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入户,窗外的梨花零落,飘飘然飞进窗台。
沈茗提笔画着,眉头不伸,似乎在解一道难题。
龙敖到底会在什么场合行动?在书里二公主的重头戏仅仅在于和亲,像这种明争暗斗根本没提及她。
但或许现在不一样。书里纪谨延和二公主没半点瓜葛,更别提会走在一起。但现在她又和纪谨延认识了,如果龙敖有动作,那么现在的二公主也会受到牵连。
“早知道就离纪谨延远点了,现在我都自身难保。”
她在纸上某处打了个叉。
“明天的春猎大会……我记得没有危险。”
春猎大会只是当初她为促进男女主感情升温才加进去的,没写过半点暗杀的事。
……
晨光刚冲破云雾,花瓣上的晶莹剔透的露珠还未蒸发。
婢女春露早早就来叫沈茗起床了。
沈茗不习惯那么早起,哼卿着翻过身继续睡。
“殿下,今日可是春猎大会的重要日子,可万万不能迟到了。”春露忧心着,却又怕主子发火。
“嗯……再睡两分钟……”沈茗的头蒙在被子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动不动。
春露没闲着,把沈茗待会起床要用的洗脸水和胭脂粉之类的都准备好,她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她说的两分钟,往往都是一两个时辰。
尽管她已经很小心了,但沈茗还是被那些杂音吵得毫无睡意,干脆直接猛地坐起来,不给自己再赖床的机会。
春露一喜:“殿下今日起的真早!”
沈茗:“……”
看着眼前才十五出头的小女孩,她忍着自己的起床气,下床洗漱去了。
……
好在车夫给力,她磨蹭打扮了那么久居然还没迟到。
春风送暖,绿柳依依。遍地的野花欣欣向荣,星星点点地点缀在一片片翡翠的绿地上。
沈茗一下马车便兴奋得不行。
少年少女三五成群,或吟诗作对,或欢饮谈笑。
几个公子小姐和沈茗打过招呼,沈茗没和他们多聊,倒是一个人跑去玩弄那些野花。
皇家的人一向淡定稳重,在主席位上坐得很规矩。
纪谨延喝了几杯小酒,但似乎心不在焉,目光总是飘忽不定。
一旁的苏冬阳默默关注着,良久才缓缓开口:“延儿?怎么心神不宁的?在看什么?”
纪谨延原本轻捏着的酒杯一顿,收回目光,漠然道:“看花。”
林淮晚闻声,别有韵味抿了抿唇,眸中带笑。
苏冬阳顺着他刚刚的目光看去,远处的确是遍野的鲜花,特别是那烂漫的野蔷薇。
她微眯了眯眼,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奇:花丛里倒是有一个采花的姑娘。
沈茗手握了几支精挑细选的粉色野蔷薇,她今天穿的是很淡的粉色,清新的色调与花色融合,锦上添花的刺绣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她笑着,美得不可方物。
“这花……开得实在是漂亮。”苏冬阳也笑了,却见纪谨延始终低着头。
沈茗摘了几乎七八朵,凑在一起,花上还带着薄薄一层露水。
她提起裙摆,快步走向席位。她远远就看见了站在空地中间的彦语深。
“彦语深!早上好呀!”
彦语深看过来,微微笑了笑,他面前摆了一张长桌,上面放着各种字符和香火。
“二公主。早上好。”他礼貌地微微弯下腰。
“你这是要做法吗?”看着这些装备,沈茗疑惑道。
“狩猎前,祭祀山神,是为对山神的敬畏。”
……
纪谨延抱臂靠在椅背上,见她和别人聊得正欢,眼底不禁闪过一丝嘲讽。
不一会,沈茗向这边走来,规规矩矩向皇上皇后行了礼。
她坐下,注意到了一旁沉默冷着脸的阎王哥。
“纪小将军,要不要花?给你。”她把花递给他,“我还专门把刺儿摘了呢,不会扎到你的。”
纪谨延抬眼,看她那一脸开心的样子。
却淡声道:“彦语深不要就拿来给我?”
沈茗一愣,“我没给他呀,我只是给他看了一下。”
“既然连他都看不上,那我还要来干什么?”
