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去湖城一趟。”李御在饭桌上开口,听说那边有拍卖会,他的血液又开始沸腾。
拍卖会规模不大,拍卖的是俄罗斯某位画家的作品,大多是超现实主义画作。
虽然这位画家尚未声名鹊起,一方面由于尚未离世,另一方面则是画作主题远超当代的审美,可李御一眼就看中了他的才华。
“去湖城做什么?”苏墨淡淡开口,他近期忙得不行,本来还指望李御白天能替他出去置办些家具。
“我去买点颜料,过段时间就在这安心画画。”李御说道,随后看向薄琪,说“怎样?够义气吧。”
说是这么说,事实上买颜料为辅,李御的目的就是那场拍卖会。
“多吃点,少听他胡说。”苏墨往薄琪碗里夹了一块肉,抢过李御的话回答。
“薄琪,别理他。我才是你最真诚的朋友,别忘了我送了你一副画呢。站在我这边要什么有什么,对象缺不缺?明天我就给你介绍一个。”
李御看向苏墨,不怕死地说道。
“你再这样,易笙就跑了。”苏墨凉凉的开口。
“易笙是谁?”薄琪开口,记得上次好像就听许柘说起过。
“别提她,听见就烦。”李御语气里瞬间变得烦闷,对着苏墨挥了挥拳。
苏墨没理会,继续专心的给薄琪夹菜,并解释道。
“易笙也是一位画家,你可能不太了解,她被誉为‘神明的少女’,画过很多声名远扬的画。”
苏墨本想再多问几句的,为了和李御仅剩的友情还是止住了口,别人不清楚他还不知道吗,李御越是这样越是反常。
“我还真不太了解,我一会上网查查。”也是这会想到网络,薄琪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已经没了。
苏墨看了李御一眼,嘴角带上一抹诡异的笑,翻出自己自己的手机给薄琪介绍,并将网页上对易笙的点评一一念出。
李御首次全程默不作声,只是低头扒着碗里的饭。
薄琪本是仔细听着,后来察觉到李御的不对劲,撞了一下苏墨的胳膊,示意苏墨停止。
苏墨本就是刺探李御,此时一看,心满意足的收起自己得到的答案,再若无其事的给薄琪夹菜。
吃完饭苏墨将薄琪抱回房间,放下薄琪后苏墨就打算走出去。
薄琪想到什么,趁苏墨没走远一把拉住苏墨的袖子,抬起头看着苏墨问道:“你今晚睡哪?”
“外面沙发。”
苏墨停下来,回过头看着薄琪。外面厅里本就有一套长沙发,虽说不如床,却也总算不用蜷缩着。
薄琪听到苏墨又是睡沙发,顿时五味杂陈,白天他冻了一天,晚上还得在沙发上将就一夜,估计还是要挨冻,想了想薄琪开口说道:“睡这吧。”
话音刚落,苏墨眼底亮起一抹光,挑了挑眉,看向薄琪:“你愿意?”
薄琪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苏墨说的是什么,想起之前的画面,脸一红,带些不自然说道:“别多想,只是觉得让你一直睡沙发委屈你了。”
“好吧。”苏墨脸垮了一半,原来是自己想多了。别人肯定想不到堂堂苏总,在薄小姐面前,一次一次毫不留情被拒绝。
薄琪看苏墨站着不作声,也没有表示出任何态度,再次开口时还刻意提高音量,以掩藏自己的不自然。
“那你要不要睡这?不要的话就帮我把门带上。”
苏墨盯着薄琪恼羞成怒的脸庞,伸出手摸了摸薄琪的脸颊,指腹还在上面轻轻蹭了蹭,在薄琪别过头之前出声:“我先去洗澡。”
苏墨说完给薄琪拿了本书解乏,就走进浴室。
薄琪则细细的看起了手上的杂志,也是难得,在这个电子书泛滥的时代,李御竟然还保留着看杂志的习惯。
这是一本关于穿搭的杂志,上面还有各类大秀的样片,尤其是各类仙裙,美得无与伦比,薄琪一个极简主义者都看得津津有味。
洗完澡的苏墨一出来,看到的就是薄琪将杂志看成文件的画面,嘴角扬了扬,顺带拿着药走了过来。
没等薄琪反应,蹲下身,拿起薄琪的脚踝就放到自己的腿上,一点一点,慢慢地给薄琪上药,生怕薄琪喊疼。
感受到脚上传来的触感,薄琪放下手中的杂志,盯起苏墨的侧脸。他很认真,完全没发现自己在看他,许是觉得伤势严重,连眉头都轻轻蹙了起来。
“还疼吗?”苏墨看着薄琪整个紫了大半的脚踝,轻轻的问道。
“疼。”薄琪无意识出声,其实她心思根本不在脚踝上,只一心看着眼前的苏墨。
看着看着,薄琪伸出手,慢慢的,轻轻的,就要摸上苏墨的头发。
恰好苏墨一抬头,薄琪立马将手缩回来,心脏在胸腔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过段时间就好了,别担心。”苏墨说道,说完又埋头擦药,对于薄琪的动作毫不知情。
“嗯。”
应完声,薄琪深深呼了一口气,庆幸苏墨没有发现。
“想休息了吗?还是到外面走走?”苏墨擦完药,又问薄琪,担心房间里过于烦闷。
薄琪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房间周围,又看了看自己的脚踝。
“就不出去了吧,不方便。”
苏墨点了点头,将药一一收好,坐回床头。
本就静谧的空间,两颗本就连着的心慢慢因彼此牵动,四目渐渐相对,火花噼里啪啦在两人之间闪耀。
薄琪想到今日里秋风中的苏墨,那份感动重回心头,不自觉倾近苏墨几公分。
“我出去走走。”
