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优十四岁时外貌更加出众，长发天生棕色，如瀑布般披在肩背上，天鹅颈，直角肩，面部轮廓线条流畅内收，五官精致深邃，既有异域风情的甜美又颇具混血范儿，乍看瞬间便有如沐春风洗涤心灵之美直入人心。
当然，出众的外表总会过于醒目。在大院铁栏杆外来往的路人中，总有不安分的眼睛在暗处时刻盯随。一个时常在孤儿院附近捡破烂为生的中年流浪汉，附近的人们都知道他的存在，但腐朽的人物并不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和在意。
流浪汉发现年轻与美貌并存的一优，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早就蠢蠢欲动。他开始逐渐显露变态的本色，时常在孤儿院附近游荡，像饥饿难耐的野鬼一样，见到可人的一优如见天上美味之蟠桃，暗地垂涎已久。
如果红色是善良的代名词，单纯的一优并不知道人心到底是什么颜色。至少孤儿院给了她快乐的童年。她以为，即便大院与外界以铁栏杆作为分界线，但她始终相信，它们的善良仍旧是内外相通的。
这天，流浪汉像往常一样在孤儿院附近捡破烂。他侧身装模作样得一边在垃圾桶里翻来覆去得找，一边趁机时不时透过栏杆往大院里偷偷瞄上一眼，兜兜转转大半天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意思。
温习功课已久的一优从里头出来，想在操场上散散步透透气，正巧发现正对着的墙角有一个被捏扁的易拉罐，而门外有个流浪汉手里拿着装了几个易拉罐的塑料袋，正猫身在垃圾桶里努力找寻着什么。她大抵明白了，遂上前捡起，走出门口将它伸到流浪汉面前，“你好。这个给你。”
流浪汉转回头，嘴角露出得逞的笑意。一优在等着他将其从她手中接过，谁知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朝四下望了一番，没见着人影，突然就跟疯了似的，迅速扛起一优就往早已计划好的小巷子里跑去。
“救命啊，快放开我！”一优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是捶打他的肩背，拼命挣扎着。
“放开你？”流浪汉冷笑道，“做梦吧！”
“看在我好心把易拉罐给你的份上，求你放了我吧……”一优带着哭腔乞求道。
“你可真天真！”流浪汉边跑边得意道，“那个易拉罐是我故意放那的！”
原来不过一场诱拐的骗局！
“救命啊！”
一优仿佛落网的鱼儿，再怎么哭喊反抗都无济于事，一个十四岁的柔软少女根本无法抗衡一个中年壮汉的力气。她像个紧箍咒一样，被牢牢箍在他肩背上，无法动弹。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只能冲破喉咙将“救命”的哭喊声妄想达到惊天动地的效果，此时唯有此，方可寻得一丝被救的可能。
终于，在泪眼朦胧的视线里隐约看到几个模糊的身影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快速移动。孤儿院的警卫和工作人员在后面奋力追赶与叫喊。
“站住！”
“给我站住！”
……
即将追上时，他们猛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这个流浪汉。情急中他将一优摔落地面，欲挣脱继续逃跑。谁知便被警卫劈头盖脑对着他的脸来了一拳，将他整个人摔翻在地。他还想反抗，一副手铐已戴在了他的手上。一优才终于得以解脱。
当天晚上，一优就发起了高烧，烧了三天三夜，时不时在惊叫和哭喊声中醒过来，使得其他伙伴们怀着好奇和不安的心情都纷纷围了过来。
每每此情况总是见她昏昏沉沉得缩在床角，薄薄的上衣湿漉漉的粘在身上，嘴唇苍白，两眼无神得盯着窗外发呆，始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像平日里娇艳的花朵瞬间枯萎了那般毫无生气。
慌忙中赶到的院长端来装着热水和毛巾的脸盆，置于旁边桌面后立即来到床沿弯下身，用拧干的湿热毛巾轻柔地拭去她脸上及身上的细密汗珠，轻抚她的额头，一阵疼惜：“一优，你感觉如何？”
此时，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进来了，对院长说，“院长，今天新来了一个孩子。已经到了。”说罢就退到一旁。
