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寂静后,他坐起身来,打开电脑,招聘网上,每一个工资超过一千的工作,哪怕是临时工,学历要求大多都是专科起步——也许那个汽修店的老板说得对吧,自己这样的硬件,在社会上只能忍受不公平的待遇,做一些没人想做的粗活,受一些没人想受的气。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一次拨打了那个大排档老板的电话,果不其然,长久的忙音后,依然还是打不通。
他把电话扔在一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侮辱了,怀着这份愤怒,他不甘地在【学历】搜索栏点开【专科以下】,不要求学历的工作有是有,但是每一份工作的工资也都不够交房租,他无奈地向下划着,划了半个小时,心里的怒火还是没有减退半点,便继续往下继续划着。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现在的他居然还抱有一丝希望。
突然一则招聘信息吸引住了他:
【正兴集团招保镖一名 男 身高一米八以上 体重不得超过150公斤 有武术基础者优先 无入职培训 公司帮办保险 有意者请投稿】
其中,两项要求让顾家俊反复怀疑自己的眼睛,把脸凑近电脑屏幕。
【学历要求:无】
【底薪:4000】
“你好,请问来办理什么事情的呢?”前台的礼仪小姐端着职业的笑容询问穿着和周围的白领们截然不同的旧款蓝色外套的顾家俊。
“额……你好,我是预约了今天早上来面试保镖的。”他到处张望着,对于他来说,这个大楼的大堂的装饰实在是太豪华了。
“能请问下名字吗?”
“哦哦,不好意思,我叫顾家俊。”
“好的,先填一下这个表。”
“哦?我记得我已经在网上填写过这些基本资料了呀。”
这一句话一出来,双方陷入了巨大的尴尬。
“你先去那边坐着慢慢写,填完之后,我会带你到面试的地方,好吗?”
“哦好的好的,谢谢。”
顾家俊只身坐在空旷的面试房间里,让他感觉奇怪的是,整个房间只能从外面看得到里面,而到了里面却完完全全看不到外面。
更让他奇怪的是,这么大一个房间什么摆放也没有,连面试官也不知道在哪。
而他不知道的是,方正兴早在房间外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认真地观察着他了。
顾家俊慢慢地在房间里来回渡步,看看天花板,看看椅子上有没有什么机关,再然后,他来到了那块看不到外面的玻璃前,试图看向外面,但让他看到的只是一个白色的屏障。
他对着玻璃上看下看,误打误刚好和方正兴的脸对在了一起,方正兴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喝饮料的嘴停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家俊,脸上的神情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柔和,而顾家俊看着方正兴的位置,脸上写满了疑问,眼神里迸发着求知的光芒。
见自己看了半天这个神秘的玻璃窗也看不出什么名堂,顾家俊略带失落地转过头,为了解闷,也为了活动下筋骨,他在原地扎起马步,打起了小念头和寻桥,墙外头的方正兴看着这些意义不明的动作看得入迷。顾家俊打完后,又无所事事地叉着腰,正打算重新坐回座位上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推门而入的人比自己高一个头,皮肤略黑,高瘦挺拔,头发已经一根也看不见了,他的右手无名指带着一颗黑色的戒指,这个奇怪的戒指看上去一点也不浪漫,甚至让人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看起来并不怎么友好,那双像鹰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就像是来要自己命的。
最让人害怕的,是他右脸上那一道长长的刀疤。
“看出什么了?”那个怪人的嗓音非常低沉且吓人。
顾家俊看着他,尽力无视这个人带来的压 迫感,他深呼吸了几口气,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一番见解。
“你右手的戒指和爱情没什么关系,它是你用来进攻的杀器,近战的时候可以用它来重击敌人的太阳穴,风池穴等致命部位,你的两只手的手指关节上都有拳茧,不过左手的更明显,证明你是个善用左手的人,所以才会在不那么擅长的右手戴上这么凶狠的武器……”
方正兴满意地暗自笑了笑,继续喝饮料。
“说下去。”那人冰冷的语调像是机器人一样让人恐惧。
“额……”顾家俊又深吸了一口气,“你的头发并不是自然掉光的,一场大火烧坏了你头发的根基,所以你下定决心剪掉了它们,以我的经验来看,那场大火到现在应该有三年以上了……这说明……你很忠诚于你的雇主。”
门外的方正兴背向两人,弯腰暗自偷笑了起来,那种笑里没有一丝的邪气,反而更像是青春期的少女收到情书后的害羞的笑容。
“继续。”那人看了下窗外,停顿了一下回过头说道。
“不仅如此……你还是你们团队的领头羊,全队最信任的人,说一不二,能力极强。”
“何以见得?”
