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祁山遇 · 琴瑟合
书名:凰镜 作者:知年迷所 本章字数:5997字 发布时间:2022-02-24


    “邺姑娘何等身份,也只有为太子,才委屈求全至此,竟去求了宠囚的情,让她从梅妃娘娘那儿放回来了!”

    “太子不管她?不是甚为宠爱么?”

    “男人么,都是这样,新鲜过了,就还是咱们圣国的贵女最好,才不想那个劳什子陈女!”
 

    娇栀听着,走远了些,去到绿萝缠绕的木架秋千旁,心想邺姑娘真闲,是和她爹学的吗?应该不是,邺相岂是如此温和的人?

    
       只放些小猫小狗到她门前乱吠,真是一个温和的人呢。
 
    而她如今才看到听到,是圣洇流防护的好还是邺姑娘实力太差?

    娇栀叹气,何必呢。

    她又看看旁边的馥姝,馥姝又一脸“你不应该这样”的意思盯着看她。

    她下意识捂耳朵准备跑,馥姝就开始了,“姑娘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儿心吗?这邺姑娘都放话到这儿了?你还往外跑!你知不知道若叫殿下知道了…”

    “停。”她头疼,止住馥姝,“不许说了。我走,我不听成了吧。”

    馥姝恨铁不成钢又无可奈何,没见过这样的,专跑别人待的地方听别人说自己坏话…

    而且殿下都罚了姑娘禁足,居然姑娘还敢乱跑!
 
    昨日闹得那一顿,她竟以为娇栀会听话?

    馥姝没想到娇栀这么勇猛,她想圣国太子肯定也想不到,所以门前守备都没拦住娇栀。

    不过,谁又敢拦呢?

    只要娇栀抹抹眼泪,还不都吓掉了魂!

   “姑娘…你去哪儿?”馥姝眼睁睁看着娇栀拐上一条小路,那小路穿在郁园和柳苑间,她未去过。

    便急道:“姑娘,你可千万别乱跑!姑娘!”

    等她穿过小径,娇栀又到了一片花田,紫云英田。

    不错,圣洇流专为她种的,在玄朗院,主院种的。

    为的是,娇栀能到这儿来溜兔子,顺便看看他,他便可看看她。

    而今早殿下明明说,与姬师一叙,不在…玄朗院啊。

    这叫人知道还得了?!

   “姑…”话未完,娇栀已打开玄朗院内室的门。

    馥姝:“……”她怎么打开的?

   “笨蛋,用你的脑子好好想,真以为我专听人骂我呢?”娇栀对她道,扬扬手里的发簪。

   娇栀发饰只有发带妆花等柔软之物,为防其逃,连服侍她的侍人都只有发带而无坚硬利簪。

   圣洇流送她的,也多是笨重礼期吉时方用的富丽精致的妆簪,撬不了锁…

   难怪,那群人捡了她“掉”的发带上的金铃铛,衣襟上的珍珠扣,她去“捡”了人家的素银细簪钗……

  不过现在不是追根溯源的时候…她赶紧去拉娇栀,想把她拉回去,但娇栀笑了笑,关了门。

   馥姝:“……”

   “你若喊,更会被旁人知晓。”

   馥姝:“……”自从跟了娇栀,没一天睡过安心觉,每天都胆战心惊。



“呀,是邺姑娘在鼓瑟。”


   “怎知这是邺姑娘奏的瑟?”

  “放眼天下,瑟失传良久,唯邺姑娘为太子愿求“琴瑟在御”的美言。从几年前便勤于练习,补全修正,至今园中,谁又敢放诞无礼,无故奏乐?”

   “是琴音。”

   “前者是琴,后者是瑟。”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邺姑娘终于如愿了!”

    “殿下与之共曲,今上必然欣慰!”

    “皇后娘娘亦是,盼此日不知多久呢…”

    宫中使女出宫入园,少了些规矩束缚,口舌也多了起来,兀自沉浸在琴瑟之音里,不知身份亦忘了自为何人。

   “何人奏的琴? ”

    使女听问,随意答道:“自是殿下了,普天下谁还敢与邺姑娘同奏一曲?”