只见门口进来一个男孩，约摸八岁模样，帅气之余俨然小大人，浑身无不透着股沉着冷静的气势。
一优看向他，感觉他与孤儿院里所有的孩子都不相同。独特之人嗅觉总是特别灵敏，总能彼此闻到对方独特的气息。
此时，一优突然开口了，仿佛这话更像是说给新来的男孩听，像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她才愿意开这个口。
“我做了一个梦。很长的梦。梦里，我置身于一条长长的街，一眼望不到尽头。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树，枝叶茂密繁盛。但我叫不出名字。一只鸟‘腾’得一声从树间窜出，扑腾两下翅膀就朝天空飞去。天空只是末日的灰蒙，让人觉得压抑。我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裙，感到冷。寒冷。我双手抱肩，在吹来的冷风中一个劲得哆嗦着。
突然，一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大抵中年，我不知道他从哪儿来，也许是凭空出现，也许是那只鸟儿化成的，因为我再也看不见那鸟的影子。我正想着这个奇怪的问题时，因为这不得不引起我的好奇心，你们知道的。我对任何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
只听他说，‘跟我走吧。’
‘为什么呢？’我问。声音颤抖，抖得厉害，也许只是因为冷。
‘这里太寒冷。天空也令人难受。你不觉得吗？’
‘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所以，跟我走吧。’
‘你要带我去哪呢？’
‘一个温暖的地方。’
忘了他的样貌，只记得他极其绅士，说话轻柔，目光带笑，绝对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他把手伸到我面前，含情脉脉得看着我。
我信了。没有理由让我不信。
于是，我把手放进他的掌心之中。他牵着我一直走啊走啊，不知走了多久，我的双腿开始乏了，我感到极度疲倦。
我问他，‘叔叔，还要多久呢？’
他不说话，只是突然顿住了，回头看我时，你猜发生什么了？他再也不是之前的好好先生模样，而是一张面目可憎的脸。
不知怎得，我们就突然置身于一个凭空出现的木屋里，那屋子大约只有九平米，狭窄局促，他即刻露出一张猥亵的脸，朝我步步紧逼而来，我不得不步步倒退，被死死束缚在角落里，最终再也无路可退。
他伸出那只恶毒的爪子，慢慢伸向我。我害怕极了，撕心裂肺得尖叫起来。不知怎的，屋子又突然不见了，男人也不见了，而我坠落了。像是掉进一个深渊里，黑魆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感无限坠落。
我是掉进地狱了吗？听说那里有面部骇人的饿鬼。如果我被他们一片一片撕烂，一口一口吃掉是不是很疼？我慌了，慌得心绞痛，呼吸也变得困难，我四肢扑腾着，奋力得向上游，可无论如何都无济于事，只是不停得坠落，坠落，无限坠落，终不得解脱。”
顿了顿，她抬头，轻声道，“你说这会是什么呢？“
似乎在向院长及周围的孩子们发问，但实际上，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站在不远的八岁男孩身上。
“傻孩子，不过一个梦而已，”院长依旧慈爱地抚摸她的额头，将她的发丝扭到耳后，“不代表什么。”
“是啊，院长说得对。”孩子们点头附和。
“那么，你认为呢？”她问男孩，目光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过。
“你想说的是，”男孩迟疑了会，“你害怕你的人生如此吗？”
一句话，使得男孩永远刻进一优的心底，“你果真与众不同。”
院长想结束这种凝重的场面，她方才探测一优皮肤时，觉得她已经退烧了。于是，起身道，“孩子们，回去各自梳洗下，换上干净整洁的衣裳，下午将会有人来孤儿院。”
其实，下午来的不过是专为一优而来。一对执着的教书育人的中年夫妇。
一优自打出娘胎起就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想知道。她从小便生活在孤儿院里，每当有身体健康的小孩被领养时，她一点也不伤心，甚至在他们来的时候总是会悄悄得躲起来，好让其他小孩被领养的机会更多一些。