“没人会派一个无名草卒来面试一个即将受以重任,保护雇主生命财产安全的人。”
那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走向顾家俊:“有一点你错了。”
“什么?”
“在我眼里没人是雇主……”他来到顾家俊的跟前,两人的距离都快要贴上去了,“我保护的……”他低声说,“是我的一切……”
顾家俊的眼神里充满迷茫,他向那人歪着头,表示自己一点也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说时迟那时快,一刹那不到的瞬间,一把小刀猛地出现在顾家俊的眼前不到五毫米的地方。
顾家俊迅速躲过这无比阴险的一刀,接下来,他只能慌张地用双手作最基本的防守,毕竟手始终是肉体,不敢碰到刀子,只能以触碰对方拿着刀的手来作为抵挡,但过不了一会儿,自己的外套被那人的刀划得不像样,趁他的视线被一片片的碎屑挡住,那人毫不留情地使出一记正蹬脚,把顾家俊踢到几米外的地上,顾家俊正想站起来喊停,没想到对方发了疯似的冲了过来,顾家俊急中生智,用手够到身边的那张面试用椅子,抓住它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根支脚,在一脚踢碎整张凳子,就在那人快要刺过来的时候,用那根短小的木棒横向挡住,对方在气势上压着自己,力量也大过自己,眼看那把小刀的刀尖就要碰到自己的眼珠了,这时木棒和小刀卡在了一起,双方拔也拔不出来,刺也刺不进去,僵持不下之时,顾家俊灵机一动,用两条腿分别攻击他的手臂和头部,那人被踢开,刀也摔到了旁边,卡着的木片碎掉了,那人看刀离自己近,迅速伸手去捡,顾家俊知道他的意图,连忙转身往后找什么可以抵挡住攻击的工具,也许是走了运,刚刚好在柜子里有一条铁棒,很明显是有人专门放在那的,不过这一瞬间已经没时间思考那么多了,他抓起铁棒,转过身刚好和对方的匕首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声响。
现在两人手上都有了工具,总算公平了些,经过来来回回几番激烈的过招仍然无分胜负,顾家俊用短暂停下了的几秒钟稍作了思考,等到对方再次攻过来时,顾家俊用一个后偏头躲过了这一横刀,顺着这个姿势来到了他的背后,一脚踩中他膝盖后方那块软软的肉,他整个人瞬间跪倒在了地上,顾家俊轻轻抬起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拿起铁棒往脖子假装捅去:“行了!到此为止吧!这只是演习!”
“做我们这行,没有演习。”没想到那人毫不领情,两手抓住顾家俊的手臂,以肩膀作支点,将他整个人往前摔去,随后快速站起来,趁顾家俊还没站稳又给了他一脚,顾家俊吃了这一脚直接一路向后退,撞到尽头的柜子那,那人这次正正地把刀尖对着顾家俊的脸刺去,顾家俊幸好反应及时,拿起铁棒招架,但仍处于被动状态,被那家伙死死压着,危机关头,他出乎意料地把铁棒松开,同时用同一边的膀手勉强抗住,另一只手配合地抓住掉落的铁棒,大力向对方的心窝桶去。
这给顾家俊一个很好的缓冲期,趁着对方被桶得向后撤了几步,他乘胜追击,又给对方的心窝来了重重的一记正蹬作为补刀,算是报了刚刚他还没等自己站稳就给了自己一脚的仇。
顾家俊意识到自己此时暂时处于上风,便拿出看家本领,一套快到残影的日字冲拳打在对方的心窝处,最后一个摊掌打到对方的下颚,这一套反击让在房间外默默观察的方正兴心里直呼精彩。
那人不服气,继续向顾家俊挥来一拳,顾家俊往下躲开,顺便抱起他的下盘,把他向上举起,准备来个抱摔,但对方在临下地前抓住了顾家俊的双臂,自己坠地后,顾家俊也随着惯性向前翻了个跟头,两人都重重摔在了地上,谁也不比谁好受。
但他们很快反应过来,拿起各自身边的武器,对着对方,摆好架势准备继续对抗,然而顾家俊随后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是对方的匕首,而对方手里的则是一个破铁棍。
这时,门口处传来一阵掌声。
方正兴极慢节奏拍完掌后,不紧不慢对那人说:“阿刀,收收你那臭脾气。”
“是。” 那个被称作阿刀的人收起准备再次进攻的架势,又饶有兴致地问起顾家俊:“咏春拳?”
