的科特尔被推搡走进战俘营。
在战俘营内,死神乌拉巡查点兵。
“你们这里谁是最高指挥官。”
科特尔站了起来。
乌拉走向他,“你是指挥官,姓名?编号?”
“科特尔,我没有编号?”
乌拉把他的名字输入数据库,“难民?小小伎俩骗不了我;军用海艇,解除兵籍,换上民服,你以为你们不是兵?”
“根据条约,你们不能随意滥杀难民!”
“你们曾经是个兵!”
“我们没有武器。”
“这不用你提醒!”
“我们束手就擒,请给我们这些落魄,留一点赴死的尊严!”
乌拉讪笑,“很有骨气!我可以找个理由把你们当成游击兵或是雇佣兵,就地处决;登陆队有多少人?”
“全都在这!”
“我们不杀指挥官,但你的兵得留下;如果你撒了谎,我第一个就抓得就是你!”
“随时,奉陪!”
科特尔被带进了九区,而他的兵只能关进战俘营。
一路上,他瞧见了那只熟悉又陌生的机械脸,心里默念着,“朱厌。”
此时的朱厌,俨然成为了他们的一分子,巡逻队队长。
一个傀儡,一具无意识体的杀人机器。
朱厌巡行步伐,路尽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