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以后,林苏尧还是紧紧地黏着肖雨桐,好像一松手她就飞了,恨不得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和她长在一起,她便再也逃不掉。肖雨桐看他的样子,有几分好笑,又为之动容。
“肖雨桐,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说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之类的狗屁话,否则……”
“否则怎样?”
他身体欺过来,双手捧着她的脸,他的唇便落了下来。
许久,他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眸,一字一字地说:“我不管你来自哪里,哪怕来自外星球,我只要你。”
肖雨桐还能说什么,除了紧紧和他依偎在一起,恋人之间往往肢体语言比交谈更能抚慰对方的心。
她靠在他怀里,第一次不用催促自己抽离。那就在一起吧,抛开所有的顾虑,即使这样的决定是错,即使今后相互折磨,明天的事留给明天去后悔。
恋人间耳鬓厮磨的时候,时间是没有意义的。转眼之间,林苏尧已经在酒店休养了四天,背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计划第二天回北京,赶上周一回学校上课。
对于热恋中的恋人来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分离。
想起第二天要走,林苏尧便恨不得时刻黏在肖雨桐身上,随着背上的伤口结痂,没有了痛感,他的身手敏捷起来。
他抱着她窝在沙发里,像一只八爪鱼,除了上下其手,没别的事可干,那锲而不舍的劲头简直让人叹为观止,肖雨桐刚打落他一只手,另一只手又缠了上来,再拨开,下一秒又回到了她身上。
肖雨桐实在想不明白,人前那么冷漠矜持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怎么会变成这样。
对于她的疑问,他的回答是用力拥住她,他抱得那样紧,她一度以为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她傻乎乎地想,也许她愿意这样死在他怀里。
窗外夜幕已降临,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他们离得太近,近得他的呼吸好像就喷在她的耳畔,滚烫的,酥 麻的……
他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她的指尖触碰到光洁而滚烫的肌肤,年轻蓬勃的肌理,如钢铁被丝绒包裹,他慢慢牵引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往下……直到他把她的手按在某个位置。
她只觉得他手心的汗水把自己的手都濡湿了,隔着两层布料,她依然觉得手心陌生的物体烫得灼手,她刚想撤离,他按住了她的手。
一只手悄悄从她衣服的下摆爬上她光裸的背。
他翻身压住她,胡乱地亲吻着,手忙脚乱地解她衣服上的扣子。她脸红得要滴出血来,软软地任他摆布。
他慌乱地折腾了许久,她突然感觉身上一凉,才发觉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遮掩阻碍,本能地想护住自己,被他强硬地打开。
若有若无的光线里,她的身躯好像镀了一层柔光。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声响,滚烫的肌肤就贴在了她身上,然后他的手和唇就密密地落下来。
当疼痛传来的时候,她惊叫出声。
“你快出来,我好疼。”她手脚并用,抗拒地扭动着身体。
“对不起,对不起,忍忍好不好……”他压在她身上低喃着,狼狈不堪,连声音都变了调。
他吻着她眼角的泪水,她的疼痛让他不知所措。可欲 望战胜了一切,极致的兴奋潮水般拍打着他,他带着她颠簸,如同欲 望海洋中的诺亚方舟,全世界化为乌有,只剩下密不可分的两个人。
肖雨桐先前只感到疼痛不堪,后来竟然在他的粗鲁中感到了一种被拥有的满足。
“小雨,我爱你……”
话没来得及说完,他们俩都发出了一声闷哼。林苏尧脑子里炸开一道极致白光,像有流星划过,瞬间从炙热的顶点爆破,燃成陨石的冰凉。
肖雨桐哭了,她不知道眼泪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意识到这一夜自己不可避免的蜕变。如果女人一生中迟早会有这样一次,那么,她承认,自己的泪水中还有喜悦,因为她最完整无缺的一切,在她最美好的年华,在她最美丽的时候,交付给了她最爱的男孩,想到这个的时候,悸动代替了微弱的挣扎,连疼痛也变得意味深长。
窗帘外透进来的微光幽幽地笼罩着两人,她看到了他眉目俊朗的脸,黑得看不见底的眼睛,还有额头细细发亮的汗珠。
他拥着她,休息了一阵,又卷土重来。
第二回大概是因着之前的铺垫,进展要顺利一些。一整个晚上,一对少年男女探索着、分享着那陌生隐秘的激 情,最后在极度疲乏中沉入梦境。
第二天一早,肖雨桐要回学校上课, 林苏尧依依不舍地回了北京。
从那天起,宿舍整层楼的女生都知道那个每周都守在楼下的帅哥把肖雨桐拿下了。因为每天晚上九点半,林苏尧会准时打电话过来,以往在宿舍电话最少的肖雨桐经常站在楼道,抱着电话聊到深夜。
周三的晚上,肖雨桐上完家教课,刚回到宿舍,就听见楼道的电话响。她冲出去,接起来,果然是林苏尧。
他说:“下楼。”还是一贯的风格,简洁明了,惜字如金。
肖雨桐刚想问,对方已经挂断了。
虽然不解,肖雨桐还是轻手轻脚下楼,静静的夜里,宿舍楼前少有行人,她伸长了脖子朝外张望,就听见身后林苏尧的声音:“小雨。”
她转过头,他背靠着墙,一条腿在墙上支着,两手在胸前互抱,黑色的衬衣被夜风卷起衣角,昏黄的路灯拉长他的影子,他的侧脸在光影下显得冷酷而深邃,在迷 离中透着几分魅惑,她的心突然就猛烈跳动起来。她朝他走去,冷不防被他长臂薅住胳膊,裹挟进了温暖的怀抱里。
林苏尧紧紧拥抱着她,深深嗅着那柔顺长发上的香味,梦呓般的微弱声音轻轻吹入她耳中:“我好想你。”她轻轻挣扎,却被他抱得更紧。
她抬头,看向他带笑的双眸:“你才回去三天,怎么又跑过来?”