   又加道:“况此琴声与瑟声不分高下,除却从幼学琴的殿下,又能是谁?”

   “是么。”圣洇流黑了脸,“还能是谁?”

    使女宫娥吓得跪地乱语,“殿,殿下…我们…”

   “非议主上,擅离职守,轻忽懈怠,梅妃就是这么协理六宫的?”圣洇流环视一圈,“还是说,这圣国后宫已然是邺姑娘的了?”

   “不敢,不敢!”使女请饶。

    姬师从一边凤尾竹林过来,折扇挑开头上拂的枝叶,道:“下次可非如此轻易放过了。”

    他笑向圣洇流,显然是看戏的意思。

     圣洇流冷哼一声,“且慢。”他审视诸使女,“是何人所奏?”

     明是问句,却语带胁迫。

    “这…不知,”使女不明白,一时间心绪未曾回复玲珑。

    “是孤,”圣洇流看定她们,“是孤抚琴。”

     “是,奴婢明白…明白的!”使女们明了,心道麻烦,只愿快走。

姬师笑笑,折扇一偏扇了扇,没趣道:“走吧。”

便感激地望了半眼,忙不及地走了。

走到半路,忽又疑问,殿下在外,那是何人在与邺姑娘同奏?

殿下不查,还揽自己身上…

......





素手调弦,焚香轻扇。

冒绿看人布置好了,请出沐浴更衣方好的姑娘,“姑娘,已备好了。”

邺诗雪素色常服,去了往日的端方清艳,只剩了袅袅弱态,似清露水莲。

她道:“你说,殿下喜欢何时抚琴?我来了这许久,竟未听过一次…”

又不待人答,自己笑了,“殿下少时之学,而今从军戎马,定是不免搁置了。”

冒绿看自家姑娘这副样子,不由叹惋。

她家姑娘上得朝堂下得厨房,天文地理,经纬世事,音律茶艺,六礼六义,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连今上都夸赞不已,让她破例做了正字后又协理内宫…也只有对着太子殿下,才这般失魂菲薄。

可恨太子却无眼光,竟看上一个摆不得台面的宠囚!

果是人性好色,却太子也不能例外。

除了容貌,那宠囚一无是处。

想想便为之抱不平!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邺诗雪喃喃,起坐瑟前,触弦而音,音转羽间,激荡悠扬。

悠扬而抑,转衡还悲。

“山有木兮木有枝…”她未说全,心悦君,或许君知,不认而已。

她笑得自嘲,其实也明白,父亲捎来了信,说明了太子他要削四族,贬贵氏,原来她与他,一直在对立面。

说是今上为媒,赐婚良久,却未成婚。

便是成了婚,他照样不容情,不会放她一马,放邺家,四族一条生路。

可是,若你与我…我便抛了这家族姓氏又如何?

我便抛了这一切,又如何?

冒绿听了不忍,劝道:“殿下若愿合奏,姑娘也该换首悠远意趣的曲子呀。”

邺诗雪回了神,道,“若殿下肯赏脸,自是他弹什么,我便和什么…”话毕低了头,如冒绿劝的那般,换了首鹤仪的曲子《山月》:

山月出兮离东,怅而望之远梦。

泛我心兮月没,离人归兮同风。



琴声颤颤若山中松风,转而泛音长弹,怅望之远。

邺诗雪起手拨弦,转弹下阕,

忽而琴声起,铮铮而鸣,乃奏《戮风》。

“战曲琴奏,果是殿下的气度!”冒绿兴奋道,颇有守得云开见月明之感。

邺诗雪亦心中一动,抿唇微笑,又复低眸,转弦而和。

声声追缠,又不抢不碍,和得十分和谐。

焚香清烟逶迤,莲花香炉正对门外莲池,远处荷叶浪卷一片,飞白鸟,翔鸥鹭。去去。

......