“乱打的。”顾家俊也收起架势,谦虚地回应。
“看你刚才的招数,我猜,你应该是叶系的吧,师承哪位高人啊?”
“阿刀。”方正兴再次提醒他不要太过分,他听罢只好从顾家俊手里拿回了自己的小刀,离开了房间。
顾家俊心里不禁想着,阿刀这个名字并不怎么适合他,从他脸上那道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刀疤来看,倒是刀疤男这个名字更契合他。
“我一直在想今天要弄坏多少张凳子。”方正兴笑着对顾家俊说。
“那种胶,我坐下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拍戏惯用的小伎俩。其他没发现的面试者下场挺惨的吧。”
“嗯哼?”方正兴故作无奈的嘟了嘟嘴唇,“果然,什么东西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哈。”
“别捧杀,起码初中那个整天抄我作业的同桌当上了集团老总这事我可没料到。”
“纠正一下,你也抄过我的化学作业。”方正兴目光看向别处调皮地说道。
“哦,那我想我们是时候试想一下那几次日语期末考试不是我这个课代表改卷你会不会挂科这个问题了。”
“在此之前我们首先需要探讨一下你为什么能当上日语课代表。”
“废话,我的票数多。”
“是啊,但你知道我模仿班上其他同学的签名有多累吗?”
“我记得我请你喝了奶茶。”
“可你不记得我不喜欢珍珠奶茶。”
两人语速极快,好像一个人话没说完,另一个人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我懂了,今天是秋后算账。”
“不,是卧薪尝胆。”方正兴插着口袋和顾家俊叙旧了一会儿后,走到椅子旁把支脚重新装回去,“你挺幸运的,你是唯一一个没有送医院的面试者。”
“看出来了,你们喜欢这样面试。”顾家俊的语气略带抱怨。
“不要怪阿刀,他的过去很黑暗,所以造就了他那么极端,如果他不是为我服务,可能已经因为危害社会罪吃牢饭了。”
“替所有无辜的市民谢谢你。”顾家俊笑着调侃着,“哦当然,不包括进医院那些。”
“对了,你们两口子怎么样了?”方正兴装好凳子转过身问顾家俊。
“我现在每天都亲自给它洗澡。”
“喂喂喂我们还要过审呢老大。”
“吃饭前洗手有什么问题?”
“我说我们班的小柔啊,装的还真像。”
顾家俊的笑容慢慢消失,带着些许哽咽着答道;“她出事了……”。
方正兴回过头,能够从顾家俊的眼神里感觉到,这次不是开玩笑的。
“酒店发生了坍塌……至今联系不上。”
“sorry,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至于隔山打牛把那破酒店震烂。”顾家俊破涕为笑。
“嗯?我藏不住了吗?”方正兴配合地笑着,过了会儿,他走到顾家俊面前,稍微严肃地说了声,“欢迎加入正兴集团。”
“提个建议,下次欢迎不要用刀子。”
两人再次大笑起来。
顾家俊背着背包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却发现屋外贴满了小广告。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那种日常不正当的黄色广告,但广告上白纸黑字写着:
【正兴集团无良企业 . 压榨员工不得好死】
顾家俊看自己的门框上也被贴上了一张,便顺手撕了下来,打算仔细看看。
“这附近都被贴满了,我们这边撕都撕累了。”隔壁的一个胖胖的大妈说道,“他们可真够无聊的。”
“不是‘他们’,是‘他’。”顾家俊看着广告上的内容,肯定地说。
“一个人?贴那么多?”
