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素雪之怨
书名:地府情仇记 作者:荠荠菜 本章字数:3668字 发布时间:2020-11-03

孟婆今天的心情很好,她正忙着在每张茶桌上摆放鲜花。自她去了白府以后,看到白府的布局,就觉得自己的茶舍毫无美感可言,破破烂烂的,简直无法入目。

她叫住路过的牛头和马面,拉着他俩进入茶舍,分别给他们倒上一杯自己珍藏多年的上好美酒,笑着恳请他们给自己帮个忙。

马面用手挡住牛头快要送入口中的酒杯说:“牛头还是个孩子,未 成 年不能喝酒。”

孟婆笑盈盈地连忙拿出自己泡的花茶,倒了一杯递给牛头。

“孟大人有什么需要帮的忙,尽管说就是了,不用这么客气。”牛头把手中的花茶一饮而尽。

“是这样,我想把茶舍翻新一遍,这样看着也赏心悦目。”

马面和牛头立即答应明天就来帮她把茶舍翻新一遍。

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这次翻新的茶舍肯定能成为地府里的三大盛景之一。

地府如今的盛景有两处,一是三生石可窥亡灵前世因果;二是忘川尽头的花海奇景。

八爷到处在贴告示,里面的内容大概就是:未来的一个月内,天帝会派两位上仙来地府“微服私访”,希望地府里大小岗位上的官员各司其职,管理好各自的手下,不要发生‘流血事件’等等。若是遇到可疑之人要速速向地府管理部门报备,另外,阎王会对工作出色的官员进行嘉奖、提拔等。

孟婆正专心致志地想着要不要在茶舍前种几盆鲜花的问题时,突然,阎王醉醺醺地出现了。

“小孟,你把那个女子支到我这里干嘛?话说,奈何桥是你管理的区域,这里的最终话语权不是在你手中么?”阎王愤愤不平地说,显然那个女亡灵打扰到他喝酒的兴致了。

孟婆微微浅笑,给阎王倒了一杯花茶,“你是阎王呀!地府里的大小事务不是都得经过你同意不是吗?况且带着前生记忆投胎转世也不是我所管理的范围。”

“好了,你伶牙俐齿,我认输!”阎王喝了一口花茶,把一块淡紫色的花布包袱放在桌子上说:“我刚去了阳间一趟,看见这块布料挺适合你做衣服,就买了点。”

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嫌弃道:“我现在只是一个灵,打扮那么漂亮给谁看呀?”

阎王又添满了茶杯,小酌一口,淡淡地回道:“现在你的坏名声都传到了阳间,人人都说,住在奈何桥边的孟婆身穿白衣,头发披散着,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冷气,逼着过往的灵喝‘孟婆汤’。其实,你打扮起来肯定比阳间的年轻姑娘们还漂亮呢。”

“到底是哪个恶灵在阳间散布谣言,待我查清楚后,绝不让他投胎转世!”孟婆气愤地捶打一下桌子,刚换的竹子做的桌子已经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小孟,我看那个灵说的不无道理啊,呵呵……”

阎王说完就消失了,留下一句话“那个女子的事就由你来处理,就算是我买布的酬劳了。”

孟婆小声嘀咕道:“就知道你来没好事!”

她刚收起包袱,之前求着她的那位女亡灵就出现在茶舍,“孟婆大人,求求你大发慈悲,帮帮我吧!”女子跪在地上,朝孟婆叩头。

“行了,你坐着给我说说缘由,之后我再看看要不要帮你。”孟婆倒了两杯花茶放在桌子上,俨然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谢谢孟婆大人!”女子高兴地拍了拍双膝上的尘土,在孟婆对面坐下。



女子说她名叫谢素雪,生前是韩城里一户做衣服的小商贩,家境殷实,父母都是读书人。她有一个妹妹叫谢素芬,比她小一岁。从小她们在父母的教导下,学会识字、刺绣,还懂点音律。在她十六岁那年,他的父亲突发恶疾去世了,但是她父亲在生前已经为她寻下一门亲事,双方都有意愿,可是还没等到男方来提亲,她父亲就去世了。

谢素雪的未婚夫是韩城里郭丞相家的四儿子——郭俊宇,他年方二十,长得倒是很俊俏,就是小时候腿受了伤,成了跛子。

谢素雪按照父亲生前的嘱咐,在父亲死后一年就可以成婚。所以,这一年的日子就靠着她和妹妹的手艺,把家里的铺子勉勉强强撑了下来。就这样,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她也与郭俊宇顺利成婚。

没想到,大婚过后,她才发现自己的丈夫不仅是个跛子还是个哑巴。她想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打算退婚却被婆婆关在房间里,限制了她的自由。等到回门日子到了,婆婆就对她娘家人说她感染了风寒,不便回门。

就这样,她被婆婆在房间里关了一年半。一天,她的母亲久久等不到女儿回家,便让妹妹前来看望她,婆婆却拿母亲和妹妹的性命威胁,让她不要告诉别人她在府中的真实生活。

当妹妹看到她消瘦的面容时,就看出来她的日子实际上过得不好。在妹妹多次追问下,她就编造谎言,对妹妹谎称说自己得了病,这一年半里她都在府中养病,婆婆待她很好,太医给请了好几个,天天喝药,病却不见好转,只是身子也越来越虚弱。

妹妹聪明伶俐,从一进郭府后就在观察,看到姐姐手腕上的勒痕,就知道她遭遇了什么,便硬要看她喝过的药渣,无奈之下她又谎称自己的药都是太医亲自熬好命人送过来,妹妹只好作罢。