而馥姝,正在小声拍门。

“姑娘,别乱动殿下东西!待会殿下回来了,你可怎么办…”

她趴在门缝上看,门无缝,金荠园是初建,门也严丝合缝…她只敢小声敲,小声喊。

琴音一出,她立失了最后的淡定。

她可听说过,圣国太子身幼学琴,琴艺甚高,曾受高师指点赠琴,若非后来从军掌权再不习琴,怕是如今乐圣鹤仪也敢相较一二。

太子是会琴的,纵不弹,也好好收着,随军也不曾丢,可见珍视。

而姑娘…肯定都没有这鼎琴随太子的时间长。

眼下邺姑娘在,今上在,姑娘刚刚解了禁足令,又要让人抓些什么把柄啊!

这可不行,得进去阻了她,拦不住也要拦呐!

她定了主意,闭上眼睛想尽力一撞,直向前冲时,发现,门没锁,推就是了。

馥姝:“……”不错,这门在外面锁的,姑娘丢了锁在地上,里面没锁…

她来不及骂自己便向前去,推门一看,正堂中央屏风前,娇栀席地而坐,膝上一鼎琴。

琴上有微尘。

她放眼一扫,多是杂物零落,尘灰扬扬。

阳光镀了金芒,微尘浮动,有似点点光亮。

馥姝想说,“姑娘,回去吧。”正话要出口,又进了心头。

姑娘盘膝调琴,抚弦而抒,琴音流转,令人忘俗。

她的姑娘,因美色而误啊。

因她的容貌,多少人看觑了她的内华?

或者,根本不看不问,只自以为是自入为主地以为了认定了--她空有皮囊,并且足够。

就像桃花笺上花月字,像今天这样的琴曲,像许多时刻,他人不知而或忽略的时刻,她已展现了不输于人的华光,而人不知,不问,不认。

邺姑娘才名盛天下,容得下贵姝腹有诗书气自华,教婢清野造桃李。

但容不下,太子的宠囚,君王的禁脔,多流出一丝一毫的消息与言语。

姑娘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藏起来,锁起来。

禁宫也好,君怀也罢。她已逃不掉了。

已逃不掉,不如此时随一随她,她的郁怀也该好一些吧。

便待立于侧,坦然看她。



姬师听着琴音瑟声,笑圣洇流的妻妾争风。

道:“这琴是殿下的老本行,现下正是正音雅乐,听得如何呀?”

圣洇流懒得理他。

姬师不嫌没脸,继续笑问:“邺姑娘是圣国第一才女,殿下也是才高八斗之人,难道不知道高山流水遇知音,非是皮囊能相比?”

圣洇流正色道:“孤不喜欢才女,特别是为了当才女成的才女!”

姬师瞧圣洇流还有些生气,缓了缓又道:“但是一个微贱…”

圣洇流看向他,姬师没出口的话咽下去。

只道:“殿下纵使不爱邺姑娘,也当喜欢一个能谈论诗词经史的吧。”

“哼。”圣洇流冷笑,“那是爱一个人么?是爱诗词经史,是爱自己荣禄声名!”

“爱其才华,若是君臣自是佳话。但若是夫妻爱侣,未免因利而市,像个挑挑拣拣,附庸风雅贴金的商贾罢了。”

姬师:“……”

他说了什么就招来这么一顿骂?

但看圣洇流神情又从愤怒转成了微微笑。这是为何?

姬师奇奇怪怪,准备离圣洇流远一点。

“写的好,就用桃花笺,写的不好,就还是大白纸,殿下是商人么?”

圣洇流想到娇栀的话,不由得笑。

现在不觉好笑,只是觉她甚为颖慧,所见如炬。

更是赤字真心,诚挚可爱了。

......



娇栀并非郁怀,今日到这里,本未想进去,只是忽看一把锁,样子奇特,方孔圆锁中有机括,一时技痒,就破锁而入。

入了一间杂物室。

唯一能看的,也就这把琴了。

邺姑娘的居所距玄朗院最近,是今上的美意。她摇瑟,这里听得最清楚。

许久不碰音律,手也生了,聊作练习,也就抱了琴,随意吹了吹灰,就奏了起来,先奏《戮风》练手,不想邺姑娘撇了《山月》来为她作和.......