“一般来说,普通人贴纸的高度会跟自己的视线相平,这里所有的广告都是一个水平线,如果是两个人或者以上,方向一定是横七竖八的。而且这水平线很低,应该是未 成年人。”
“可能他长得比较矮呗。”
“是有可能,但是这上面的口吻像是第三方在叙述,不像是第一人称,如果是被压榨的员工写的话,应该是【还我血汗钱】之类带有直接授受动词的标语,而且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写的字数还那么对齐,应该是个学生,如果是这个学生家长被拖欠了上面所说的三个月工资的话,那么这个学生现在应该没钱上学了,但他还有钱印刷那么多的广告,如果他没在做兼职的话,就说明他家长还在给他生活费,只不过对贴广告一事全然不知。”
“那也可能他家长给钱就是让他贴的。”
“那他家长应该告诉他,贴墙上没用,真要别人注意到的话,应该贴在每家住户的门锁上,住户为了开门一定会撕掉,顺便扫一眼,除非那个人有明明有手却脑子搭错线非要一脚踹开门的习惯。”
“冒昧问一句,你做哪行的?”
“保安。”顾家俊看完广告,对着邻居笑了笑就回自己房间了。
他把背包放到床上打开,里面是正兴集团的保镖服,他兴奋地穿上后,在狭窄的房间内对着落地晾衣架前的空气来了几记外国 军队格斗术里的侧踢、横踢、反身踢,又整了几下他最拿手的——对着衣架前的空气来了一套日字冲拳,拳速极快,像开着五档的风扇一样,连拳头的影子也看不清,双拳在挥舞中变得模糊。一收手,又已经瞬间摆好了咏春拳的标准起势姿势——问手。
经过这一番折腾后,顾家俊看着自己的双手,意识到这套衣服设计得非常好,让穿戴者感觉非常轻便,身手能够非常灵活地舒展,一点拘束感都没有,即使是完全没有练过武的人穿上这身衣服也会忍不住动动自己的手脚。
【凡人之躯敢比于天地……】(本人自创歌曲的粤语歌词)
公司的停车场里,顾家俊和一众保镖跟在方正兴身后,准备护送方正兴上车离开公司,突然冲出一群示 威者。方正兴自信地、不慌不忙地继续走自己的路,而保镖们则和示 威者打成一片,别看只有四个保镖,他们的身手都特别伶俐,当中最出色的莫过于刀疤男和刚上任的小生顾家俊了。
【未惧得失命数的嬉戏……】
激烈的打斗中,刀疤男抛出每个保镖配备的烟雾弹,示 威者还没来得及在烟雾中分清东南西北,就被顾家俊用无比帅气的连环招打倒在地,不得不说,顾家俊和刀疤男配合很默契。
【独注一掷再背水一战……】
“谁叫贱老 温啊?”刀疤男和顾家俊两人便衣推门走进一家纹身店问道。
“干什么?”一名正在调 戏女顾客的猥琐男应声。
“你把我们方总的车子划了一道,什么意思?”
“死高个儿你不要乱讲,我才没有划那个财阀的垃圾车!”那家伙推开那名女顾客,大摇大摆向两人走来。
“你没划,你叫人划了嘛!”
“哦,你们俩是来找我算账的是吧?行啊!就凭你们两个家伙!”他凑上前,打算以自己矮小肥胖的身形吓住他们。
“你这装修不便宜吧?我们今天来,只是为了一句道歉,君子动口,不动手。”
“哟,阿君子,你这刀疤还挺酷嘛哈?”那人不理会警告,准备用手触摸他的刀疤。
刀疤男不多废话,直接一脚把贱老 温踢到后面,贱老 温屁股撞到身后的杂物柜桶,想拿起桌上的剪刀攻击对方,却没想到还没等他迈开步子,突然跳出来一个矫健的身影,灵活而熟练地制服了贱老 温拿着剪刀的手,随后迅速地一把夺过剪刀,假装要往贱老 温的头刺去。
“啊啊啊!是我!是我!对不起!对不起!”在顾家俊的压制下,他惊恐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看到这滑稽的一幕,顾家俊和刀疤男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力垮归一问鼎梏桎……】
两人走出纹身店,剩下向两人跪地求饶的贱老 温:“多谢手下留情!多谢手下留情!”
