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附近开了家钢琴专卖店,老板和我们年龄相仿,长得可帅了!”
“是吗?”
“是啊。那天无意间发现的。快看,快看,就他,就是他!”
“哇塞,真的超帅耶!”
“据说日后招收学员亲自授课呢。”
“那现在去看看。”
“看了也没用。”
“为什么?”
“人家就要出国了。过两年才能回来。”
“这你都知道啊 ?”
“后来通过店员打听的。”
“花痴。”
“快看快看,她他朝这走来了,好紧张啊!”
“好帅哦,我的小心脏快不行了……”
背后传来两个女孩犯花痴的讨论声。莫如烟听了忍不住想笑。不觉也朝着所说的方向望去。
在人群中,她一眼就看到他了。
一个纯棉白t休闲灰裤脚踏一双软布鞋的男子,双手悠然地插在口袋里,从黑暗中远远地走来。
他是正对着她的。她看着他完美的脸一步步接近,连忙又拿起报纸把头埋在里面。
过了好一会,她才把头伸出来,他已经背对着她走远了,汇入行色匆匆的人流之中。虽然望过去人头攒动,但他慵懒的姿势,独特的气息让他在人群之中璀璨夺目,依然无法被埋没,一眼便让她看到他的背影。
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感叹,就连休闲的打扮,他竟然仍有那种高贵凌人的气势。依旧熠熠生辉,依旧令她如芒在背。
他应该在一所贵族大学学校,那学校各个家世显赫,美女众多。他应该交过很多女朋友,他跟她们做爱时是不是都是用心的?
他有没有一个最爱的女朋友?她又会是什么样的?和他一样有着好看的鼻子和一张完美的脸吗?
将来他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作为他的妻子?应该会是门当户对的吧?
当他把戒指套在对方手上时,眼神是不是一直看着对方的?是不是至始至终都是深情款款?
她竟然对他浮想联翩。
可是,这些关她什么鸟事呢?
不过她的梦的闯入者而已,虽断断续续,却与他有关。但她肯定,并非什么日思夜想。
尽管那是张模糊的脸,但他与之叠在一起,轮廓依旧完美重合。而现在,那张脸,逐渐明朗,虽然依旧看不清,但再也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谜了。
他是完美的。她是卑微的。
他只可远观,就像现在这样,她连正眼看他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偷偷摸摸。
她长吁一口气,明明只是过路人,却怕被看见。她自嘲,不明所以。
不过这一年多过去了,他怎么又突然出现了?世界可真小,何况只是一座城市。
她知道,她或许会一直待在这座城市里。她会习惯这个城市,习惯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
亦或波澜不惊亦或跌宕起伏,她不想考究。
突然,司徒犹翼的脸莫名浮在她脑里。
精致黑框眼镜背后的黑瞿石双眸还是那般如水柔情,迷离深邃,不笑而笑。
他的店面扩大了,生意也越来越好了。这些日子,没她在,他会不会忙得过来?会不会累坏了?是不是上门买他泡芙的年轻女孩也越来越多了?
其中长得漂亮的会不会总对他挤眉弄眼投怀送抱?就连一优都被他迷住了,不是吗?他会不会对某个女孩看对眼了?
想到这,她的心频率就杂乱无章地跳动。
为此,她感到震惊。
突然,好想念他做得泡芙味道。
尽管每天晚上,他都会打来电话。尽管空闲之余,他总会来看她。尽管他每次来,都带着最好的泡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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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88年就已首次证明某些大分子物质也能进入正常脑组织,如单克隆抗体等。但是,利用此方法是否可以让化疗药物更有效地进入脑肿瘤部位呢?”
阶梯教室里,西装笔挺的教授本着负责的精神在台上讲得尤为卖力。底下听课的多半是临床医学专业的研究生,课程即将结束,面临的就是选折医院培训的问题。自然也有并非专业而外来旁听的。因为本次讲座对外开放。今天的专题是关于血脑屏障,听起来倒像是一场病例讨论会。可惜的是,与会者并不怎么参与其中,现场看似一片安静。但一切不过只是表象而已。这个枯燥忙碌的专业压力再大,也压制不了这个热血沸腾的年纪。底下暗潮涌动的场面也是相当热闹。埋头苦抄笔记的,不停戳手机屏的,互递纸条的,某男无意撞见某女眼神向其抛媚眼的,一边耳朵挂着耳塞听音乐一边又假装认真听课的,睡觉流口水的,可谓千奇百怪。
但这一切似乎变成大家的自由。只要现场保持安静,卖力讲课之人并不在意这些小动作。每个人都有选折自由的权利。他人无权干预。
秋风乍起,校园小道旁的有些花木早已没有了葱茏绿意,枝叶扶疏,摇摇欲坠。从半墙玻璃窗透进的难得暖阳恰巧打在最旁边的过道上,连一向勤奋好学的莫如烟都觉得有些百无聊赖,视线流转中无意瞥见一个男生。引起她注意的是那个流畅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蓬松的头发,俊朗中透着一股不凡的气息。他坐在她的斜对面,麦金的光洒在他的侧颜上,熠熠生辉。
连侧面都这么有型,正面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吧?