这怎么好意思呢?

于是又换了一首《棋奥》。

邺姑娘也换《棋奥》,并作和音。

她有些生气,这是把她当殿下了吧, 这么想来,又觉极为可能,更是生气,存心刁难起来,抬手捻触,转周圆指。

一曲《簪殇》。

曲复调错弦,三两乱控,更显风声鹤唳,簪殇时代,燕尔之末。

燕尔之末,礼崩乐坏,王廷失威,士族荡行,士子无门,清流之殇,曲尽流转,动乱流亡,曲定辗转,王孙悲伤。

离离草上折枝人,金殿玉犀依稀见。

末代王孙以桐为木,斫木为琴,慨而悲鸣,诉簪缨列冠之殇。

琴音以情融琴,起始乱世无音,心衰外,情苍茫,而后对看空茫终难谅,折其一生辉煌,换悲壮。

桐木染血,素弦浸土,风起草偃,王旗倒。

她末弦止音,心也颓唐。

为何置气?

为何弹此曲?

为何…在此。

“当真忘了名姓不成?”天十一娘言犹在耳,她蓦地惊醒。

琴音娓娓散,欲断绝时,瑟声丝柔若和,细细挽了尾音末稍,欲慰似抚,柔和平静。

“真是废物!”她抱琴起来,一把摔断。

馥姝捂住嘴,几乎差点出声,颇是惊恐情状,“姑娘…你怎么…”她也不敢多言。

殿下平时威严不敢放肆,而姑娘一旦发怒,比之殿下可…厉害十倍不止,况姑娘发怒,殿下不也就…

她哪还敢多言?只想对策而已。

门这时却洞开,圣洇流推开门进来,面前杂物零落,书架破旧,娇栀低头偏向里间,脚下,琴断两截。

他细看娇栀,手指微微颤动,他立时过去,不容她拒,抬她手看。

鲜血沿细脉络划痕洇漫,显得几分可怖。应是琴弦割的。

他心疼,也不问她,牵她另一只手,慢慢去了主院。

娇栀只垂头不语。

“怎的总受伤?”圣洇流又是埋怨又是心疼,一面上药,一面道:“把孤的琴摔了,想怎么赔?”

娇栀小声嘀咕,“赔一把新的就是了,何必记在心上,那样小气。”

圣洇流听见了,抵过来,近在咫尺、“旁的不算,这琴可不一样,记得,你可欠了孤的琴债。”他轻刮她鼻尖。

娇栀正是失神,未听出双关之辞,只是嗔怪后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待得冬日,孤带你去朝阙周山,雪天听木,斫木为琴,可好?”

“嗯。”她应了。

那时不知,应这个诺,不是两季半载,而是许多年后的仇敌再见。

只圣洇流的话说,姑且叫,破镜重圆。

圣洇流因她今日情绪不佳,便不多问,只责问了服侍之人,又多嘱咐了馥姝,顺便把暗处的人增了两倍而已。

后来的燕潮不知道,一鼎布满灰尘的琴就出卖了她。往后所有,都不是她骗他,而是欺他,欺他爱她,欺他不舍……

圣洇流含意颇深地命人收了断琴去修,自己深思几忖,这琴非凡品,非神裔不能毁啊。

否则战火肆虐,怎就保住了这把琴?

他带上琴就是为了丢,毁,没想到…竟是出了这么一出…娇栀啊娇栀,叫孤,怎么待你才好。

“不过,为何摔琴?”他回想起来,“《簪殇》么…”

旧曲引故思,怀忧而入殇。

原是如此么?

他全然忘了邺诗雪,想着好好哄哄娇栀…然后,留她。

即便她是燕国公主,难道对他,就无半分情义不成?这两月朝夕,是假的不成?

自是真的,他们都动了心,他们也都明白,

所以才可怕不是么?

