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章:常乐赌坊
书名:掌门过江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291字 发布时间:2022-01-31

柴伯骏醉得厉害,一连两日都迷迷糊糊,下了游船方完全清醒,一行人骑马骑驴赶路三四天,正午时分来到范阳成,安顿下来,酒足饭饱之后,丁亥带走了杨霏盈和苏好。


韩柏松跟店小二打听常乐赌坊,店小二道:“两位客官要去常乐赌坊,时候尚早,二位还是回屋歇一歇吧。”韩柏松瞅了瞅窗外的大好阳光,问道:“莫非常乐赌坊还没开门做生意?”


店小二点头道:“常乐赌坊每日酉时开门,戌时关门,只开一个时辰,不多一刻也不少一刻。”韩柏松颇是震惊,问:“我可从未听说赌坊一天只开一个时辰,常乐赌坊不赚钱么?”


店小二笑答:“您今日便能开眼界了,常乐赌坊不为赚钱,只让老百姓们在劳累一天之后,图个轻松,小赌怡情,大赌则伤身,一个时辰足矣。”


柴伯骏淡定喝茶,韩柏松却满目愕然,店小二便又解释,“梅坊主还定下一条规矩,寻常百姓,带了银子进常乐赌坊,若输去一半,必须及时止损,会被请出赌坊,若赢了一半,便不可贪多,也要出赌坊。”


韩柏松瞠目结舌,虽是听说但也大开眼界,却又百思不得其解,道:“我可是头一回听说,开赌坊还不让人赌钱的。”“赚黑心钱的是黑心赌坊,常乐赌坊是良心赌坊。”店小二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正巧,丁亥带回了两个翩翩少年郎,韩柏松盯着当中一人,眼前一亮,柴伯骏愕然说道:“阿灵,你……你……”


杨霏盈头带纶巾,白袍青带,手里转着月光笛,活脱脱一个清俊儒雅少年公子。苏好也束了发髻,一身蓝色锦服,英姿飒爽,手持一把折扇,又添了三分文雅。


杨霏盈笑盈盈地问道:“伯骏哥,你说我这身装扮像不像我哥哥,阿好说像极了。”


柴伯骏挠挠脑袋,道:“我不知道啊,你哥哥长什么模样?”他与杨景行有过数面之缘,对他的模样却印象不深!


杨霏盈好生失望,笑容顿谢,苏好偏转身子,躲开了韩柏松的目光,韩柏松又换个方向瞧着佳人,苏好又转,韩柏松又换方位,杨霏盈便站到二人中间,道:“阿好从前便是着男装走江湖的,今日这一身打扮,十足的江湖少侠。”


韩柏松调笑问道:“不知可有姑娘倾心于少侠?”苏好不答,柴伯骏却问:“阿灵,你们穿成这样做什么?”杨霏盈的男儿装扮,虽也英俊,但他却更喜欢她的黄衣淡雅。


杨霏盈狡黠一笑,道:“我们去赌庄,若以女儿身进去,多有不便。”丁亥埋头数着怀里的金叶子,韩柏松便问道:“盈儿妹妹,此番去赌庄,带多少银子?”


杨霏盈伸出一个手指,道:“一千两够不够?”韩柏松一听,大吃一惊,掏出身上银票,塞到苏好手中,道:“盈儿妹妹带一千两,你也要有一千两。”


苏好一愣,将银票原封不动地塞回去,神情坚定,道:“我进赌坊不为赌,十两银子足矣!”韩柏松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好没面子。


丁亥数着手中金叶子,问:“阿骏,你银子够么?”柴伯骏脸色一青,气哼哼说道:“我没钱。”杨霏盈笑着掏出四张银票,道:“我那一串糖葫芦,不值这么多银子,当时正在气头上才收下的,如今完璧归赵。”


柴伯骏面上一僵,并未接过,却忽然挽了她腰身,转向一旁,他大手一伸,接住一个飞过来的袋子,只见丁亥悠悠说道:“这个荷包虽不好看,却装了上百粒珍珠,足够你输一个时辰。”


柴伯骏掂了掂那粗简的荷包,打开一看,递给杨霏盈,问:“阿灵,你要么?”杨霏盈摇摇头,道:“我有银子!”


