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怡说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为她花钱,她表示十分地舍不得,虽说这些花销在我眼里倒不算什么大的支出。
临近毕业了,她的时间也充裕了起来,而且在与学校合作的外企公司实习期间也攒了不少薪水,她说想为我花一次钱,也想体验一把“包养”男人的感觉,所以,她说想要请我去北京旅行,就在这个即将到来的秋天。
我这个人吧,其实挺随和的,一点也不会做作,只要你不提太过分的要求,我基本都会答应的,有的时候我也分不清这到底是笨还是萌。
“当然好啊,方怡小姐,此次就承蒙你的‘包养’了。”
我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逗的她喜笑颜开、花枝乱颤。
我乘坐飞机的次数并不多,基本上都是由于公事出差才会搭乘航班出行,一来集团比较有资金实力,而且基本都是定的头等舱;二来我自己出行,只要不出国,我都会选择新干线或者JR。
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恐高,飞机起飞爬升阶段的失重感总是让我揪心又恐惧,那几分钟的时间总能让我想起在高中那年大阪坐过山车时的绝望。再者,方怡定的航班还是中国境内的廉价航空公司的经济舱,这让我的不适感加剧上升。
“看不出来啊渡边滕,你一大男人,坐飞机还恐高呢,真是,你的武士道精神哪里去了。”
方怡又拿她对日本人的成见嘲笑我,我倒并不介意,我知道她并非出于恶意。虽然被她嘲讽了一顿,但她的双手始终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她一直用大拇指轻揉着我那微冒冷汗的手,她教我只要闭上眼睛然后想一些好吃的,失重感马上就会过去的。
方怡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却让人感觉很有力量、很温暖。
说到这里,我要为我的差劲感到深深的羞愧。
“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啊?”
“会什么会这样想呢?”
“因为我觉得我连一个女生都不如,哎,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去保护你。”
“女生怎么了,你们日本人凭什么就看不起女生啊,你不知道在中国古代女人上战场可一点都不比男的差劲好吗。”
“哈哈哈,我知道知道,你说的是花木兰吧,我看过迪士尼的电影呢,简直太英武了。”
“是吧,以后,你渡边小姐,将由我方大将军来守护。”
“哈哈,你才小姐呢,我可不喜欢你这么叫我。”
“不行,我就要这么叫你,渡边小姐!”
嬉笑中,我竟然忘却了坐飞机带来的不适感,不知不觉中,航班已经在首都空港降落了,我们有秩序地挤在机舱里等待舱门开启。
身穿蓝色旗袍的空姐看起来纤瘦苗条,她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终于打开了舱门,一阵寒凉的秋风让我意识到在中国南北地域的气候差异是如此的巨大,两个小时前还沉浸在上海的盛夏里,刚到了北京就被这萧瑟的秋风给扰乱了思绪。
就像那中国清代诗人所感慨的: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秋日虽然是凉爽惬意,但是这北风一吹,难免就多了几分心思,这心思一多,在这秋日里,便成了“愁”。
打心底说,我觉得像我这么多愁善感的男人,真是毫无意义,徒增烦恼。
“想什么,看你这一脸深沉的样子。”方怡打断了我的愁绪。
“没想什么啦,我在想,京城这么大,第一站先去哪里呢?”
“第一站吗?当然是去......王府井啦。”
“为何?”
我在想王府井不是商场吗,难不成方怡她想起购物?
“你不饿吗?”
“饿?当...当然,这吉祥航空连中饭都不提供。”
“渡边,我带你去吃京城的美食呀!”
“哇唔,真的吗?“我好期待啊,方怡你快说要带我去吃什么?”
“瞧你那德行,说起吃的就跟上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嘿嘿,你不知道,我之所以答应公司来上海,很大的原因就是很向往中国的美食料理呢。”
“北京....烤鸭。”方怡笑嘻嘻地对我说。
“北京烤鸭!我听说过呢,我等不及了,方怡赶紧带我去吧。”
这家新晋烤鸭店名叫大董,据说在京城非常有名,无论是服务还是味道,都远胜于传统老牌的全聚德。
店就开在了王府井商场里面,由于食客太多我们大概等了半个小时才被邀请入座。
整个餐厅装饰的比较现代西式,所以食客基本以年轻人为主。我们点了一分腊肉牛肝菌、一份豆汁布丁,当然还有一份必点的招牌:“酥不腻”烤鸭。
我们喝着免费赠送的柠檬爽口水,静静地等候嫩鸭盛宴的的降临。
二十分钟后,一身黑色西装的服务员端着一个木质圆盘,上面罩着银色圆弧形金属罩用来维持温度,服务生向我们问好之后便准备揭开银色的盘罩。
罩子被徐徐揭开,食物散发出的香气很快就抵达了鼻腔,随之这一份摆盘用心考究的香酥烤鸭像黄金宝藏一般发着橘黄色的光芒,鸭子是被烤过之后再经主厨改刀,切成几十片犹如水果刀片大小的肉片,每一片肉叶大小一致、薄厚均匀,嫩白的肉质上面是深橘色的脆片,光滑油亮,盘子的边缘上还有几片薄荷和切开后的圣女果作为点缀。
“那么开动吧,渡边君!”
“好呀,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小怡。”
“别客气呀,赶紧。”
我用筷子夹起一片脆肉,这皮肉真的是又脆又嫩,用筷子夹紧的一瞬间我能感觉到只要我稍微一用力这片肉就会被夹断。
我急忙将它放入口中。
我甚至来不及对这味道进行分析,只消几下咀嚼,这鲜嫩饱满的烤鸭肉瞬间化为浓密的汤汁徜徉在口腔里,丰富的油脂被精确地锁定在酥脆的表皮,表皮脆的像天妇罗的米糠外衣,而当表皮崩裂油脂深渗入肉片以后,这肉吃起来竟像是在吃巧克力一般,入口即化,回味香甜。
我要如何形容这一刻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与你的情人,在月光下,两人心潮澎湃、悸动不已地拥吻,舌头互相纠缠,一次又一次,永远都不觉得腻的感觉。
我催促方怡赶紧吃这烤鸭。
果然不出所料,几秒后,我看到方怡那面色潮红,紧闭双目享受美食灌溉味蕾的表情,我就知道她有多喜欢这道菜。
“小怡,烤鸭好吃吗?”
“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没你好吃,嘻嘻。”
“我瞬间被她给逗笑了。”
我直觉耳根到脸瞬间变得发烫,心脏砰砰直跳。
“那.....我们应该早点吃完回酒店,好好地讨论一下明天的行程?”
我放下刀叉,对着方怡坏坏地笑着。
“渡边,你真坏.....”
“我看你才坏吧。”
其实,这次来北京之前,我心里就一直有话要对方怡讲,但是每次想说又被其他事情打断,我决定明天一定和她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