她觉得这所孤儿院是最安全的，自己的父母都不想要她，何况是其他大人？真的是因为爱吗？还是，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小孩，而已？一优不知道。她也不想费劲心思猜测大人的心理。大人的心思，太难揣测了。当然，这只是她自个一厢情愿的想法，并不代表其他小孩必须要有和她一样的想法。
但她始终都会感到好奇。记得五岁时，听到院外有汽车刹车声响起时，她就知道领养小孩的人来了。她会趁着大家忙乎兴奋的片刻，踩着小板凳费力爬上窗台前的桌子，偷偷摸摸得朝着窗外望去。
院里健康的孩子们会站在中央，为什么说是健康的呢？因为院长说一般家庭都是不会领养生病的小孩的。当然，这也不能对来者的善意全盘否定。这不过人之常情罢了。一优完全理解。
这些健全的孩子们带着激动与渴望的心情，操着早就排练好的致辞，礼貌得道着“叔叔阿姨好”，向衣冠整洁有模有样的来者投去期待的目光。运气好的话，就有可能被选中，成为领养家庭的掌中宝了。
但一优也只是看看，她始终没有动摇过自己的想法。她觉得自己意志足够坚定。认定的东西，不会轻易改变。
第二年，一优六岁。
六岁的一优不仅长得好看，还被冠上“小神童”的荣誉称呼。因她在理解力和记忆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力。大家在惊叹之余都表示叹为观止。至少在这所孤儿院内，就是个奇迹。这种才貌双全的人儿自然是院内一朵傲然的花朵，她成了院内的小名人。
有另一对夫妇要来大院，听说是教书育人的，书香门第，多好。当其他健康小孩一如既往穿着整洁，摆好阵势，操着排练的语言为其表示欢迎，个个睁着乞求的双眼，渴望被来者领养时，一优却躲在角落里折千纸鹤。
听说，千纸鹤可以带来成功。用心折，就会给他们带来幸福与好运。她希望院里某个小孩能够被领养成功。因为那是他们的愿望。她的愿望便是，祈祷他们所愿成真。
而她自己，只因对这所大院的留恋和不舍，对自己心底的信念深信不疑。确切得说，她并不希望被人领养。
而那位女士凑巧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看见了正折叠熟练专心致志的一优，声音温和，“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一优。”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很热情，却也不冷淡。回答完全只是出于礼貌。
抬眸瞬间，女士又被她漂亮的外表所吸引，心底有了答案。当她领着一优来到大院，把想法告诉院长时，院长更是非常欢喜得表扬了她的学习天赋，这让那对夫妇大吃一惊，更认定了要把这个女孩带走的想法。
“一优，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吗？”女人问。
一优并不回答。
女人又问了一遍。
一优看了眼周遭的小孩，不假思索得回答，“不愿意。”
其实在还没发生那事之前，一优是不那么抗拒的。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后会有个家，会有父母，会有更好的学习机会，日后的一切会有所不同，她的未来可期。
但这一切，也只是想象。就像她想象围墙外和院内是一个世界一样。
事实是否如此，谁知道呢？
院长知道一优的顾虑，想来这孩子经过那事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她知道这么好的孩子不应该只属于这里，应该有更好的发展，于是发自肺腑的劝说，“一优，他们教书育人，不会伤害你。你是一个聪明漂亮的孩子，不该被放弃。更不该自我放弃。你要明白，机会可遇不可求。”
在一优六岁这年，那对夫妇来之前的半个月，就已经发生过这样的事了。只是那时还小，对事件的认知只是有限的，除了感到害怕，并未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她开始认为，陌生人都是可怕的。请原谅一个六岁孩子单纯的想法。后来，事情就那么过去了，流浪汉也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从那以后就再没出现过。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脑海，直至遗忘，直至放松警惕。