韩柏松听到“输”字,浑身不舒服,问:“丁公,你不盼大黑影赢钱,怎还盼他输?”丁亥气定神闲道:“打架,阿骏行,赢钱,他不行。”柴伯骏冷脸顿时拉长,瞪向丁亥,目光里全是不服气、不认同。


一行人算准了时辰,来到常乐赌坊,却见赌坊之下开有两扇门,东边大门进出的都是衣着简朴的寻常百姓,来来往往颇是热闹,中间一扇门,人丁零落,往来的是几个书生模样的学子,最西边却是大门紧闭、门可罗雀。


韩柏松观看一番,只有疑惑与不解,他逮了个大脸和善的青年来询问,青年说道:“常乐赌坊三道门儿,从东往西,东门为乐门,供普通老百姓劳累一天后寻个乐子,三两个子全看你随意,一天只开一个时辰。”


青年伸手指向中间,道:“中间是雅门,聚集文人雅士赌……赌书泼茶,午时开门,戌时一到便关门。西面那扇是宝门,一年也开不了一回,极难进去。”


柴伯骏杨霏盈对赌坊之事一无所知,两人虽也好奇,却静静站在身后,苏好又问那人道:“这几扇门怎么进去?”


青年指了东、中两门,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寻常百姓喜进乐门,图个乐子,文人雅士好进雅门,手握重宝者方进宝门。”


丁亥追着问道:“宝门什么时候开?”青年嘻嘻笑道:“若有赌宝大事,宝门便开,五日之后有一场赌宝盛事,宝门自然会开。”


丁亥十分欢喜,摩拳擦掌,道:“哈哈哈,好好好,妙妙妙。”大脸青年瞅了瞅眼前五人,杨霏盈风度翩翩,苏好英姿飒爽,柴韩二人普通寻常,丁亥半旧衣着,微微寒酸。


他道:“宝门不易进,除非手握重宝,或有梅坊主、梅公子的帖子,否则连门槛都踏不进去。”身后一人招呼一声,青年转身离去,进了乐门。


韩柏松两道目光在乐门和雅门之间,来回穿梭,问:“大黑影,我们今日进哪个门?”丁亥抢先回答:“赌书泼茶,有甚好玩?我们是来图乐子的,自然进乐门。”


杨霏盈倒想进雅门瞧一瞧,但长者已定下去向,她也不好出言反驳,随了丁亥进乐门。


丁亥一人当先,门口一斯斯文文的小生将他拦下,执了纸笔要记录钱财多少,丁亥有意摆谱,先掏出三锭银子,足足三十两,端着一副得意神情。


那人两眼发愣,连忙交代道:“大爷带的太多了,钱财来之不易,不可贪心多赌,知足常乐。”这话从赌坊的人口中说出,丁亥亦大惊,他问:“这多么?这不多啊!”


那小生点头,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道:“进乐门图个乐子,不为发财,这三十两,重了。”


丁亥皱眉,摸着怀里的金叶子,说道:“不重不重,若是输了,权当请各位小友喝杯酒,大家交个朋友。”那小生还要再劝,丁亥抬脚跨了进去,步履极快。

韩柏松瞥见里面一人,粗布麻衣,手里提着个铜壶,他将苏好拉到身边,摸出两吊铜钱,在那小生面前一晃,道:“累了一天,得了几个铜钱,也来图个乐子。”那小生十分满意,仍嘱咐道:“铜钱虽少,也是血汗。”


苏好冷不丁被韩柏松拽到身边,怒容腾升,强忍着与他并肩进去。那小生见杨霏盈甚是儒雅,右手指了雅门,道:“公子可去雅门聚一聚。”


柴伯骏不悦,道:“她去哪里干你什么事?”他大手一挥,拉着杨霏盈踏步入内,立即有人迎上去,问他二人带了多少银子。


柴伯骏正要掏珍珠,杨霏盈急忙拦下,摸出二两碎银子,道:“我表哥脾气莽撞,赎罪则个。”柴伯骏一惊,脱口反驳:“我不……”


杨霏盈一把将他扯开,柴伯骏闷闷然不解,道:“阿灵,我不是你表哥。”他伸手掏珍珠,又道:“我有……”


“不许拿出来!”杨霏盈星眸闪着两点命令之光,柴伯骏悻悻收手。两人环顾赌坊,往来的皆是寻常百姓,穿梭嬉笑,手里握着蒲扇、揣了铜盘、提了一袋枣子……


杨霏盈正疑惑,“这些人怎都不带钱?”忽闻身畔一声音,“你这油酥饼儿真是好吃。”


她一转身,只见一穿灰褂子的中年男子正嚼着一块油酥饼儿,对面一人笑道:“你今日手气好,将我的油酥饼儿赢去。”


杨霏盈抬眼四望,只见赌坊中的赌客,赌钱的不多,竟是赌些吃喝小玩意儿,耳边忽然又传来几声呱呱之声。


杨霏盈揣着一肚子惊讶,转身去看,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苏好和韩柏松。苏好仿佛遇见了天大的稀奇之事,迫不及待地说道:“那边有人赌青蛙,那男子今日下地抓了三只,特意留下一只提来赌一赌,旁边有人赌刚孵出来的小鸡仔。”


赌蛙赌鸡真是闻所未闻,杨霏盈头一回进赌坊,竟是这样的赌坊,她问:“韩大哥,赌坊里真是百无禁忌、什么都可拿来赌么?”