【长存奋身一击的斗志……】
半山腰上,两辆黑色车面对面停下,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顾家俊快要伸手拿货时,阿刀制止住了他,自己伸手过去拿货。
顾家俊不知道袋子里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却对阿刀跟对方用流利的听不懂的语言交流这一幕深感佩服。
然而,远处的一辆车里,有人正用小小的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
【善恶交锋固守底线……】
到了方正兴每年祭祀母亲的时候,所有高层工作人员来到墓园,对着方正兴母亲的花圈鞠躬。
方正兴看着母亲遗照的神情,令人怜悯。
保镖由于需要时刻保护方正兴,不能参加鞠躬仪式,同样身穿黑衣服的他们只能靠在远处的汽车旁,翘起手聊天,两个人守在墓园门口,另外两个人守在墓园后门。
“这个是老板的母亲,每年这个时候,老板都会来这里,看她老人家一眼。”刀疤男解释到。
“怎么走的?”顾家俊好奇。
阿刀没有回答。
【无求一生喧嚣与光鲜……】
墓园旁的寺庙后的空地,安静而肃穆,方正兴独自趴在围栏上哭着,刀疤男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方正兴擦干了眼泪,点了点头,和刀疤男一起走了。
这一切被在寺庙旁的顾家俊看在眼里,就是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唯求不愧寂途上的坚持……】
更衣室里,保镖们正在穿戴好保镖装,佩戴好各种炫酷的设备,顾家俊此时的身材已经由普普通通变成了有一定的肌肉线条。
【向前闯,尽管满路荆棘】
【为自我,也为年少傲气】
【挑战吧,为这一线生机】
【别犹豫,早已无可退避】
……
……
今天,顾家俊很晚才回到出租屋。
楼道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四周仍是一片漆黑。
黑暗中,他隐约看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
这个人在贴小广告,凑近一看,还真的会自己之前胡乱猜的差不多,是个学生模样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看到有人来,立刻拔腿就跑。
“嘿!”顾家俊紧随其后,在狭窄的楼道内,两人激烈地追击着。
小姑娘拐过一个又一个楼道口,顾家俊平日除了自己的四方小天地,根本没走过这些弯弯曲曲的楼道,而这个小女孩应该是提前踩好了点,她健步如飞地把顾家俊狠狠地甩在身后。
昏暗的楼道里,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正拄着拐杖在走廊里散着步,可女孩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眼看女孩快要撞倒老太太了,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女孩踩着墙的一边,再以这个墙面作为支点,跳上了另一边的墙边,完美地躲过了那个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的老太太。
顾家俊不得不被她的身手震惊到,到他面对老太太时,用略显吃力的翻跟斗从老太太头上越过了。
眼见前面已经是楼道的尽头了,顾家俊连忙刹住脚,想叫住那个女孩子,但却再次出现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女孩直接灵活地跳出了这一层,几乎是“飞”到了对面的那一栋楼里。
见顾家俊追不上自己,她没有急着走,反而回过头,对着顾家俊得意地笑了笑,又像猴子一样迅速溜走了。
下楼梯的时候,几个在角落抽烟说笑的混混把目光放到了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小女孩身上。
“这么晚了小妞,没人来接你呀?”
“你们就不能有那么一次,换句开场白吗?”她的语气里满是挑衅,甚至没有正眼看他们一眼。
“哦?有意思哦,年龄不大口气不小嘛?”带头的混混往前附身看着她,“怎么?生气啦?要不要咱几个给你消消气呀?”
“我可没生气,看猴子乐着呢…”她皮肤显黑,个头矮小,但是言行举止和她的身材完全不匹配。
“你这贱婆娘说什么?是不是看不起我啊!”他明显有些生气了。
“别误会哈,我不是看不起你,我是看不起你们全部。”她的脸蛋很可爱,却给人一种叛逆的味道。
“你家里人有教过你好好说话吗?”
