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许长灵一直没能在集市上挑到自己满意的菜种，可能是因为不是圩日吧。
说实话，回家当问米婆…挺无聊的。
她并不喜欢这些，奈何拗不过早死的老妈，只好暂时这样了。
肩上锄头落地，倚着瓦房，许长灵转身去摇水泵，“哗”声水出。
拎起快装满水的水桶放到一边，她转身进小瓦房把锅和钛煲拿出去，勺点水、用钢丝球刷洗干净，再拿回灶台放水架火，水开下米，煮粥。
同时再把砧板拿出去，切点萝卜干，放油炒来配粥。
香！
…
十点多，许长灵出门去趁圩了。
今天是圩日，正好可以出去看看有没有好的茄瓜种，买些去种到田里。
圩日，也叫集日，赶集的日子。
集市上人很多，许长灵先去逛那条卖花生番薯草药的街，后再逛卖锄头菜刀鸡鸭苗等物的街。
然后，她还是没能找到好的茄瓜种，于是她买了点黄瓜和油麦菜的种子。
一想到中午吃的还没着落，许长灵又转到了菜市场，里外的肉和菜都不太新鲜，这让她犯难了。
“要不就买个粉回去吧…”
心动不如行动，反正一份粉也就一块五。
买好了粉，许长灵刚走出菜市场，左侧就有人朝她喊了声“长灵姐”。
她转头看去，笑道：“铭运，你也来趁圩呀。”
“是啊，我哥刚放假回来，我陪他出来随便走走，”白白净净的许铭运有点腼腆的笑道。
在他身旁还有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身材样貌都和许铭运有七分相似。
但，那看向许长灵的眼神中、竟带着提防与一丝可怜。
“哦，那你们慢慢走，我先回去了，”许长灵微笑颔首，准备迈步回去。
忽然，许铭运的哥哥开口说话：“长灵姐，你不会是想一辈子都靠骗人过下去吧？”
许长灵愣住，她想了想，好奇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许铭运脸色一僵，他没想到自己的哥哥会这么跟许长灵说话。
许铭鸿认真道：“我弟还小不懂，我妈没知识也不懂，所以他们才会被你骗了。但我不会，因为你给我弟做的那些全是骗人的东西，一点都不科学。迷信！”
“科学？迷信？”
许长灵沉吟了会，说道：“那请你告诉我，什么是科学，什么是迷信。”
“科学就是安全且可行的方法，迷信就是你那些都是骗人的东西，”许铭鸿说道。
“那请问，我对你弟做的那些有哪些是不安全的？怎么就迷信了？”许长灵反问。
许铭鸿刚要说话，他弟就拉了拉他：“哥，你误会长灵姐了。”
“你别吵，”许铭鸿回头瞪了小弟一眼，继续说道：“你对我弟做的那些当然不会不安全，因为你要靠他赚钱。可你嘴里的天地鬼神就是迷信，封建迷信，全是坑蒙拐骗的东西。”
许长灵思虑又思虑，还是没能明白他怎么会这么的无知，无奈道：
“听六婶说，你是大学生。既然是大学生，那你就应该明白，你不能理解和不懂的东西，不能因为你的无知，而说成是封建迷信、坑蒙拐骗的东西。”
“核你理解吗？你懂吗？你不能理解不懂的话，那它是不是就是坑蒙拐骗的东西？肯定不是对吧。”
“鬼神是人还摸不清楚的存在，不是封建迷信；你不深入了解就不要乱发言，这是毛爷爷说的；而且，我没有收过你家一分钱。”
说完，许长灵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扭头就走。
许铭鸿愣在原地，他回头问：“没收钱？”
“没收，妈硬塞给她也不收，”许铭运认真说道。
听完，许铭鸿脸红了。
…
集市的主干道中，围着很多人，路过的许长灵听闻一阵阵叫好声，不禁也停下了脚步，凑过去看。
只见人群里，有个江湖佬在卖艺，不时的举起右手火把喷火，不时的挥动左手菜刀砍向自己、结果点事都没有。
喷完火，放下刀，他又拿起几块砖，徒手劈砖。
咔咔三两下就全给劈碎了。
搞这么多把戏后，那江湖佬终于歇下来了。
他抱拳面向群众，笑道：“承蒙各位阿叔阿伯姑姑婶婶兄弟姐妹的关照，我今日来此不仅是卖艺，更要介绍一种神药，抹了它可以包去百病、强身健体…”
说着，他转身弯腰就拿起后边放着的瓶瓶罐罐。
就在江湖佬一边说话一边推东西时，不知从哪来了一小孩，嘻嘻哈哈的指着江湖佬，满嘴“咪咪嘛嘛”的说着脏话、嘲笑人家。
有些话很难听，让围观的人都皱起了眉头，还有些老人呵斥小孩，说他不懂事在这胡说八道。
小孩朝老人做了个鬼脸，继续嬉皮笑脸的没大没小，浑然不觉自己有多冒犯人，也不知自己有多没家教。
“哈哈哈，说了这么多，大家也没看见效果，不如就请那边的小孩过来试试吧？”
忽然，江湖佬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他弯腰放下手中药瓶，两手合在一起搓了搓，抬脚迈步过去。
他笑起来是眯着眼睛地，旁人看在眼里，多数以为他是真的在不好意思。
因此，大家暗感惊奇：
这江湖佬这么大度，看来他的东西一定不假。
小孩见那人朝自己过来，不仅不怕，反而还很开心的就要迎过去。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对不起对不起！”
突然，站在最外面的许长灵挤开人群，冲去一把拉住靠向江湖佬的那个小孩。
她诚恳道：“小孩还小不懂事，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计较。您这药酒我觉得挺好的，我买两瓶就当是赔礼了，可以吗？”
一直默默看戏的许长灵，在江湖佬弯腰放下药瓶瞬间，她看到他合起来的两手，快速地比划了几下。
那比划的轨迹让她感觉有点莫名的熟悉，尽管想不起来是什么意思了。
但她依旧记得，在她小时候，妈妈曾教过她一种可以将人点“疯”点“傻”的阴损法术，说是让她用来保护自己。
奈何法术太过阴毒，她心肠又有点软，所以就放弃了。
被拉住的小孩傻愣着，似乎被吓到了。
而江湖佬的脸色多少有点难看，他伸出去的右手缩了缩，转头看向四周。
见大家都一脸茫然，他心知自己还有机会。
然而，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并不好惹，她会是行家吗？
见他在犹豫，许长灵又微笑道：“您看您这药酒多好呀，要不是我身上带的钱不够，我一定多买几瓶。”
眼前女人又给自己台阶了，如果他不顺着下的话，到时候真动起手来，他未必能讨得了好。
江湖佬脸皮抽了抽，暗暗吞下这口怒气，哈哈笑道：“美女你这眼光是真好，下次要是再碰到我的话，记得多带点钱哈。”
他转身回去，拿个袋子装起两瓶药酒，送到许长灵面前：“看你识货，就收你五十块好了。别人我都是收八十的。”
“谢谢大哥，祝大哥生意兴隆，”许长灵左手拿出裤袋里的散钱递去，接过药酒，右手拉着小孩后退两步，转身挤过人群，出去外面。
“回去吧，下次别这样了，”许长灵抬手拍拍小孩脑袋，旋身拎着那袋药酒回去。
小孩面色发白，浑身冰冷地抖着，有点想哭的努起嘴，转头到处看去：
“妈，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