直到今日再次发生此事，人们才又回忆起来，多年前也是个流浪汉，是不是同一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样可怕的事件又发生了。人们唏嘘不已，开始紧张起来，开始加强戒备，开始提高警惕。
一优也是如此。因为她是个少女了，即便未成年，但总会给这个世界画上各式各样的色彩，以自己的独特来感受和认知。
今日之事给她留下不小的伤害，心底镌刻不可磨灭的阴影。但凡陌生人靠近，她总会提高警惕，再次认定只有大院才有安全感。
于是，当听说那对中年夫妇又来探望她时，她心里是抵触的。可院长总是苦口婆心三番五次地劝说她。
“一优，你是一个聪明漂亮的孩子，不该被放弃。更不该自我放弃。你要明白，机会可遇不可求。”
每每那对夫妇要来带走她时，院长总会重复这句话。她似乎再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了。也许她觉得更好的说辞于一优而言，也未必有用。所以，只是带着义务与责任再将其重新说教一番而已。
一优从小听到大，耳朵都长出老茧。她捂着耳朵，不想再听了。
“院长，求您让我静会，好吗？”
院长摇摇头，深感无奈，边招呼孩子们出去，边想着该如何改变那对夫妇的意愿，好让他们领养其他渴求中的健全的孩子。
看着院长带他们陆续离开，直到见到背对着她的新来的八岁男孩身影时，突然，一优有了主意。随即很快叫道： “欸，你，等等！”
还未离开的几个小孩都不约而同转过头看着她，不知她说的‘你’，指得是哪一个。院长也不明所以。
“就是你！”她用手指着跟在最后的一个男孩，“新来的！”
男孩抬头看向院长，院长想起她说得那句“你果真与众不同”，遂点头示意他留下。暗自希望在女孩眼里与众不同的男孩能够彻底开导开导她，让她回心转意，跟随那对教书育人的夫妇而去。他们的确是难得的执着的好人。而一优，一个美好的女孩，绝不该只属于这里。
大家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优和男孩。
“我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吗？”
“我叫一优。你叫什么？”
“司徒犹翼。”
“你觉得我好看吗？”
“好看。”
“那你喜欢我吗？”
“嗯。”
“我说得是大人的那种男女的喜欢。不分年龄。你明白吗？不，你是明白的。我相信。你明白的。”
“你说得对。我明白。“
司徒犹翼当然知道眼前少女所谓的喜欢。就像他的父亲喜欢他的母亲一样，他们喜欢彼此永远都不嫌够，直到忘记他的存在了吧。只有这个可能性。否则，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狠心？抛弃他去往天堂了呢？他们在天堂过得好吗？会不会时常想起他们在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孩子？孑然一身，孤苦无依。会不会对自己离他而去而懊悔不已？
但，他是不会怪他们的。大人有大人的事情。大人有大人的世界。而他，也有自己的事情。也有自己的世界。从他的父母永远离开，姨夫用棒球棍将小姨活活打死，他被送往这所孤儿院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道这个道理了。
他觉得，他应该要做一个大人了。大人的模样，大人的思想，大人的意志，大人的判断，大人的决定。
“我喜欢你。所以，说吧，你喜欢我吗？”
“我们只适合做朋友。”男孩语气果然如小大人般决绝，“也许现在，我们连朋友都还算不上。毕竟，我只是新来的。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如果我介意呢？”
“你可以选折不这么做。当然，这还是要你自己做决定。”
“你果然不出我所料。”
“什么？”
“与众不同。”
但“我们只适合做朋友”这句话，却些微动摇了一优继续留在大院的决心。
静默了数秒，只听她说，“其实，那对夫妇是为我而来的。”
“听他们说了。”
“他们真是大嘴巴。”
“也不怪他们。院长刚才劝说你的话里，我也听出来了。”
“你果然与众不同。”
“谢谢。”
“你说他们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我？”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有人收养这么好的机会却不去。而他们想去却去不成。”
