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我们来接你们了"逍枫和江雪回到了骑城,先前答应过她们母女俩,带她们去到江城生活。
"啊,哥哥姐姐!小安这几天好想你们啊!"小安蹦蹦跳跳的来到逍枫身前,一脸兴奋。
"走,咱们回家"
……
醉心楼。为小安二人整理出来一个房间后,小安和她妈妈外出买生活用品了。
江雪看着埋头吃着白饭的逍枫不由诧异道:"怎么,我炒的菜就这么难吃?"
"啊,没有啊,非常好吃!"他急忙解释。
"那你怎么不吃?"逍枫听闻立马夹了盘中的一块肉"嗯~雪儿做的菜真不错"他做出一脸陶醉的样子。
旁边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刻下了岁月的痕迹;两只深陷的眼睛,却深邃明亮,他对着逍枫不急不慢的说道:"枫儿,有心事?不妨告诉江爷爷,若是真有什么事,爷爷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江雪点头附和:“对啊对啊,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告诉我们嘛。”
三人相处了这么久,看逍枫此时的状态肯定是有心事,和他在七岁那年被骗走买糖葫芦的钱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回来时闷闷不乐,吃饭只吃白饭,在逍枫看来,上当受骗是个奇耻大辱,骗就算了,主要是那人还骗他说
“我可以用你手中的钱孵出一只圣兽,你信不信?”
“不信”
“那你把你手中的钱给我,然后闭上眼睛,我说睁开才能睁开。”
那时候的逍枫肯定不信,“大叔,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屁孩?这一看就是骗人的,孵出圣兽?你咋不说可以孵出武器啊?”
那人听了逍枫说的话,鼻子吐出一股股白气“不信?不信你把你手中的钱给我!睁着眼睛看着我!我当着你的面孵出绝世圣兽,我绝对不会出老千!”
然后,逍枫手中的钱就被骗走了,那人跑前还淡淡的说了句“哎,想不到用这么蠢的方式还真能骗到钱。”
那时的逍枫一脸不可置信,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嘴巴能张多大就张了多大。
逍枫看着江雪和江爷爷,沉思片刻,然后说:“我想出去走走!"
"走走?那你去啊,把饭吃完就去,我陪你"江雪立刻说道。
逍枫摇摇头:"我说的是,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江都。"
"你在开玩笑吧!好端端的怎么就又想出远门了?"江雪惊呼"到底怎么了?"
"噢,没多大事,小枫要去探亲。"一旁的江涛向江雪解释。
"探亲?逍哥哥你找到亲人的消息了?"江雪突然高兴起来。
"额……算是吧"逍枫如机械般点头。
"爷爷,我也想去!"江雪对着江涛撒娇。
"嗯……可以是可以,但是爷爷过些日子要去山上采摘些食材,你也不想爷爷这老骨头干这么多活吧?"
"哼!"江雪双色叉腰,扭过头去。
"放心,到时候爷爷会让管家和小枫同行的,这样一路上可以相互照应"江涛安慰道。
"不行!就算有管家也不行!万一再遇到强盗怎么办!"
"放心吧雪儿,这地方那来这么多强盗,他们都找有钱人家去了,那会看得起我这种黎民百姓,就算真的碰上了,我把身上值钱的给他们便是了 "
"哼,凭什么不让我一起去!"江雪还是很生气,没有理逍枫。
"那个小枫,一会来我房间,我有个东西给你。"江涛拍了拍逍枫的肩膀。
月光洒在熙熙攘攘的小街上,一只野猫的影子被拉着老长,朝着街角漫延,但它又在茫茫人海中毫不起眼。今日的夜,似乎有所不同。
逍枫深呼一口气,缓缓推开房门。
房中的江涛微微一颤,看着逍枫,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哎,坐吧"
逍枫摇了摇头。
"你真的想好了?"
逍枫点点头:"是的爷爷,我想出去看看,或许,我可以找到继续苟活的办法。"
本来逍枫想在他最后的时间里,好好的陪着家人,为他们留下他最后的身影。但这次乱石港之行,让他的观念发生了改变:
我舍不得江雪,舍不得江爷爷,也舍不得小安她们;我舍不得他们流泪,舍不得他们受欺负;没有我,雪儿碰到了坏男人怎么办?这么单纯的她,会轻易相信别人吧;江爷爷干不动活了怎么办?还会有人帮他揉腿嘛?小安呢,小安会不会再找到朋友,吃不吃得饱?