她走近带头的男生,阴险地说了句:“你家里人有教过你别骚扰女生吗?”随后狠狠地往他的裆部踢去。
那个男生瞬间躺在地上疼得乱叫。
“啊哼,他看上去挺疼的耶。”她撩了撩头发,平淡地跟三个跟班小弟挑衅。
小弟们面面相觑,都朝她冲来。
“对啦对啦,你们这种人一向都喜欢大喊着冲过来,唉……无聊……”她自言自语后,无奈地摆了摆手,下一秒低头躲过了两个男生的拳头,并分别踩中了一个男生的膝关节,打中了另外一个男生的髋骨,这两个位置都是重要部位。
一个男生倒地后拿起一根破棍子,正要朝女孩打去,女孩不但没有一丝害怕,还高兴地笑了笑,就像是玩游戏一样弯下腰,这样一来,棍子就打到了女孩身后的男生身上。
“要怪就怪他咯。”女孩对着被打的男生说完,抢过那条棍子,砸倒那个拿着棍子的男生,再往那个刚刚被打的男生肚子戳去,再一脚踢倒他。
然而打得兴起的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那个最开始被她踢到裆部的混混正准备向自己袭击。
不过没注意到也没关系,因为顾家俊已经十分伶俐地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打得滚下了楼梯。
“其实这个我搞得定的。”女孩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顾家俊看了看墙角上方,幸好,这里比较老旧,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先管好我们自己吧。”随后不顾女孩诧异,快速抓起她的手离开了现场。
“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楼梯那儿有几个小伙子被送去医院了。”
“这么恐怖?”
“哎你说,会不会是厉鬼索命?”
“听说以前这里死过人……”
“哈?不是吧?”
“我刚刚还看到两个跟鬼一样的黑影在我头上嗖一声飞了过去……”
屋外,邻居们的议论声阵阵。
屋内,顾家俊正在帮小姑娘清理刚刚在撕斗中被混混弄伤的伤口。
虽然顾家俊看上去高高的,身材也结实得很,但是处理伤口的时候却极其细心,动作温柔舒缓。
“谢谢。”小女孩有点不情愿地说。
“委屈一下,现在出去保安不会让你走,那些混混提供的身形会让人很容易认得出你。”
“为什么帮我?我们根本不认识。”
“但我们有共同的朋友。”
“天呐现在的男人都这么撩妹吗…”
“为什么是正兴集团?”
“不关你的事。”
“你周围贴广告,却跟我说根本不想让我知道。”
“我只是想引起他们公司的注意,不是想引起你们注意,毕竟我总不可能把我家的事到处传吧,你们只要知道正兴集团是个无良的狗屁企业就好,其他的,不关你的事。”
“也是的,只是觉得很巧,我恰好有个朋友就在那里工作。”
听到这话,她立刻正眼看着慢条斯理治理伤口的顾家俊,而相比之下,顾家俊却显得毫不在乎。
“我那个朋友说,正兴集团一直不发工资,想离职,现在正想着打官司呢。”顾家俊根据这个小姑娘贴的广告上的标语,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让我猜猜,你朋友的工资总是被各种荒缪的理由扣东扣西,到月底都变成负数了,是吧?”
“我想想,嗯,他确实这么说。”顾家俊故作深思状。
“哈,一模一样,告诉他,钱别想拿回来了,那帮浑蛋很会走法律漏洞的,一次扣钱是一次提成的三倍,这可不算拖欠工资,告不了,趁早离职吧。”
“嗯?你怎么知道?正兴集团真的这么险恶吗?”顾家俊继续套她的话。
“当然啦!”小女孩的情绪突然非常激动,“我跟你说,这破公司就不干一件人事!我爸之前就是他们的一个小员工,刚刚上任的时候我们全家多高兴啊!很多人都梦寐以求去这种大企业工作嘛,后来才发现不对劲,他们总是以各种各样奇葩的理由扣钱,领带没打好啦,工位卫生差啦,见到老板不打招呼啦,一次扣钱堪比三次提成,你说这样的公司还怎么呆啊?每次月底,工资低得连我们家基本开销都要深思熟虑,只能靠母亲那份微薄的收入撑住,也不是没想过离开,可是没办法啊,他们的员工合同全是霸王条款!走不了!走了也要赔钱,我爸后来不得已因为年纪大退休,都两年了,正兴集团一直都没有做出任何道歉!只要他们一天不道歉不赔钱,我就一直贴下去!”
“那你不上学啦?”与她激动的语调相比,顾家俊的语调则显得平淡许多。
“早就没钱交学费咯……”她的语气变得忧伤。
“这样吧,这个月底呢,劳烦你再来我这一趟,到时候,我会给你点钱,怎么样?”
“无功不受禄,这种施舍的钱我才不要,拿着养老吧阿叔。”
“第一,我大不了你多少,叫哥哥;第二,我也不喜欢施舍别人,所以我打算给你安排点工作。”顾家俊善意地笑了笑。
“呐阿叔,先说好哈,我不做特殊行业哒!”
“你就能不能想点你这个年纪该想的?”
“那你要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