“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我只是…”一优想把流浪汉绑架事件告诉他，可又立马觉得不太妥当，也毫无必要，她不想给他灌输这些不堪的东西，毕竟来这的人儿已经很不幸了。也不想让他误会自己的清白。遂欲言又止。“没什么。”她接着说，“只是害怕大院外的世界和这里不一样。”
“你还没走出去，怎么就知道不一样？”
“我……”一优想反驳，但又改变主意，“你不懂。”
“我懂。我听说了。”
“但我是清白的。”
“我相信。”
“你觉得我该离开吗？”
“你是因为害怕吗？”
“你说得对。”一优直白道，“虽然你是新来的，但如此，只有你最懂我。”
“随遇而安。”男孩想起自己被带来这个大院时，其中有个老头对他说过这个词，“你知道它的意思吗？”
“随遇而安……”一优有些失神，像在琢磨着，“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比你还大六岁呢。”
“那就好。”
“那我最后再问你，我要离开吗？”
“刚来时，工作人员让我熟悉环境，带我兜了一圈，最后才到你这里。你看看这儿，图书馆里的书寥寥无几，吃得是稀饭加点碎菜，架子床都会咯吱响，刚才你翻动身体的时候我听到了的。这就是我们仅有的条件。你是一个正常人，你若留下，将要背负起照顾其他孩子的责任，日复一日，枯燥无味，你受得了吗？你甘心吗？再过不知多少年，这里也许依旧只是如此，甚至如果没有好心人的接济，将会每况愈下。你忍心看到你生活过的唯一值得怀念的地方沦为这个下场吗？我相信，你不会的。所以，你必须得跟他们走。将来混好了，就回来扶持这所大院，接济那些更不幸的孩子们。”
司徒犹翼进来时，用那双好奇又探索的眼光捕捉到这里的一切。这些都颠覆了他对此潜意识里的认知。他以为，这儿的孩子只是和他一样，失去了父母而已。但，他们依旧会是一群可爱的孩子，快乐又温馨得生活在这所以‘家’为名的大院里。但现实如一把利剑，击碎他所有的最初幻象。
他看见有翻着白眼流着口水躺在床上的，有时不时诡异的发出尖叫声的，有死死睁着双眼表情呆滞的……他们能平安得长大吗？再也不敢往下回想。
一优明了他的意思。
男孩的话，字字句句沉在她的心底，像是找到确凿有力的证据，终于将她的意志彻底推翻。
就在当天，一优在大家艳羡中，在院长不舍又欣慰，在夫妇笑逐颜开的伴随中，坐进小车里，随他们一起扬尘而去了。
离开时，她问他最后一句话，“你会留在这座城市吗？”
“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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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如烟开学的前三天，一优就离世了。
她是躺在小区的花丛里的，旁边铺了一地的红。那红就是用玫瑰花汁挤出来的。颜色可好看了。
听邻里的人说，她当时在跳舞。那脸色红润的很，连裙子也是红的耀眼，将她的身材展现的极致完美。
那时的她真的就是从天而降的花仙子。这么美的女人，死了太过可惜。
她可能是跳得太累了，所以就躺下去休息了。没想到永远也醒不过来了。那睡姿可真是优雅，就像一朵硕大的玫瑰花绽放。她就是玫瑰花女王。
很多男人都争着拍照，甚至连女人也拍了。
而那时，莫如烟正从超市里出来，她还在想着椎茸煲鸡汤是不是鸡精可以少放点。
莫如烟最后见到一优的时候，她已是脸色青灰。警方，法医，居委会以及殡仪车都来了。他们不让她靠近一优。
她硬是想要冲上去，被及时赶来的司徒犹翼给抱住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抬进车里，然后扬长而去。
飞起的沙子掉入她的眼里，让她睁不开眼睛。
“犹翼，你说，小区一向很干净，怎么突然有了沙子？难道是因为一优的离去连大地也变得颓废了么？”
犹翼没有说话，想起那天她问自己的那个问题，估计就是替一优问得吧。她如此关心这个女人，怕是现在也是伤透了心。
想到这，他更加紧紧把她圈在怀里，像裹住他自己的魂魄一样。他害怕这样的珍宝被这样的情形给击得粉身碎骨。
如果碎了，他的魂魄也就没了。
她用手揉了揉双眼，待她略感舒适的时候，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她眼前。
“你好。我是人寿保险的，你是莫如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