或许我也可以成为那高高在上的修士,可以多活些日子;
或许没有他逍枫,他们也可以过得很好,他们也可以继续生活下去。
但是他只是不想在他离开这世界的那一天,他们会流下那多余的泪水。
所以,他必须要走,哪怕最后结局没能改变,但至少在他消亡的那一天,是他一人承担了这份痛苦,是他一人,悄然离去。
或许等到小安长大了,她就会有了好多好多朋友,会忘记了那个出远门了的逍哥哥,所以没有流泪;或许等到雪儿嫁了人,江爷爷有了个大胖外孙,他们想起这远游而未归的少年,想起这模糊的面孔,只会惋惜的叹一声:是找到了亲人吧,看到了繁华的景色,遇到了更好更优秀的人,然后就忘了酒楼里那普普通通的爷孙俩吧。
"扑通"逍枫双膝跪地"孩儿不孝!"
江涛愣了愣,急忙上前搀扶"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起来!"
"不"逍枫摇摇头"请爷爷不要阻止枫儿,这是我如今唯一能做的。"
江涛双眼通红,看着眼前的少年,嘴唇颤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把颤抖的手握紧。
"哐,哐,哐"逍枫重重的低下了额头,丝丝鲜血冒出"爷爷的大恩大德,逍枫永生难忘!枫儿能长这么大,已经很开心了。若没有爷爷,恐怕枫儿年幼时便离开了这世间。若是,若是三年后,我回不来,请爷爷不要徒生伤悲,也请爷爷届时转告雪儿,说我已经找到了亲人,已经客居远乡了,请她不要挂念枫儿了。"
江涛仰天长叹,闭上双眼,"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一个月后"
"滴答"下雨了,平静的夜空居然毫无征兆的飘起了蒙蒙细雨,洒在行人肩上,留下了悲凉的温度。
当黎明之光刚刚照耀着湿润的大地,逍枫便顺着一条小溪来到了一片竹林旁。
一株株翠竹拔地而起,小雨过后,竹林吮吸着生命的源泉,在缕缕阳光的映射下泛起淡淡光芒。
逍枫来到竹林中央,一间木屋出现在了他面前。篱笆把木屋紧紧的围着,屋旁是一片种植着蔬菜的肥田。
"噢?又来了?"一个身穿白衣的老者慵懒的靠在竹椅上,手里还拿着一把破旧的扇子。
"这次想学点什么?"老者撇了逍枫一眼,示意他随便找个地方坐坐。
逍枫笑了笑,对着老人行了个礼:"我这次是来向前辈诀别的,我打算离开这里了。"
"诀别?"老人打量着逍枫 ,皱了皱眉:"你又受伤了?"
逍枫点点头,把遭遇强盗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想好去那了"
"没有?随便看看吧"
"为了活着?"
逍枫顿了顿:"也不全是。"
"噢?"老人好奇起来"说说看。"
说说看?逍枫的热血突然就颤抖起来,他想起了他深埋心里的念想,在他握起第一柄剑的时候,他就燃起了一种冲动,一种属于少年的冲动。
"我想羽扇纶巾,看江湖之浮沉,也想持一长剑,破江湖之污秽,扶倾济弱,逍遥自在!"
此刻,逍枫埋藏在心中多年的江湖之梦,剑客之梦,在看到剑客及遇险的导火线下,彻底爆发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感觉已经用尽了力气。
老人听到了逍枫点话,眼睛闪过一丝光芒,嘴角微微掀起,但随后他又叹了叹气:"江湖?你想得太天真了。"
老人缓缓起身,然后背对着逍枫"就凭你如今的重伤之身,还妄想看遍这江湖之沉浮,你以为区区凭借满腔热血,便可以行你之所行,任性逍遥吗?这未免让世人笑话!"
"一日身处大世,便一日在江湖。此刻你我所在之地,何处不是江湖,何事不是江湖,想走江湖那一刻起,何常不是深陷江湖的时候。"
"不过"老人转身,笑盈盈看着逍枫:"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样子,若是想都不敢想,妄为少年,不如拿个木棺等死算了嘿嘿。"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老人突然大笑起来。
"一群蠢货,笑就笑吧!"
"小子,不错"老人看着逍枫,点了点头,"跟我进来吧",随后他转身走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