他低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轻轻勾起唇角:“可是我觉得像有三年那么久,不,三百年,三辈子。”
他吻吻她的鼻尖,嘴唇濡热地在她耳边蹭了蹭,低语:“你知不知道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吃饭时碗里是你,睡觉时身旁是你,看书时书上全是你的名字。”
她动容地抱紧了他,他蜻蜓点水般吻吻她的双唇,简单的触碰,她的身体有些战栗,不远处有人走过的声音,高高低低不知在说些什么,她推开他:“不要,有人,过来了。”
“没人就可以吗?”他轻笑。
他身体一旋,一把抱着她闪身隐进一片阴影里,她轻呼一声,已被他抵在墙上,他一手撑着墙壁,一手轻轻摩挲她的脖颈、耳垂。他的气息滚烫,吹拂在她耳旁,她感觉面上发热,心突突跳着,她伸手搂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迎上他清冽的双唇。她感觉舌头被勾带去了他口中,被狠狠吮住。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微喘着分开。她仰起脸:“我要回去了,已经很晚了,等下被宿管阿姨发现,我就……”
他打断她:“答应明天跟我出去玩,我就放你回去。”
“去哪里?”
“你跟我走就行了。”他把下巴支在她颈窝里。带着几分专横霸道。
“可是明天有课。”
“那就翘课。”他说得理直气壮。
她把头埋在他怀里,“我真的要回去了。”
他不说话,又抱了她一阵,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上一个吻,才放开手,看着她走进楼梯。她上了楼,从楼道探头去看时,他的身影慢慢融进夜色,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早,肖雨桐刚走出校门,就看到林苏尧靠着一辆白色的轿车,悠闲地晃荡着大长腿。肖雨桐惊讶地问:“你哪来的车?”
林苏尧面带笑意:“跟朋友借的。”
“朋友?你在广州有朋友?谁?”
“就是那个餐厅经理。”
“哇,真没想到他还挺大方!”肖雨桐赞叹道,“有土豪做朋友真好,这么好的车随随便便就借给你了。”
林苏尧也不答话,目光一直围着她,他喜欢看她快乐的样子。
出发了,肖雨桐扭头看窗外,她喜欢看外面飞快掠过的风景,可以带着思绪信马由缰。
林苏尧伸出右手,握着她微凉纤细的手,两人什么也不说,他也感觉很安心。
车子停下来,肖雨桐下来一看,竟然是欢乐谷。
林苏尧淡笑了下:“怎么样?敢不敢去挑战一下?”
肖雨桐没说话,心头却百感交集,小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爸妈陪着去游乐园,母亲那时候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而且每天都在为生存发愁,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让她去体验那种奢侈的快乐。于是游乐园成了她的一个绚丽又苦涩的梦。
林苏尧走过来,带着挑衅的神情,轻笑着在她耳旁说:“你如果怕了,也可以认输。”
“你太小看我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两个人完全变成了大孩子,每一个项目挨着去体验,去感受精彩和刺激。在海盗船上,海盗船荡到最高处,林苏尧一只手搂紧她,一面笑着看她尖叫。
肖雨桐看到高耸入云的过山车轨道蜿蜒盘旋,提议去坐过山车,接下来,肖雨桐经历了她人生中最恐怖、最绝望、最不堪回首的三十秒。
快速升降、身体倒挂、大幅起落、上天入地……肖雨桐觉得自己一定要死了,她闭上眼睛,拼命尖叫。
当车体终于停下来,她睁开眼睛,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气。因为惊吓,她的眼角泛出泪花。
他伸手帮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笨蛋,胆小鬼!”