他抚上心口,他不后悔。

“今日之事,一丝一毫都不能透露,”他吩咐下去,转而又想此事之始,好似是邺诗雪弹了瑟…他阴沉了脸,“真是多事!”

又转而稍喜,“栀儿,是吃醋了?”

愈想愈是,便这般认定了。

心情陡然明亮些许,也顾不得娇栀犯禁令,转去雪舞楼看她去了。

......





“姑娘好福气,与未来夫婿,琴瑟和鸣!”冒绿打趣着。

邺诗雪羞不胜恼,“坏丫头,说什么话呢!”又忐忑着,“我今日,是否过于孟浪?倒是荒唐了。”

“岂会岂会!”冒绿忙道,“这只会是佳闻一件,美事流传而已。”

邺诗雪拿小银勺平整香灰,新灰覆旧灰,又筛上细香粉,花形的香漏中洒下蜡色的香粉,香粉也编得完整,在小炉盅里悄悄开放。

“可是,殿下琴艺了得,我却班门弄斧,卖弄学识…”她左右难全,“我本不该忤他的…”

又道,“还好,最后未喧宾夺主,早早放下了。”

冒绿知自家姑娘含蓄谦虚,只道,“姑娘是识礼。”

炉盖合上,燃香依依,檀木香气使心神宁静,邺诗雪静坐半晌,回看内室檐下,飞鸟振翅,一瞬无踪迹。

“江南水土,果与北地不同。”她感叹一句,怅望云楚河山,一刻间,恍惚不已。

冒绿叹气,自夫人过世后,姑娘就常常如此伤神…种莲画莲,不过为了夫人生前礼佛…

可这样孝心的姑娘,却在太子殿下那儿讨不着好…这世上人心,果然是偏的。

......



世上的人心,从来没有正过。

娇栀摔琴之时,圣洇流正好进来,待她反应过来,她是怕的。

但是死不悔改,或自以依凭,就那么强装无理取闹自娇矜放纵地立在那儿。也许他会呵斥,也许他又会探试。

长久的相对,让她对他有一种近乎极端的感情。

害怕而又依赖,相信而又怀疑。

爱恨交织。

而他对她呢?

确乎是溺宠,也有爱…可,可为何到了这一步?到这今天!

与他的未婚妻置气,何必!她成了什么人?她也成了后院的争宠女子,成了宫墙的某个身影了吗?

她究是堕落到了何种境地,才能有这般不该的想法?

邺诗雪是他未婚妻,她是倾心慕情,她是宠囚,是有心勾引。

她有经世纬地之才,千军万壑之能,但不能露,不能说,不能为之知,她现在,不过太子的榻上囚宠,而可怕的是,她越发觉这身份定在了自己身上。

她越将这身份放在心上,这可不妙......

红尘滚滚,人间浩荡,她不能这么葬送自己。

她也不能将自己与些小官宦之女相比呀!

石溪之畔,天十一娘说的够清楚明白,那时她冷笑不认,而今…她心中烦躁不已。甩袖乱走,手上锁链异动频频,掌心指上纱布也渗出血来。

她不觉疼,她觉得实是这些时日被人圈养惯了,竟差点被收了心定了性。

圣洇流还真是一片情深,一派好筹谋。

对敌如此,也是仁至义尽。

甜计蜜糖软化之,腐陈之,纵惯之,以成圈宠,为己之物。

并让之为己心动而动,为己所悦而悦身。

那眼眸的温柔,贴掌的温度,怀抱的依赖,却都是推她万劫不复。

“我从不恨命理,”她喃喃,“而今我却信了,恨了。”

圣洇流,我还是将你想得坏些好了,省得,我下手时有愧。


上一章 下一章
看过此书的人还喜欢
章节评论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添加表情 评论
全部评论 全部 0
凰镜
手机扫码阅读
快捷支付
本次购买将消耗 0 阅读币,当前阅读币余额: 0 , 在线支付需要支付0
支付方式:
微信支付
应支付阅读币: 0阅读币
支付金额: 0
立即支付
请输入回复内容
取消 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