苏墨别过头,突兀的声音响起,随着这一声,所有火花应声熄灭。而后站起身,头也不回就走了出去,留下呆滞的薄琪。
薄琪如何能料到,自己终于敢于靠近五公分,尚未出声就被苏墨这么丢下。
要知道以往…苏墨可不是这样的,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苦涩漫上薄琪心头,随着时间推移,会错意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拉过被子就蒙住自己的头。
李御睡不着踱步到客厅时,看到苏墨一个人站在窗边抽烟,神情好不落寞。
“干嘛?”李御走近,抬脚踢了苏墨一下。
苏墨转头看了李御一眼,没有作答,又转回了身,继续望着寂寥的街景。
刚才若是他亲上去,薄琪极大概率不会反对。本来应该是欣喜的一件事,苏墨却无法愉悦。
因为苏墨以为薄琪这一天的不同寻常,不过是因为他今天当了一回骑士,薄琪只是突然感动,想要再次试着接受他罢了。
苏墨依旧在渴求,他们之间能像当年一样纯粹。
于是他选择等,他宁愿等,等到薄琪完全接受他的那一天。
李御也不理会苏墨的沉默,从架子上拿起一瓶酒,把自己摔到沙发上,就着瓶口喝了起来。
“你最近有点奇怪。”苏墨听到声响,一转身就看到李御这自然的动作。
“顾好你自己吧,今晚别又睡沙发。”
李御凉凉说道,方才他还有心情跟苏墨聊天侃地,碰到酒瓶的那刻,顿时没了一切兴致。
苏墨看了看暗门,又看了看李御屁股底下的沙发,想法有了一丝改变。
“不好意思,我今晚不睡沙发。”苏墨碾灭烟头,散了散烟味就走向房间。
被子盖头的薄琪,在懊恼中已经睡着。苏墨轻手轻脚地躺上去,将人慢慢带进怀里,拉下一截被子,在薄琪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感觉到额头上软软凉凉的触觉,薄琪睁开迷胧的眼,瞳孔慢慢聚焦到眼前的苏墨。
苏墨感觉到视线,也一瞬不瞬的盯着薄琪的眼眸。
熄了灯的夜里,借着月光,四目再次相对。
薄琪思考良久,不信全是她一厢情愿。他今天的着急她都看在眼里,他最近做的事情她也都看在眼里。
望着苏墨深情的眼眸,薄琪再一次鼓起勇气凑近分毫,再沉沦一次吧,薄琪对自己说。
也许是漆黑的夜里更能让人看清自己,苏墨思考半响,看到薄琪的身体往前倾向自己,而后在心里吐出一句去他的纯粹,抓着薄琪的后颈,亲了下去。
薄琪眼眶一酸,迅速伸出手揽上苏墨的后脑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热烈回应。
什么过去,什么道德,这一刻她都不再在乎。她爱他,这一点从未变过,为何总让她压抑?总让她退守?
她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为何不能听从一下自己的内心?
苏墨十分讶异于薄琪的反应,这与前两次可谓大相径庭,那一瞬间觉得是否自己过于谦卑,也许薄琪仍旧残留爱意,而非只是感动?
如是想着,动作越发热情。
薄琪双手紧紧搂着苏墨,不让两人余有一丝缝隙,眼泪自眼角滑落,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今夜,就让她再次活在他怀里。
青城此夜,夜色静谧,异幻局内,嘤咛不断。
第二天早上,薄琪先醒过来,第一眼就是看向身旁的苏墨,本是细细盯着苏墨的眉眼,又不满足般伸手慢慢去描着。
近来也是奇怪,她似乎总喜欢盯着他看,哪怕这一双眉眼不再尽似从前,却也觉得愈加有韵味。
“再睡一会吧。”苏墨在睡梦中捞了薄琪一把,一睁眼就对上薄琪的视线,再将薄琪揽入怀里。
“早点起来吧,不是还需要去看床吗?”薄琪推了推苏墨。
“还需要吗?”苏墨反问,眼底笑意染弯了眉眼。
“需要。”薄琪又推了苏墨一把,挣扎着就要起身。
“听你的。”苏墨拉回薄琪,又亲了薄琪一口,然后动作轻快的起身下床。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就要帮薄琪套上。
薄琪一手紧拽被子,一手接过衣服,推开苏墨笑着说道:“我只是脚受了点伤,手又没事。”
那笑容带着羞涩,又带着一抹薄琪特有的纯真,仔细一看,依稀又能看出这些年生活带给她的几分清冷。
苏墨盯着薄琪的笑脸,只觉得这一秒的美好是五年来最难得的一刻,忍不住单腿跪到床上,俯身又亲了一口。
薄琪也看进苏墨的眼眸,隔着一尺多距离,两双眼睛都盈满了爱意。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时间仿佛凝滞,还是窗外的一声鸟儿啼叫,才将两人舍分。
苏墨给薄琪选的是一套黑色高领连衣裙,待苏墨也穿戴整齐之后,薄琪才发现苏墨的小心机,自己这身恰好搭配他的黑色长外套。
就连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和他的领带也相合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