林苏尧要带肖雨桐去坐旋转木马,肖雨桐觉得难为情:“这是小孩玩的吧?这个太幼稚了。”
林苏尧使出杀手锏:“你是自己去还是我抱你上去?”肖雨桐乖乖地坐了上去,林苏尧跨上旁边的木马。
音乐响起来,他们在马背上浮浮沉沉,彩灯的光影带着梦幻的绚丽,肖雨桐忽然有些恍惚,仿佛又看见多年前那个偷偷哭泣的瘦弱女孩,被小伙伴嘲笑和孤立后的绝望和恐惧。有些深埋心底的情绪被唤醒、释放,她张开双臂,想拥抱那个小女孩,想对她笑笑,眼前却涌上一片水雾。他牵着她的手,温柔地注视她。
音乐停了,她还愣在那里,眼睛一眨,睫毛已湿透。她抬头看他,努力地对他笑笑,带着哽咽说:“有时候有些执着只是一份念想,今天它满足了我好多年的梦想和感动,谢谢你。”
他拥着她,温柔地吻她的发,有人朝他们走来,送上一张他们在旋转木马上的照片,原来他请人拍了照。照片上,小小空间流光溢彩,她张开双臂,眉间有深深的忧伤,而他看着她,嘴角挂着浅笑,眼里闪着光芒。
随后,他们驱车去了一百公里外的凤凰山露营。
凤凰山蜿蜒百里,横若屏障,山上牵藤引蔓,青翠蔓延。
车子开到半山腰,便下车步行,穿过一片树林,到了山谷腹地的一片开阔地,此处背风,不远处又有水源,是理想的露营营地,扑面而来的是泥土和青草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林苏尧开始搭帐篷,充防潮气垫,肖雨桐把吃的东西拿出来摆好。
林苏尧四周望望,问道:“看看还需要什么?”
“我们要不生个火?会生火吗?”
他挽起袖子,信心十足:“不就是生个火吗?这有什么难的?看我的。”
肖雨桐吃完一包薯片,林苏尧的火还没生起来。他趴在那里,那堆柴火冒出阵阵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他抹一把脸,嘀咕道:“怎么回事?难不成点个火还有什么诀窍不成?”
肖雨桐看着他,眼中带着三分笑意三分戏谑三分无奈。
林苏尧不服气地抿嘴站着,他从未想到生火如此不易,明明已经点着了,却瞬间化成一片浓烟,更可气的是眼前的肖雨桐一脸调侃神情,看她忍得辛苦,他没好气地说:“想笑就笑,你这什么表情那么古怪?”
她看着他黑一道白一道的笑脸,忍了忍,终于还是大笑起来。
他开始耍赖,恨恨地说:“笑什么笑?你行你上!”说完甩手走人,找了一片草坪,躺着听轻柔的风声。不多时,她拍拍手,躺在他身侧。
他睁开眼,带着怀疑的神色:“生好了?没再灭掉?”
“当然了,火烧的好好的。”她带着得意地神气,“这等小事,不费吹灰之力。”
他挑眉:“好吧,算你厉害。”
她侧了身子,用胳膊支着脑袋,眨眨眼:“有奖励没有?”
他嘻嘻笑着:“当然有,奖品就在你面前。”
她当然知道他说的奖品就是他自己,便面带嫌弃的表情说:“我不要。”
他轻笑着捉住她,深深地凝视,她伸出手轻轻将他脸上的污迹抹去。
时间在飞逝,白天已经告别了,黑幕慢慢将世界包裹,月亮像一叶扁舟,挂在天穹,星星闪烁着,几朵浮云柔和似絮,轻均如绢,在青灰色的银河游荡。山林间的生灵因如水月光的抚摸,宁静而和谐。
他们围着火堆坐下,火堆烧得旺旺的,不时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山泉在静静的夜里发出细碎的声音,她的目光穿过四周高高低低的暗影,投向未知的远方。
林苏尧添了一把树枝,说:“这么美的夜晚,要不要听音乐?”
肖雨桐收回目光,轻声说:“好啊。”
林苏尧轻声唱起来:
想看你笑
想和你闹
想拥你入我怀抱
上一秒红着脸在争吵
下一秒转身就能和好
不怕你哭
不怕你叫
因为你是我的骄傲
一双眼睛追着你乱跑
一颗心早已经准备好
一次就好 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
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
你可知道我唯一的想要
世界还小 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
在没有烦恼的角落里停止寻找
在无忧无虑的时光里慢慢变老
你可知道我全部的心跳
随你跳
……
他的手指随着韵律在腿上点着节拍,面上满是沉醉,他的声音充满磁性让人着迷,她沉醉其间流连忘返。
一曲终了,四目相对,他缓缓抬起修长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她轻轻闭上双目,他的唇便印上了她的。
天上的星星看着这对快乐幸福的人儿,也眨眨眼笑了,草丛里的小虫子也跟着唱起了欢快的乐曲。
生命中会有无数个夜晚,但她知道,今夜从无数个夜晚中变成了唯一,她永远不会忘记今夜。因为今夜有一个深爱她的少年,为她唱了一首全世界只有她听到的歌。
明明宽阔的原野上只有他们两人,肖雨桐却好像害怕被人偷去了他们的幸福秘密,耳语般低语:“林苏尧,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好!我们永远都不分开!”林苏尧给出的是一句承诺,还是一颗少年最真挚的心。
年轻的他们并不是不知道人生有多么百转千回,世事有多么无常难测,但年轻的心,更相信自己的勇气和力量,敢于期翼永远,也敢于生出一生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