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境遇如梦幻,
缘来缘去不可言,
叹昔日太久远!
何曾想,
当年无意身慢,
随性笑谈,
已然红线牵,
思而不得或不甘,
重塑真我或感念;
若非再次遇见,
哪有踏雪寻她的悠闲?
若非执着痴恋,
哪有情深难抑的直面?
晚了便是晚了,
怨或不愿,
她在城市那一端,
谁人问暖寒,
谁人送梦甜,
纵有疼惜万般,
却也是付了惆怅,
终化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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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中信已经抽完了最后的几支烟,他踩过每片侥幸的雪地,身后只留下一地的凌乱,再也没有一片大过脚印的平整……
刚打开门,田冰的关切就扑面而来。
“回来了,摔着没有?”
“没有,我小心着呢!”中信搓了搓脸,缓解着面部的僵硬。
“那就好,雪下那么大,我就怕你滑倒了,这两天,没什么大事就别出去了。”
“行,亲爱的,大冷天的,你泡过脚了吗?”中信主动询问着。
“没呢。”
“晓得了,你稍等。”
当热腾腾的水汽升起,中信坐在矮凳上,帮田冰褪去袜子,目视着她的脚入水出水,想起了那双踩雪欢跳的她的脚,也许是带着疲倦与冰凉,自己慢慢焐热,慢慢熬过一个个孤独的夜晚……
“想什么呢?”
同样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中信蓦然惊醒,忙伸手拿起了毛巾。
田冰见了,眼角有一丝异色快速闪过,却出言邀请道:“不急擦脚,泡得正舒服呢,你也一起泡泡吧。”
“行,我也泡泡,今天不想洗澡了。”
中信说着就脱了袜子,把脚放了进去,水几乎满溢到了泡脚桶的边缘,四只脚小心地搓动着,水面倒也波澜不惊,他的心中却是多了牵挂,他又能如何安然呢?
当中信洗漱完毕,却见妻还窝在沙发里,似乎也有些情入太虚。
“老婆,咋还不睡呢?趁着脚热乎,赶紧钻被窝儿呀!”
田冰打着哈欠,倦意十足:“被窝太凉了,我要等你一起睡。”
“可我还想喝杯茶再睡,要不你陪我喝一杯?”
“嗯。”她轻点螓首。
茶是小芽茶,杯是玻璃杯,灯光下,叶片在水中上下浮沉,不知是遇水展颜的欢舞,还是不甘坠落的挣扎?
他刚刚坐下,她那热乎乎的双脚便拱入了他的怀里,享受着专属的温暖……
十三年的陪伴,他懂她如懂自己,有心坦言却也犹疑,蹙眉看着袅袅的茶气,习惯地按摩着她的足底,思量着如何引动话题。
她捅了捅他:“有心事?”
“是啊,我在想怎么组织语言。”
他把纤足往怀里紧了紧,下意识地摩挲着,面色稍微平缓些许,她伸出手,他递出了茶杯。
“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你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吗?”
“可我就是不知道从何说起啊!”他苦笑着。
她靠在沙发的一端,悠然地端着茶杯,露出狡黠的笑意:“我知道了,能让你这样为难的,肯定又是和女人有关。”
“唉~冰儿,你的心咋那么大呢!”他轻叹一声,手上加大了一些力度。
“咋啦?你还不乐意了?”
“你哪怕稍微吃一点儿醋,稍微和我闹上一闹,也能让我稍微心安一些。”
“别不知足,我不吃醋,你就偷着乐吧!”
“是啊,我偷着乐!都说这感情就像抓沙,抓得越紧流失的越多,可沙也分干湿啊。若是干沙,也便所剩无几,勉强有,实则无,风起沙扬,迷了眼,流了泪;若是湿沙,虽流失不多,却也是累了手,苦了沙,到最后,手酸了,沙还是丢了。所以,女人爱吃醋,算不得大智大爱,只能算小情小爱,都说婚姻要经营,可真正能达到你这样心态的,却是少之又少啊!”
他不急不慢地揉捏着,像在把玩多年润泽的玉器,她的眼神始终透着淡淡的幸福,这样的温馨早就成了不经意的习惯。
“所以啊,我才懒得去吃醋,靠吃醋维持的感情,酸味太重,不好闻。”
“嗯,最好闻的还是咱家冰儿身上的香味!”
“别打马虎眼了,说说吧,又遇到什么样的女人了?你说你也不是那沾花拈草的人啊?怎么总会招惹到女人呢?次次都让我跟着操心,我真是命苦啊!”
