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圣海海面之下。
水很清澈,有鱼在缓缓游动。
小龙君不识水性,法力又低微,所以幽夜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个小结界,帮他在水底畅通无阻。小黑在他身边奋力摆动手臂,嘴巴里吐出泡泡,还有心思嘲弄他一番:“你真是个废物,我生下来就会游泳了呢。”语气中颇为自得。
“因为我生来就是人,不是狗。”
“是吗?原来我们狗这么厉害啊。”
“确实厉害,我听说人间的狗还喜欢吃屎。“
“汪汪往!” 小黑回头,龇出一口白牙。
小龙君装作很怕的样子,向前方的幽夜追赶过去,口里叫道:“殿下,小黑咬人啦,救命啊!”
一路上两人不停拌嘴,倒也热闹。
不一会儿,眼前景色一改之前一路仅有几尾鱼陪伴的单调。
“好美啊!”小龙君和小黑震慑于绚丽景色,同时感叹道,再没心思互相挤兑。
他们的头顶有各色各样的水母飘荡,像九天玄女洒下的花瓣漂浮在水中。阳光照下来,穿过清澈的水投射出五彩的光线,美不胜收。
海底柔软的白色沙滩上,卧着各种贝类,海星,以及各类海底动物,还生长着不知名的高大植物,光秃秃的枝桠笔直地朝水面伸展,细看才能看清表面有极小的树叶,碧绿的海草在波浪的涌动中翩翩起舞。
绚丽多姿的珊瑚丛,一簇簇,一丛丛,肆意生长,五彩的鱼在丛中自由穿梭嬉戏。
小龙君有点不愿离去,多看了几眼,忽而发现幽夜并没有停留,于是收敛心神,快速跟上。
又行了几步,他转头看着珊瑚丛逐渐变小,暗想空的时候一定要多来此处逛逛,跟着幽夜转过一道弯,路过一段四壁皆是土黄色岩石的隧道,他眼前陡然出现一个黑洞,心脏似乎莫名停顿了一下。
这洞口朝里看去黑漆漆的,不透出一丁点光线,似乎能吞噬一切。洞口,血红色的魔气环绕,变幻多端,一会儿成龙型,盘旋上升;一会儿又幻化成大鹏展翅,威势逼人。
小黑心思最为天真单纯,此刻也有所畏惧,嘴巴紧闭,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默默跟随在幽夜身后,面露紧张之色。而幽夜本就寡言冷淡,此时神情复杂了些,她的眼中除了寒意更甚,眼眸深处好像又蕴含着微弱的痛苦。
心头有点慌乱,小龙君尽力忽略,想缓和目前诡异的氛围,于是他开口道:“此处风景可真不如之前的了。“
但没人理会他,小龙君抿了抿唇,托着下巴,决定闭嘴。
幽夜凝神,再次布阵, 右手虚空一抓,斩魂刀赫然现身,朝上虚砍一刀,顷刻间,无数的光芒如流星般落下,在洞口的地面上画出一个奇异古朴的符文。
银色符文闪烁,放大了数倍,又幻化成无数刀光剑影,在洞口稳稳盘旋了数圈。
“净!“幽夜沉声吐出一字。
于是,小龙君看到那些盘旋着的立即朝洞内飞舞着,旋转着像一阵龙卷风似的冲进洞内深处。
净化之力,如同清泉一般流淌而过,那些浓厚的魔气疯狂扭动着,挣扎着,黑洞深处传来的嚎叫声,痛苦万分,让人不寒而栗。
小龙君浓眉忍不住皱成一团,这声音让他心生寒意。
“啊……”
但最终归于平静。
“我们可以走了吧?”小龙君抱着手臂,催促。小黑也期待地望着幽夜。这个地方呆久了难受。
“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自洞内传出,而且越来越近。
小龙君不由自主地走进了几步,集中注意力,想探头看个究竟。
“啪”的一声,幽夜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这一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小龙君回头,一脸疑惑,问:“殿下,怎么了?“
幽夜说:“你们先回去。“
那道声音却又响起:“妹妹啊,上次你带了两个老家伙来,也才让我难受了一阵子而已。这回,怎么还带了这俩不禁用的小家伙?难道冥界真的没人了?我可真是心疼你啊,幽夜。无功而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为什么还要坚持呢?还不如听我的。妹妹,好吗?”
语气中透着三分亲昵,三分挑衅,四分的狂妄,可想而知这声音的主人是怎样的不可一世。
小黑开始低吼,死死盯着洞口。小龙君拧着眉思索。这洞里便是忘川魔吗?他果真这么厉害?
幽夜双眉微蹙,道:“住嘴。”话音落下,她举起大刀,往洞口再劈一刀。煞那间,刀光四射,电闪雷鸣,震慑之气从她全身迸发,眉宇间是不可逼视的肃杀之意,但她雪玉般的面容还是那么美好而冷静。
洞内又是一阵惨叫,过了一会儿,忘川魔却又轻笑着说:“幽夜,你终究是奈何不了我。我们同为天道孕育,同脉同息,你为何要毁了我呢?”
“我们兄妹若是连手,整个三界都要匍匐在我等脚下。”忘川魔不怕激怒幽夜,继续说道。
而幽夜对此的回应却是对着洞口连斩三刀,空气剧烈震荡,狂风骤起,浩浩荡荡地裹挟着刀光朝洞内席卷而去。
死一般的安静过后,忘川魔再次开口,从他的声音中能听出他受伤了。
“妹妹,你倒是狠心。看来,下次再见你得很久之后了。”他的声音微弱,带着几分苦涩。
自从他被囚禁在此,隔一段时间不定期的能见到幽夜。起初,他觉得幽夜是来单纯看望,次数多了,却发现幽夜被冥界的人洗脑不清,原来是要为自己净化所谓的魔气,真是可笑。
同为天神,为天地自然孕育,凭什么幽夜做的事就大受称赞,而自己做的事却是人人喊打。最后在世人口中,自己居然成了那人人得而诛之的“魔“。
每次,幽夜来此,为他清洗魔气,每次他都会受伤,需要时间复原。等到恢复后,幽夜会再次出现,再为他净化。如此循环反复。
今天,真的是把她惹怒了吧,居然下这么重的手,看来得需要更久的时间修养。
谁知,幽夜却说道:“不,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忘川魔一愣,忽然失了平静,声音中带上努力克制的急躁:“你找到了方法?不,不要,幽夜,不要。“他大喊。
幽夜侧头,对小龙君和小黑说道:“我们走吧。“
小龙君不知为何,走出了几步,却又是回头看了一眼那黑洞。
洞口的魔气已然消散,洞内还是一片漆黑与寂静。忽然间,一抹白色的身影似乎出现,但很快消失不见。
小龙君眨了眨眼,再看那黑洞,却只剩下黑暗。刚刚的白影,是忘川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