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弦月看到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不知道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悲伤、凄凉、美好、羡慕,不知道,都有吧,生在这世间究竟为了什么?迷茫、彷徨、失望、期待,不知道,都有吧,活在这世界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他们反而平静了,自己去慌了起来,有些不懂,顿时变得心乱如麻。
她退后几步,盘坐于地,将古琴放于双膝之上。皎洁的月光撒在古琴上,更显几分古香古色。她轻轻的拨动琴弦,琴声悄悄的荡漾开去,与月光混合在一起,带着丝丝离别之意。
断续、断宇渐渐的听到琴声,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夜空中的明月。他们都知道,这算是在为断宇送别,心中都对夏弦月浮现出感激。
琴声袅袅,晚风徐徐,月光漫漫,让人陶醉其中。
夏弦月跟着自己的情绪抚琴,曲子也变得荡气回肠。前面带着凄凄的悲意,后面却陷入了回忆,这回忆不是夏弦月的,而是之前断续给她说过的,他们三人的回忆。
此刻,夏弦月微闭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他们三个生活在一起的快乐画面,她如一个旁观者,细数着她们欢乐。与此同时,琴声中的凄凄悲意也去无踪迹,换来的是轻快的琴音,让听的人沉浸在幸福之中。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断宇和断续脸上都浮现出了幸福的笑容。在月亮上,仿佛放映着他们的过去,他们在一起时的过去。
断宇捡了一抱干柴,正从树林中赶来,断续和明月在那烤着一只野鸡,香气正四处飘散。
断宇高兴的问:“哇,好香,熟了么?”
明月回头,笑着说:“嗯,赶快过来。”少年的断宇抱着柴跑了过去。
而月光下的老年断宇却欣蔚的笑了,因为,明月的回头,他看清了明月的脸庞,看清了她的身型,也听到了她的声音。一种久别的感觉,一种重逢的感觉。
在大大的月亮上,少年断宇放下干树枝,坐在了一块石头上,流着口水等着。
明月分发者食物:“来,断续的一只鸡腿,我的一只鸡腿,剩下的连带鸡屁股都是你断宇的,你在长身体,多吃点儿。”
断宇接过后就啃了起来:“嗯嗯嗯。”明月和断续看着断宇的吃相,都笑了起来。
月亮上放映着他们的过去,断续、断宇都看得清澈,仿佛他们看到的都是同样的画面。一起摘果子,一起拦截兔子,一起寻找食物,简简单单,快快乐乐。断宇看得高兴,也很满足。
传说人将死之时,他的一生都会在眼前过一遍。然而断宇看到的,只有三人在一起生活的那些时光,或许对于他来说那就是他的一生,一生被定格在了那两三年。
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一间屋子内,断宇的师傅看着一盏油灯。灯火很弱,而且还在持续变弱,整间屋子里也变得异常昏暗。他也有些神伤,有些叹息,静静的看着那灯芯,终究,它还是熄灭了。他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整间屋子只留一点红火星。
断山上,月亮之下,断宇安逸的闭上了双眼,停止了呼吸。
断续停止了看向高空中的月亮,转眼看向断宇,已经感觉不到他的心跳了。断续眼泪静静的流了出来,然后再看向那月亮。
夏弦月知道,断宇已经安祥的离开了,心中也是一震。随即曲风一改,再次带着悲意,接下来的曲是弹给断续听的。
天空是白天,断宇回到了少年,十二岁左右的样子,他来到这断山处。看到一个少女蹲在那里闻兰花花香,闻了一朵后,又去闻另一朵,一幅很享受的样子。
断宇笑了,因为那少女便是明月,他兴奋的喊道:“明月。”
“嗯。”明月回头,看到是断宇,便高兴的说:“断宇,你来了,你来看这些兰花,都开了好多,特别的香,我都分不出哪一朵最香了。”
断宇跑了过去,明月却叮嘱道:“你慢点儿,别踩到兰花了。”
“嗯,我注意着的。”他跑近后和她一起看着这些花,他问明月:“你喜欢这些花么?”
明月说:“喜欢。”
断宇问:“明月,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我一直找不到你。”
明月说:“我一直都在你们身边呀!”
“可我为什么没看到你?”
明月甜甜的笑了笑,说:“因为你在用眺望的目光看我,总是以为我在很远的地方,其实我就在你身边。”
断宇说:“喔,原来是这样。不过,无所谓了,以后我都陪着你,一直在你身边,一直看着你。”
明月说:“这可不行。”
断宇问:“为什么?我可是很想你。”
“我知道,我也很想你们,但是现在我们是在两个世界里,我想我应该是死了吧,不过无所谓了。但是你可不能死,不能过早的来到这里,你要好好的活着,和断续一起好好的活着。虽然你们看不到我,但我可以看见你们呀,你们应该也能感觉到我吧。”
年少的断宇有些小脾气,他一幅赖着不走的样子,说:“可是……活着好累!”
明月采下一朵兰花递给断宇,笑着说:“那你在这里休息一天吧,休息好了再回去。”
“我才不要回去。”
他和明月闻着花香,数着兰花数量,有时还移栽着别的兰花。捡柴、生火、烤野味吃,做着一些琐碎的小事,都非常的开心。
断宇一时间忘了所有,也像似拥有了所有,他无比的满足,没心没肺的笑着。明月也很开心,和他把话天长地久,和他谈天论地。渐渐的,天终于渐渐的暗了下来,有些兰花也在慢慢的合上花瓣。
明月问:“断续此刻还好么?”
断宇迟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他应该很好吧。”
“不,他很难过,他哭了,你看。”明月指了指那个方向,断续的眼泪正静静的淌着,但那份难过却是可以一眼看出。
断宇向明月指的方向看去,自己也心如刀绞,问:“他为什么难过?”
“因为你来到了我这儿。”
断宇说:“他很坚强的,难过一阵子就好了。”
明月有些生气的说:“你自私。”
“那我应该怎么做?”
明月笑了笑说:“你在我这儿休息了一天,你应该回去了,回去陪陪他,过你自己的生活。你要开开心心的活着,要活很长很长的时间。而我也会一直看着你,所以可不许你欺骗我,不然后我会生气的。”
说完,明月便向那由泥石做成的小屋子跑去。
“明月。”断宇叫道,想要追上去。
明月却转身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过来,她说:“回去,我喜欢听话的男孩子。”
断宇停止向前,笑了笑说:“嗯,我听话,我会好好的活着,你也要时时刻刻的看着我。”
明月笑了笑,挥着手,点着头:“嗯。”
断宇转身,在他的身前仿佛有一层结界。那一边是夜晚,明月高挂;而这一边,天才刚擦黑。
断宇一步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