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杨吴国舒州(今安徽安庆)城。
舒州城有四个城门,其中东门和南门规模最大,部署的兵力也是最多。北城门因靠近乡野村庄,因而这里也是乞丐聚集最多的地方。
冬日的一日午后,久久不见天日终于改观,不少乞丐都纷纷缩在墙根处晒着太阳,街道边上两个小乞丐正搓着手,嬉笑着交谈着。
“我问你,你讨了多少饭菜?够一天吃的吧?你看我这里面还有一大块肉呢?”另一个乞丐笑着朝着小个子乞丐道。
两个乞丐一高一矮,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二人面上均带菜色,此刻个子高的拿着一个破碗,手中拿着那块油腻的肥肉对矮一点的炫耀着。
“你真厉害,我可什么也没弄到,我不饿!”矮个子乞丐低下头道。
“要不你给我磕个头,喊我一声爷爷,我就给你肉吃!”个子高的道。
“想得美,你只不过是比我多讨几年的饭,经验比我丰富罢了,否则我怎么会讨不过你!”小乞丐虽然浑身脏兮兮地,但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看你比我小的份上,那我告诉你哪里有肉啊!”高个子乞丐得意洋洋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那一定是“仙居楼”了,对吧?”小乞丐道。
“是啊,只要扛得住打,伙计会给你肉吃的!你瞧,他们这次下手不算太重,我只是被踢了两脚!你要去的话,他们可能也就是象征性的打你几下,要不要去啊?那里可是有大块的肉吃哦!”高个子说完话,揉了揉腰部,之后又咂了咂嘴。
小乞丐也抿抿嘴,抬头看着高个子碗里的那块白花花的肥肉,嘴角边不由自主地留下了口水。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我这块肉给你,等一下我再带你去!”个子高拿起那块肥肉,舌头不住地舔着嘴唇,最终还是将它递给了小乞丐。
小乞丐双手在身上一阵擦拭,接过肥肉,将其分成了两块,将那个小一点自己吞了下去,随后说道:“谢谢卢一哥,这大块的是你的。”
“段二你小子还真不错呢!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伙计在不在?我不能再上了,背上都痛死了!”卢一吃完肉,又舔了舔手指。
“你确定真的要去么?挨打了可不要怨我啊?”
“去啊,有肉吃,反正我已经习惯被打了!
“那走吧,转个角落就到了!”卢一拉着段二的手,麻溜地穿过了人群。
二人来到广场的那棵大树旁,东张西望着。
“我躲在大树的后面,你自己去吧,我不能再露面了!拿到了,别忘了分给我一点!”卢一躲在树后道。
段二瞧了瞧四周,吸了口气,拖着脚步,手中拿着个破碗朝着仙居楼方向走过去。
不多时,只见仙居楼门口处,立刻闪过来一伙计,叉着腰大喝道:“你快给我停下,别过来了,否则我整不死你!天天往这里跑?”
段二有些胆怯,但是空气中弥散的肉香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前迈进了几步。
“你们这些个臭乞丐,你再不回去,我非要拔了你的皮!天天往这里跑,客人都被你们吓跑了!”另一个伙计手中拿着木棒,提着袖子大喝道。
“段二,快回来吧!今天势头不对!掌柜的在门口,他是个大恶人!”卢一躲在树后见此伙计就是刚才打自己的那个人,心中有些害怕,便急忙从树后跑过来,就要拉住段二。
“原来又是你,这次居然还带了个帮手?你刚才手抓客人的饭菜,帐还没有算完,现在来的正好,我们新账旧账一把算!”伙计冲上前去,手持木棍不由分地朝着二人的背部用力的打。
“让我来,今天老子非要教训教训你们,这帮从小没教养的野狗们,我要打断你们的狗腿子!”仙居楼的掌柜从里面拿着一根皮鞭,急匆匆地跑出来,捋着袖子朝着这两个战战兢兢的乞丐大吼着。
“掌柜,您可得好好的教训他们,刚才就是那个大的抢走了一把肉?”伙计道。
“你骗人,你刚才是要将这剩的肉倒掉,我捡的一块!我没有进店抢菜?”卢一争辩道。
“臭乞丐,还敢顶嘴?找打!”掌柜见周围围满了人群,当下有些得意,将手中的长鞭朝着二人的后背就是一阵猛抽。
二人被打的是皮开肉绽,翻滚在地上,痛哭哀嚎。
“叫你下次还敢来抢吃的?快快磕头求饶,我就饶过你!”掌柜怒气冲冲道。
“我没抢,你打死我,我也不磕头求饶!有种你打死小爷吧!我不怕你!”段二怒目圆睁道。
“我看你嘴硬,老子今天让你服软!丫的,热死我了,来,替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我负责!”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将长鞭递给身边的伙计道。
“两个没爹没妈的娃娃真可怜,到处讨饭吃!”人群中有人说道。
“店老板和刺史老爷有关系,谁敢救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快走吧!别看了!”围观者掩面道。
“快看,那个小个子胳膊上有个圆圆的胎记,那般大小可真是奇怪!”又有人说道。
大家寻声望过去,只见段二右臂上有个醒目的深红色圆形胎记,约莫有铜钱一般大小,此刻已经看不见了,只因两个人浑身被抽打的是鲜血淋淋。
这段二就是那日被茶商连哄带骗劫走的段思平,只不过他那时年幼,只能记得自己的姓,名字却也记不全。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人群中忽然让开了一条道,此刻急忙冲过来两个人,说话的个是穿粉色衣服的小姑娘,年纪看上去约莫十岁左右。
“还不住手!”小姑娘背后的那个中年猎户装束模样的人大喝道。但见他出手如电,气势非凡,如同秃鹫般的眼神此番正直愣愣地盯着伙计,左手细长的二指早已经牢牢地夹住了伙计的手臂。
伙计越挣扎越感到扎心般的疼痛,只能大呼小叫,不断地喊着饶命。中年人这才松开手,又抢过鞭子,朝着伙计后背猛地抽了一下,大声道:“他们不过是个孩子,你居然下这么大的狠手,来,要不我抽你一鞭子试试?”
那伙计疼痛难忍,眼见此人自己绕不得,只得跪在地上磕头饶命。
“两个哥哥,你们没事吧?快起来吧!你们为何打人?”小姑娘急忙扶着地上的二人,又怒气冲冲地看着掌柜。
“他们抢夺客人的饭菜,弄脏了店内的环境,吓跑了客人,我还没怎么做生意?”掌柜倚在大树上,面无表情道。
“你骗人,我根本就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口的那个桶里面捡了几块肉,他就打我!”卢一挣扎着爬起来,怒指着伙计道。
“你们真是丧尽天良,还不快快给孩子弄两个馒头!”中年人喝道。
“谢谢大叔和妹妹仗义相救,我们不敢吃他的东西,段二,我们走了!”卢一说完话对着二人鞠躬。
段二挣扎着爬起来,朝着中年人鞠了个躬。二人相互扶持,一瘸一拐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