韩柏松也百思不得其解,他道:“赌坊多是赌钱,实在赌无可赌,便拿身上贵重之物下注,但是赌青蛙、鸡仔、赌吃喝物件,我可从未见过,这常乐赌坊,真是奇怪至极啊。”


柴伯骏左顾右盼,寻思着如何下一手,可他实在不会,只能问道:“大头,你赌什么?”


韩柏松目光搜寻一番,只见东面一桌,有个络腮男子正赌一袋枣子,他西手一桌,一个胖青年正赌一块重阳糕,一粗衣男子提了一尾不大不小的鱼,他实在无心下注,便摇摇摇头。


北面忽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一洪亮声音道:“多谢多谢,今日赢了两把,赚来一只小鸡崽,哈哈哈,我且带回家去好生养着,日后下蛋生崽,再带来与诸位赌一赌。人不能贪心,我且家去了,大家伙儿玩好啊。”


话音落下,一高瘦汉子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鸡崽,穿过人群,笑容满面地出了赌坊。


韩苏二人恍如做梦,韩柏松道:“这些人究竟是进来赌钱还是赌吃喝物件?”苏好忽然想起丁亥,问:“师叔祖在哪儿?”


四人左顾右看,不见丁亥人影,却听得身后传来拍桌子的“砰砰”重响,一声音听起来十分不满,“为何不让我下注?他们萝卜板凳酒坛都能下注,为什么我的银子不能下注?”


正是丁亥声音,四人一惊,循着声音,穿过人群,只见丁亥叉腰直立,吹胡子瞪眼,指着荷官怒骂,那荷官不过二十五六岁,斯斯文文,说道:“大爷,您这一注十两银子太大,大不合适。”


同桌的赌客纷纷说道:“小赌才怡情,大赌伤财又伤身啊。”“换小的罢。”“我们都赌小物件,你赌一大锭银子,不合适啊。”


那荷官桌上也只摆了四五两碎银子和两串铜板,并六个鸡蛋、五个煎饼、三个竹篮子、两把蒲扇、一支木簪子、一个不大不小的冬瓜,还有几个茶碗。


丁亥道:“有什么赌什么,我有银子赌银子,输了算我,赢了归你,我尚且不在意钱财多少,不用诸位来担心。”


旁边一五十来岁的精瘦老人,面露不悦,道:“这个老哥哥,荷官为你好,钱财来之不易,你何必如此大手大脚。”


丁亥一脸不耐烦,道:“多谢多谢,承了诸位的情,快开罢快开了罢,输赢天定,我只图个乐子。”他心中实在郁闷,竟有荷官劝人少下注,还要被其他赌客指点说教。


荷官微微叹口气,揭开盖子,一二三六点小,丁亥银子押了大,他两眼一瞪,倒吸两口凉气,出师不利,竟真输了?


精瘦老人叹气摇头,一脸惋惜,那荷官道:“大爷,大赌伤财,输赢难料,当及时止损。”


丁亥哪里甘心,他又是个不信邪的,便又掏出一锭银子,拍到赌桌上,朗声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区区几两银子,有去自然有回,再来。”


旁边有人劝道:“你已输了十两纹银,怎知错不改?”“你可不能再赌了。”“这银子太大,你换小的罢。”


又有人给他递上了铜钱,劝他换上铜钱,丁亥谁也不理,只催那荷官,荷官无奈,摇了骰子落定,众人又纷纷下注。


丁亥依旧押大,赌桌上只丁亥一锭银子,旁的不过是几个小玩意。韩柏松等四人也凑过去,那荷官一揭盖,二二二六点小。


柴伯骏看不懂,却还是满脸期待,拽着韩柏松,问道:“他输了还是赢了?”


韩柏松叹出一口遗憾,答道:“输了。”有三个壮小伙子赢了本场,从荷官手中挑选财物,一人要了茶具,一人选了蒲扇,一人挑了煎饼,都嘻嘻嘻地退到身后,将位置让与让人。


只丁亥一动不动,瞪着那骰子,心不甘情不愿,掏出最后一锭白银,荷官却不许他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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