沈茗见他莫名其妙的那么咄咄逼人,瞬间失语,有些生气的把花放在自己桌上,不再看她。
见她被自己泼了冷水,不知为何他心里更加不爽了,在责备自己似的继续喝了一杯。
真是娇情,那么不禁凶。
彦语深占卜的时候是不能和人交流的,只见他默默专注着念着词,手里的黄符被画上不同的符号。
沈茗看得入神。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那么大。
一个性格古怪,狂妄自大,一个温润如玉,温柔大方。
彦语深走过来,对着皇上恭敬行礼,“回皇上,祭祀完毕,山神心悦,山门大开,百兽出没,适逢狩猎吉时。”
“好!好!”沈知明捋了捋胡须,笑道,“一切按规矩来。”
规矩?
书里写到这就是分组环节,当初为了安排沈泽许名正言顺带着林淮晚还故意把二公主写成抱病没来,那现在总得找借口让两姐弟拆开吧?
没等沈知明开口,沈茗先提议:“父王,小女有一个建议,要不让我和这位小医仙抽签来决定是跟泽许还是纪小将军吧。纪小将军和泽许都是人中龙凤,不管我们抽到谁都不吃亏。”
沈知明一直心情都很好,没反对她,宠溺笑道:“我们家小殿下说得好,就这么办。”他向一旁的太监示意,“拿上笔纸给二公主。”
沈茗接过笔纸,她不擅长写毛笔字,所以写的字不太好看,毫无章法可言。
等墨水风干后她把两张纸揉成两团,弄混后递给林淮晚。
她把自己的打开,偷偷摸摸瞟了一眼,皱了皱眉:怎么还是抽到沈泽许了。
她趁着林淮晚快打开的瞬间迅速凑上去,很熟似的:“小淮,你抽到谁了呀!”
林淮晚看见了纸条上的名字,心里好像也不是很愿意,毕竟和纪谨延不熟悉。
沈茗却故意抬高音量,喜道:“诶!你居然抽到我弟弟了!放心吧,有他在,这座山的小动物保准都是你们的!”
一系列操作下来,林淮晚都愣住了:这抽到的不是纪谨延吗……
然而没多久她转念一想,或许是二公主想和纪谨延一组呢。再联系起之前纪谨延看二公主的眼神,一切都说通了呢。
林淮晚懂事地笑了笑,“纪将军也是武功盖世,想必二公主也会收获颇丰。”
沈茗回头看了一眼纪谨延,他正懒洋洋靠着椅背,两眼安静地看着她。
眉目间带着几丝不解。
沈知明:“既然已经分了组,那便开始吧。”
纪谨延闻声起身去牵马,沈茗小跑跟上,“纪小将军,我们骑马吗?”
“如果二公主愿意把打死的猎物扛出来的话,可以选择步行。”
沈茗:“……”
她站着看着他把白马牵过来。纪谨延不解:“你的呢?”
看着快到自己胸前的马背。
沈茗尴尬一笑。
“莫非二公主不会骑马?”
废话,哪个现代人出行骑马呀,去景区还是靠专业人员牵着呢。
纪谨延无奈轻皱眉头,扯着马鞍,伸出手,“上来。”
沈茗手抓住马鞍,动作僵硬。
纪谨延继续教着:“脚踩着马镫,手抓紧马鞍,就可以上去了。”
难得见阎王哥那么耐心,沈茗照做,但还是很吃力。
她知道自己此刻一定有些狼狈。忽而腰间受到一股力量,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老老实实坐在马背上了。
纪谨延松开手,三两下上了来。
他垂眸,见身前的少女紧张地抓着马的毛发。
“它不会疼吗?”
沈茗迅速松开手。那一小片马毛被抓得炸开。
“抓这个。”他把马鞍往她手边扯了扯。
沈茗照做。
纪谨延一声令下,白马踏起铁蹄奔起。
春风清和,阳光不燥,道边的绿柳依依。
风始终夹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被风扬起的发丝时不时撩过他的脸颊或颈脖,很香,但有点痒痒的。
“沈卿卿。你的头发弄到我了。”
清冽的话语随风散去。
沈茗闻言把披在身后的长发理到身前。
“抱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