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又过得几天,一天旁晚,三人正在中吃饭,客栈中突然住进来两个衣着特别的人。只见这两个男子身穿黑色窄袖且镶有花边的右开襟上衣,下着多褶宽脚长裤。头顶留有约三寸长的头发一绺,耳朵上戴有缀红丝线串起的红色耳珠,珠下缀有红色丝线。
见其服饰特别,苏牧风便多看了两眼,恰好那两个男子眼睛也朝这边张望,目光相接,苏牧风便觉得这二人目光之中含有一股凌厉的杀气。再看其肌肉黝黑结实,太阳穴向外鼓起,腰悬弯刀。 觉得这二人必有来历,便留心仔细观察。
但见二人埋头吃饭,并不说话。却也无从知晓他们的来历。
过了一会,那二人吃完饭,便回房去了。苏牧风三人恰好也吃完饭,便也回房休息。那两个男子所住房间,正好在苏牧风他们房间前面。
刚进屋不久,见后窗外两个身影一闪而过,苏牧风忙奔过去,悄悄推开后窗,此时天色刚晚,还朦朦胧胧的看得见人影。
只见那两个衣着怪异的男子,朝远处飞奔而去,看其奔跑速度,轻功不错。
苏牧风脚尖轻点,跃出窗外,也来不及通知兰菁和司徒眉,施展轻功,跟在那两个男子后面,悄悄跟了上去。
远远的,只见那两个男子穿街过巷,左弯右拐的过了几条街,穿过乌衣巷,来到了秦淮河边。
苏牧风还没有在夜晚来过秦淮河边,此刻放眼望去,但见两岸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酒家林立,浓酒笙歌。河中画舫凌波,无数画舫往来河上。船上灯火通明,宾客喧嚣,许多歌女寄身其中,轻歌曼舞,丝竹飘渺。
河中的船无论大小,都悬挂着彩灯,这些彩灯有的是宫灯,有的是琉璃灯。
夜晚灯光映照在荡漾的河水中,波光粼粼,交辉焕彩,分外漂亮。古人有诗赞曰:“琉璃一片映珊瑚,上有青天下有湖。岸岸楼台开昼锦,船船弦索曳哥珠。二分明月收光避,千队骊龙逐伏趋。不为水嬉夸盛世,万人连夕乐康衢。”
秦淮河流淌了几百年,也包容了无数朝代里或沉重、或清浅的失意怠倦,文人骚客、仕人遗老,居庙堂之高的贵人达官,带着一身的落寞、半世的羁绊,在这十里秦淮上,在微凉却又飘荡着迷离的夜色里,听听江南小调,品品香茗佳肴、美人在怀,丝竹犹耳。大抵可以用浅斟低唱挥一挥尘世的浮名、官场的跌宕。“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便是秦淮河最好的写照。
历年来画舫上是文人侠客、达官贵人饮酒作乐的最好去处,画舫中除了妓女,还有吹拉弹唱的各色艺人。这些艺人中有不少人身怀绝技,不可小觑。
那二人到了河边,打了一个呼哨,便有一艘画舫开了过来。见这画舫非常巨大,比周围一些画舫要大出许多,画舫周围有一圈阑干,里面垂放着布帘。 看不清船中情形。船顶为方形,顶上吊着琉璃宫灯,远远看去,犹如亭台楼榭。
画舫离岸还有数丈,那二人纵身一跃,轻轻落到船头,随后弯腰进入船舱内。画舫便向河中心慢慢移去。
苏牧风见状,忙几步来到岸边,脚尖轻点,一个蜻蜓点水,轻轻跃到附近一艘小船的船尾,小船微微一荡,并没有引起船头划桨人的注意。
然后脚尖轻点,又是几个起落,轻轻落到那艘大画舫的船顶上。画舫吃水较深,苏牧风又是施展轻功,因此只是轻轻晃了晃,并没有引起船舱中众人的注意。
苏牧风轻轻蹲下,匍匐在船顶上,将头向窗内探看,恰好四周幕布中间,有一条缝隙,从缝隙内望去,只见画舫内有五男四女,围着一张桌子,其中那两个衣着奇怪的男子赫然在列。 而另外三个男子中,坐在上首的,年纪在五十余岁左右,留着一绺山羊胡子。旁边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腰边悬着长剑,侍立在那个山羊胡子的身侧,显然是那山羊胡子的保镖。 左右两边,分坐四个涂脂抹粉的年轻女子,其中两个怀抱琵琶,轻轻弹着一个曲子,另外一个手握玉箫,但并没有吹奏,却与旁边一个相貌姣好的女子,在静听山羊胡子说话,不时附耳悄悄说两句。
桌子上摆着一副牙牌,显然是几人刚才正在玩,被突然来到的两名男子打扰了,才停顿下来。
只听那山羊胡子对那两个刚进来的男子说道:“据马都督所言,当初他的本意,是将贵州宣慰使司设在乌撒,贵州宣慰使由你们乌撒彝人的土司头人担当。但傅友德将军推举了水西土司的头人霭翠担任宣慰使之职。但谁知这霭翠没福,竟然早逝。马都督本想趁此良机,让你们乌撒头人来担当宣慰使之职。没想到那霭翠的夫人奢相,竟然生下了一个小头人,还说要让这小子成为水西彝人未来的君长,更可气的是,这奢香还代摄宣慰使政务。马都督在皇上面前,多次提到这奢香不适合代理水西君长和宣慰使之职,并说奢香有谋反之心。皇上对此虽有些担忧,但仅仅是让奢香将其儿子送到京城来读书,名义上是读书,实质上是作为人质留在京城,令那奢香不敢心生二志。马都督当初还希望这奢香不会同意,只要其不同意,便可继续在皇上面前说这奢香想谋反,只要皇上有朝一日相信了,就可将其宣慰使的职务剥夺,由你们乌撒头人担任。谁曾想这奢香同意了皇上的要求,将其幼儿送到了京城,这样一来,马都督便不好再说什么。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奢香的儿子杀死,让水西君长后继无人。这奢香便没有了代理政务的借口。而且奢香还有可能为此怪罪朝廷,起兵谋反,那样马都督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派兵将其剿灭。以后贵州宣慰使之职,便非你乌撒莫属了。所以,这次应马都督的要求,乌撒头人派你们乌撒双雄来办理这件事,希望二位早日完成,给马都督一个交代,也给你们头人一个交代。”
听了山羊胡子这一席话,苏牧风大概明白了,这两个衣着怪异的家伙是彝人,而且还是什么乌撒双雄,但不知道这乌撒到底在何处,根据那山羊胡子多次提到的贵州宣慰使这一职务来看,那乌撒应该在贵州。还有那奢香,听那山羊胡子的话,应该是个女子,不知水西又在何处。听了一席话,倒弄得他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