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鉴定的结果是一优自然死亡。她死后留下挺大一笔遗产。大部分都捐给孤儿院。
“一优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她说她不知道自己的怙恃是谁,在她心里,他们早已撒手人寰。因为她知道他们定是不想让自己活下去。否则的话,他们为什么要把她丢在后院围墙的角落里,还用树叶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她说他们应该把她丢在大院的正门口,那样才会轻易被人看见,然后就会有人把她抱进去。她说他们肯定想不到一个婴儿能有那么大的力气,竟然把树叶给蹬开了,然后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这是院长后来告诉她的。她自嘲解释说,那不是哭声,是剧烈的深呼吸,本能的求生欲望。
她说她对不起她早已过世的养父母。读书那会,她花着他们的钱,在那里消耗着青春。她说,真的就像她自己说得那样,不仅她的学习成绩是红色的,她的整个人生都是挂满红灯,从未及格过。
你说她有什么错呢?”
司徒犹翼一直陪在莫如烟身边,他依旧把她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可是,现实是会逼迫人不得不犯错的。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
“现实是会逼迫人不得不犯错,”她喃喃道,“阿婆也说过同样的话。”
“所以,我只要你开心。我相信,一优也希望你如此。”
莫如烟窸窸窣窣地收拾着衣物,见着压在柜子底下的一箱东西,拿出打开一看,瞬间失神。
里头装满了莫文的旧衣服。
——“说真心话,你该把这身行头全部都丢了。当然,选择权在于你。”
——“穿漂亮点吧,我可不是把你当成女佣。再说这是我对家政的着装要求,你不用过意不去。”
脸上的泪水再次泛滥。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将箱子直接扔在门口,打算出门时把它丢进楼下的垃圾桶里。临走前,目光再次扫向四周,她发现了一优枕头底下露着的信纸一角。
她上前将其打开,一张漂亮的信纸。底色印着一优的绝美容颜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消失了半边脸,那半边脸像是被人用笔硬生生戳掉的。
只见男人双手扣着她的腰,低着头,看样子应该是看着一优的。而一优,则是一副灿烂的笑容。
底下附着一行字: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字体越写越往下斜去。
她定是沉郁悲痛到了极点,排干了自己的心和血,就像那天的玫瑰那般。
此时,律师上门来找她,告诉她一优已经将这房子以及这房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包括她的一些名贵私人物品全都留给她了,并且还有一笔钱,而且数目不小。
再加上保险公司赔偿的,让她到大学毕业甚至好好活上一段时间还绰绰有余。
——“莫如烟,你的人生并非一场云烟。我真希望你过得好。”
原来,这一切,一优早就安排好了的。
莫如烟泣不成声。
她不知所措,看向一旁的司徒犹翼。
“幸运喜欢照顾勇敢的人。真正的幸运在等待着有资格享受的人。而你,就是那个勇敢的和有资格的人。不要拒绝你的幸运,也不要让一优失望,你要过得好好的。”
她又打电话给林麦麦,把这些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她。林麦麦倒表现得欣喜若狂,说她遇上贵人了。这些是上天的安排,她应该活得现实点。既然上帝赐予她这么一大份厚礼,她只需接受与珍惜。
就这样,莫如烟如愿以偿地进了大学的校门。
两个月后。
“林麦麦,快件。”
林麦麦正小心翼翼地将各种饰品上架,听到门口有人喊,遂上前从快递员手中接过文件袋,签收道谢后,一脸纳闷:谁会寄快件给我呢?
一看发件人,莫如烟。
撕开,一张银行卡。
随即,一通电话。
“我寄得快递收到了吗?”
“收到了。”
“密码是你的生日。”
“看来我确实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