“疼,疼,好疼啊。”
腰间突然传来似疼似痒的感觉,他知道,那是她惯用的方式,无论是生气还是高兴,她喜欢拧他的腰肉,或手或脚,偷袭就好。
于是,他配合着,淡定从容地说着疼,引来她的笑声,茶水也激动了,差点儿逃过杯口的束缚。
“哈哈,别装了,老实交待吧。”
“我也想老实交待啊,可我这脑袋~”他面色愁苦,已言又止。
“看来这次不一般啊,来,抱抱,抱抱,慢慢说。”
她将茶杯放下,张开了双臂,他顺势倒在沙发上,侧身趴在她的怀抱里,她蜷起双腿,两只脚再次伸进了他的怀里。
“冰儿,我真的没有主动招惹谁,以前或有遇见,我始终保持着心态稳定,可这一次,我~”
听着她有节律的心跳声,他的心渐渐静了下来,从那年的相识开始讲起……
何曾相似的一幕啊,下午,她靠在他的怀里,倾听他的过往纠缠;夜晚,他趴在她的胸前,说起他与她的邂逅遇见……
她的手摩挲着他的头发,没有一丝地激动与不耐,像是置身事外,在倾听他人的痴情与浪漫……
“老婆,这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不想伤害她,更不愿伤害你,但我心里清楚,这样的犹豫不决终是伤害,我做不到狠心离开,也做不到坦然暧昧,我真怕,到头来,到头来~”
他不敢想,更说不出,话到这里,似乎前路尽无,说与不说不重要了。
她抚摸的手停了下来,伸向了桌角的茶杯,他抬手拦下,随即慢慢坐起,拿过茶杯,将冷水倒掉一些,再添些热水,又试了试水温,这才送到她的嘴边,她以手扶持,喝了两口,推开杯子,示意他也喝点儿。
“亲爱的,如果你真的做到了狠心,那你就不是你了,既然你还是你,那有什么好纠结的呢?既然这个可微等了你那么多年,你又怎能忍心不管不顾呢?虽然不是你主动招惹的,可也都是因为你呀。至于我,你根本不用担心,她说我对你太纵容,那是她还不够了解你,我的男人我知道,我那是信心,是放心!”
“唉~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我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他又轻叹了一声,有些话可意会不可言传,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却显得轻松有余,问话更是直言不讳。
“我只想知道,你会跟她亲热吗?你会跟她一起生活吗?”
他认真地回答道:“这个绝对不会,我既不迂腐,也不虚伪,我有七情六欲,但我有底线有坚持,我相信她也一样。”
她眉眼一挑,拉过他的手,说一句拍一下,不重却也不轻:
“那不就得了,你们都有底线,都有坚持,那就做真正的朋友,我听过一句话,叫做朋友之上恋人未满,这不是挺好的吗?我是女人,我理解她的苦处,我也理解你的难处,你本来就是个洒脱的人,有原则,有担当,你又何必像世俗那些男人一样呢?为了她十二年的等待,也为了不为难你自己,你都不应该抛弃她。”
“你怎么也说是抛弃呢,我根本不可能干那事儿,我那是推开。”他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一些,言语中透着一丝委屈。
她歪着头,嬉笑着问道:“行行行,我用词不对,不是抛弃是推开。那现在还纠结吗?”
“凑活吧。”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她的视线,脸上有了笑意。
“瞧你那样儿,还跟我装呢,指不定心里乐开花了都。”她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满是戏谑的表情。
“哪有?我只是在感慨,我怎么那么好运,娶到了这么好的老婆。”
听着他的由衷夸赞,她知道,他看似随性不羁,其实心软敏感,很容易迷失了自己,现在似乎已经走出了之前的困扰,她说起话来,也随意多了。
“少给我灌迷魂汤,你不经意就把人家迷了12年,我是懒得跟着你操心,现在有她帮我管着你,我总算可以省心了。”
“嘿嘿,老婆,你看啊,这冥冥之中,似乎还真有因果循环,我们认识在先是因,拒她在后是果;这改名是因,等了十二年是果;这个微字是因,孤单之命是果;你贤淑大度是因,纵容于我是果,使我能够圆了前因,使她能够改了后果,最终结束这段因果的纠缠。”
他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他的状态也慢慢回归了正常,言辞之间又见那个淡然睿智的他。
“我管你什么因果不因果,纠缠不纠缠的,我可告诉你,不许帮她洗脚,不许帮她暖床,如果让我知道了,你就别想再见到我了。”
她轻轻拧住他的软肉,说着柔软的威胁,装着恶狠狠的样子,他赶忙求饶道:“你别吓我呀,宝贝儿,我保证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我干嘛吓你呀,我说的是真的,我找个尼姑庵待着去,不挡你的幸福。”
短暂一瞬的苦涩略过她的脸庞,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赖倒在她的怀里,说着轻描淡写的保证,却也是他真正的承诺。
“那你没机会了,我和她肯定只是好朋友的关系。”
“晓得了,我困了,快去帮我暖床去。”
她将他推了起来,没有缠绵的娇羞,也没有虚言的客气,只有习惯的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