妹妹走后,她觉得自己这样活着还不如一死了之,就在屋中的房梁上悬梁自尽,却不想被下人发现了,她虽然活了下来,但婆婆依旧没有有所悔改,反而命人把她绑了起来,还派人每天按时给她送饭。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谢素芬来府上的那天被郭家大少爷看上了,也就是郭丞相的大儿子——郭俊安。郭俊安生性懒惰,风流成性,他已经娶了三个妾室。但她婆婆非常宠爱郭俊安,只因这个儿子是亲生的。所以,无论俊安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婆婆不论用什么办法都会满足儿子的要求。

等她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是谢素芬成亲的前一天。她用头上的发簪一点一点地撬开窗户,然后骗过看守,偷偷溜回家,她决定带着母亲和妹妹逃跑。可是,她们母女三人刚走出家门没多远,就被郭家的人捉了回来。

丞相府的人为了保住自家名声,就对外宣称说她不守妇道,瞧不起她的跛腿丈夫,不仅勾 引大哥,背叛丈夫,还破坏妹妹的婚事,把她定义为败坏家族名誉的风流妇人!人们纷纷指责她,还极力要求按照族规将她处以极刑——当着众人的面烧死在广场上,尸体挂在韩城门口三天三夜,遭受路人唾骂。

她的妹妹和母亲迫于流言蜚语,只得离开韩城,来到一个小山村里生活。现在的她只想能够保留生前的记忆,下一世投胎做人定要为前世的自己找回公道,让那个该死的恶人得到她该有的惩罚。

孟婆听完谢素雪的故事,右手紧紧地握住茶杯,似要把杯子捏碎。

“素雪,你这个事我管定了!今晚你就带我去郭府看看。”孟婆一拍桌子,“现在我要去找一些东西,晚上我们就在这里碰面。”

“孟婆大人……”谢素雪泪眼朦胧,怔怔地看着桌上的杯子转了一圈后安安稳稳地停下。

“我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替你报仇,今晚你就知道了。”孟婆清脆的声音在茶舍里回荡。



晚上,孟婆和谢素雪来到郭丞相府上,在素雪的带领下,她来到素雪婆婆的房间。只见屋子里点着一排排蜡烛,非常明亮。一位年过四旬的妇人躺在一张华丽的床榻上睡觉,她长得慈眉善目,体态丰腴。看着这样一副和善的面孔,孟婆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妇人竟能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来。

孟婆拿出一朵曼珠沙华,摘下其中一片花瓣,揉搓出一点汁液出来,滴在妇人的眉心处。之后,她来到郭丞相的房间,也在郭丞相的眉心处滴了一滴曼珠沙华的汁液。为了确保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她又在郭俊安的眉心处滴了花汁。

做完这些,她掏出一件白衣递给素雪说:“天快亮了,你就穿上它。它能使灵在强光下行动自如,我们就等着看好戏。”

她飞到一棵桃树上,躺在枝丫间就睡着了。

第二天,老妇人发疯了一样跑出府,站在大街上哭天喊地地诉说自己的罪行。不一会儿,郭丞相也跑出府跪在大街上,一边扇自己的耳光一边诉说着自己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情。他们身边围满了路过的行人,大家看到一家子的人都做出如此难以置信的举动,就立刻报官了。

郭家三人被官兵带到衙门,郭丞相和夫人拉着官老爷的衣袖,哭着请求官老爷治他们的罪。官老爷连忙让军师写下他们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快马加鞭送到朝廷。

最后,皇上亲自审问郭丞相一家,轮到审讯郭俊安的时候,他也把做过的那些丑事一件一件地说了出来。由于证据确凿,判决书很快就下来了。郭丞相一家的所有财产都被没收充公,女眷们发配为奴,男丁被发配到塞外边境,郭丞相和夫人以及郭俊安都被以死刑。

一天之内,郭丞相府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孟婆看着混乱不堪的丞相府,自言自语道:“你们也不能怪我,这都是你们咎由自取,下辈子投个好人吧!”

素雪呆呆地看着空落落的庭院,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孟婆大人,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我怎么一点也看不懂其中缘由。”

孟婆从袖里拿出一朵曼珠沙华,“这种花的名字叫做曼珠沙华,它的汁液能迷惑人心,制造出幻想。所以,它只能生长在地府。阳间的人一旦触碰到它,就会身中它刺上的毒,最后魂飞魄散。我只是用曼珠沙华的汁液使他们暂时迷失了心智而已,最终演变成这样,也是他们咎由自取。”

她转身看向素雪问道:“现在可愿意喝茶汤,过奈何桥?”

素雪急忙跪下,叩头拜谢。

她们回到奈何桥边的茶舍,牛头和马面已经喝完一壶花茶。

“孟姐姐,你到哪里去了?我和前辈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有余。”牛头焦急地说道。

马面站起身,挽起袖子,指着茶舍外的一堆木头说:“孟大人,这些木头是我们从阳间搬运过来,我们已经收拾好了,你想怎么翻新?”

孟婆感激地看了看木头,倒了两杯花茶递给马面和牛头,“多谢两位!”

牛头注意到她身后的素雪,惊讶地喊道:“你不就是前几天的那个姐姐么?”

素雪对两位灵差躬身感谢,“多谢两位大人相助!小女感激不尽!”她从怀里掏出指路石递给马面。这时,孟婆端出一碗茶汤,素雪一饮而尽,目光呆滞地上了奈何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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