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骥眼前的银网越来越密,已经变成了一堵银墙,墙后传来丰白泽的嘲笑声,道:“魔教杀手,投降吧,你是不可能越过钩网的。”
烈骥并不退缩,一刀又一刀,斩在银钩网上,而身后,紫电一闪。
烈骥看到了银网上反射的紫光,也知道那是天阅剑,他猛地回头反劈,目瞪如铃,刀落如山。
杀不了公输楼主,杀了穆紫铘也行。
这一刀下去,要么他死,要么我死,总有一场结束。
穆紫铘只觉得刀锋如山般压下来,然而天阅剑远比狂刀要轻,要灵动。
眼看狂刀离穆紫铘的头顶只有一尺距离,烈骥嘴角露出了微笑,他的狂刀上厚半寸,下薄如纸,重五十斤。穆紫铘的天阅剑却是由下向上横挑,哪怕是断金如泥的天阅剑,也来不及了。
金铁交鸣,火花不断,烈骥只觉狂刀着力点突然一空,他明白狂刀是整个地断了。下劈的惯性却没有解除,脚下控制不住,往前一栽,头正好撞在横挑上来的天阅剑上,头盖骨登时飞走了半片。
整个过程只有一招。
穆紫铘也拼尽了全力,虎口震裂,流血不止,耳朵嗡嗡作响,双臂隐隐作痛,似乎有了轻微骨裂,脚下方石也下沉裂开。
如果烈骥还有垂死反扑的话,穆紫铘也逃不了。
所以他本能地在烈骥心口,再补上一剑。
烈骥铁塔般的身体,终于倒了下来,钢铁般绷紧的身躯,变得柔软。
穆紫铘轻轻喘了口气。
钩网后的丰白泽,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突然觉得有点水落在了自己额上。
那是烈骥的血,人死,掌中半截狂刀却仍未弃,直直指着前方。
他的人确实过不了钩网,但是他的血过去了,正好落在丰白泽额上,仿佛嘲讽一般。
平季子只觉得一瞬之间,天都黑了。
毒烟刚放出来,就听到一声大喝:“快闭气!疏散!”
随后四面八方,喷射过来无数黑屑,遮天蔽日,仿佛要让人窒息一般。
平季子只觉一阵心悸,不及反应,就见一箭射来,正中胸口。
这箭头是特制的,中空,填满火药铅弹,中箭即刻爆炸,将肌肉内脏炸出一个大洞,反倒体表没有什么伤口。
平季子只觉得一阵剧痛,往后便倒,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
挣扎着看向这箭的来处,见到的却是一个身形矫健如豹的箭手,虽然蒙面,那双眼睛却冷静而明亮,宛若天生的猎手。
这箭手从四处乱炸的毒烟中,辨出了他真正的藏身之处,而且一箭锁喉。
他看到了这箭手的短弩,上头有金色的令箭火焰标记,那是圣裁峰元老才有的标记。
这样的武器,整个圣裁峰不过五把。
这箭手与自己差不多大,根本不可能跻身圣裁峰的元老级别。只有一个可能,那曾是他长辈的武器。
平季子叹了口气,四方巡使葛中义,栽在他手里,不冤枉了。
倒地之前,平季子已经看到了烈骥他们的结局。
他心里暗骂一声,自己就是活活被连累死的。
在敌方重地偷袭,和被伏击没有区别,被杀了都不知道杀人的利器来自何方。平季子能看到自己的仇人,已经算不错了。
回想起宗主指定自己为二世祖的保护人时,烈骥他们羡慕妒忌恨的神情。
谁知道这骄纵惯了的二世祖,居然自送人头呢?
平季子虽然败了,而且就快死了,但是他并不服。
他恨恨地骂出了一声:“操!”看到烈骥同伙还有一人活着,于是一发毒针射向那漏网之鱼。
你们让我死,我也不让你们活。
平季子倒下,只有他自己知道,临死前的咒骂,骂的不是杀他的霍砺行,而是浪拥云。
此时此刻,他唯一庆幸的就是,在去找烈骥之前,他放走了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八哥儿。
如果他不是姓平,也许等待他的是完全不同的人生。
人生如此。
人生如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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