看着像是外来旁听的。见他手中正把玩着某种创意组装玩具,最后拼装完成的作品是一只犬。
她看他出了神,思绪飘渺,恍惚间,
——“要玩吗?”他把手中的电子狗递给她,褐色的眼神射出的全是温暖,微妙。
那个男孩。那个梦。还有,梦里的那个男人。他们的脸从小到大在她脑里快速成长,最终合成一张,即将露出真面目时耳朵窜入一阵小骚动,回神一看,大家正陆续走出阶梯教室。原来是课程结束了。
她的目光四处慌忙的搜寻。只见那个男生的背影正朝前门蠕动着。因她离后门近些,与他隔着百步台阶的距离,她不得不反向追赶他,可一路追随的目光眼睁睁看着他没多久就消失在门口。
她有些着急了,快速大步朝前走去,难免无意碰撞到别人。
“哎呦”只听得人群中某个女生一声尖叫,“你踩到我脚的伤口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莫如烟一边随口连连道歉,一边视线紧锁门口的方向。
“后门也可以走啊,干嘛非要往前门挤?”女生咕哝一句,“这脚化脓刚包扎,痛死了!”
说罢继续和同伴前行,也没有要停下来追究到底的意思。
“就是……可能是追帅哥吧!”
“犯花痴也不能伤害别人啊!”
“哈哈哈……”
“好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莫如烟懒得理会背后传来的各种埋怨,猜忌,和看笑话。她一路挤着人群径直向前,可到门口时,再也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但她不甘心,依旧追了出去,追了很长很长一段距离,甚至所到拐角,不是说转角遇到爱么?但最终,依旧只是徒劳。
她在做什么呢?在追赶一个男生吗?是因为那个男生,还是因为他手上组装的一只犬呢?
她自嘲得笑笑。
的确是个笑话。
回到住处时已是中午,研二时基本已都是跟着导师做实验,攻项目了。下午没有安排。司徒犹翼最近忙于新开张的酒店,大抵也不会来找她。她去找他这个节点也并非合适。她本打算午餐在家弄个泡菜牛肉饭的,可因为情绪莫名变得有些低落就懒得动手了。她换了身舒适的衣服,拿着经过楼下某店面时对方发给她的外卖传单,趴在沙发上,琢磨着吃什么时,无意看到有螺狮粉,就拿起电话点了份。
螺蛳粉好吃也是司徒告诉她的。她喜欢叫他司徒,说这个名字很特别,就像他一样。
“你也很特别。”司徒说。
“比如呢?”她带着一脸俏皮。
“前段时间出差柳州时,在某夜市无意间吃到一种叫螺狮粉的东西。一阵酸爽中带着侵略性的辣,虽烫嘴却停不下来。当时就觉得特别像你。”
“讨厌啦!”她撇了撇嘴,“我怎么成为一碗粉了?”
“因为我一边吃着她,一边就只想到你啊。”
“可这也太不值钱了.....”
“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烫嘴却停不下来。就像我对你,停不下来。”
在等待的间隙想起这些事,心情本该是愉悦的。可自己并没有做出任何关于她与他之间的决定,她,是不是太自私了?而他,却这么任性得放纵了她的自私。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因为早上看见的那只拼装犬吗?还是拿着犬的主人?那个梦?梦里的男人?又或者,根本就是那个要将电子狗玩物分享与她的俊俏男孩?
可,多少年过去了......
没多久,外卖就送来了。她从对方手中接过,一边付钱一边客套的道谢。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每次想到他的时候,就是莫如烟最不快活的时候。这种不快活一直延续到现在,她打开包装盒,拆了筷子塑料袋,看着麦黄加青绿,终究都挑不起她的胃口。她漫不经心地挑着面,来回反复,终是没将它塞进嘴里。最后她干脆起身,把它倒入垃圾桶。她知道浪费粮食不对,可,,,情绪不好就不能发泄下么?
她想去睡觉,也许这样就会放空脑袋。结果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明明昨晚凌晨三点还睁着眼的......
打开屏幕里熟悉的ID,敲了几字发了出去:“睡不着。”
没等会,林麦麦就回了:“思春啦?”
莫如烟无限感伤满怀唏嘘得说了实话:“我动心了。”
“你谈恋爱啦?”
“没有。”
“对方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告诉他啊!”
怎么告诉呢?她都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我胆小。”
“怕什么?”
“怕拒绝。”
“胆小鬼。”
“我不呀。”
“那你去呀!”
“有啥办法?”
“直接问。”
“怎么问?”
“欸,我做你老婆好不好?”
“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凡事就得,快,准,狠。”
莫如烟无话可说,发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