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天风阁阁主忽然哂笑了一声，伴着阴冷的月光，不觉得让人周身一颤。
他手中的长剑依旧在不停的挥舞着，虽然招招凌厉，但却招招都避开了叶远的要害。他似乎要将这一套“叶十四”完完整整的在叶远面前舞上一遍，让他看个尽兴。
叶远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不觉得皱了皱眉头，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今晚叶远也着实有些累了，只这么稍稍一个放松的功夫他便觉得右手边的长剑似有千斤重一般拿不起来。
他既不杀我，我又何须拼命呢？
叶远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原来今天还是有一条生路的。
想来这人定与叶家颇有渊源。
想来这人今晚是想要救一救他这个叶家余孤的。
“庄周梦蝶。”
这一声黑衣人的声音与之前极为不同，只见他长身上前，极轻柔的在叶远耳边说了一句。
这一声似是能将叶远拖入幻境一般的舒适。
“嘶……”叶远不自觉的摸了摸脖颈，好疼。
鲜血汩汩，从叶远的脖颈处流进了他的手心，又从他的指缝间渗了出来。
“你……”叶远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这人……是在把自己当猴耍吗？
太无耻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已经一晚上了，如今的他哪里能有半分胜算在手里？最后的最后不过是寄希望于一点最可笑不过的香火情罢了。
“远哥，我是阿清啊。”天风阁阁主收剑回身，一边擦拭着长剑上的血迹一边凑到叶远的耳边悄声道，“你这一死也并不算亏。”
叶远努力的张了张嘴，但此时他已不能再发出任何的声音，再不能说出一个字。他只能瞪着双眼看着眼前身形笔直如同一杆长枪一般的男人，露出惊恐的神色。
脖子上的血还在不听的向外留着，叶远从未如此清晰的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与死亡的到来。从前他也流过血，受过伤，不过是疼和更疼罢了。
这次，完全不一样。
“远哥，笑一下，走的好看些。”叶清擦干了长剑上的血渍与灰尘，略略拉直了身上的长衫，重游俯下身来轻声道。
月光惨惨，惨白惨白的打在叶远软软瘫下的半边身体上。
他的身体斜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下，他的右手里拿着自己的佩剑，他脖颈的左面有一道深深的剑痕，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里是醉花荫，这里是被烧过，被焚毁过，被荒废了的醉花荫。晚风吹过，枯叶在地上打着旋的动了起来，将这一晚上打斗的脚印一点一点的覆盖在下面。院子里的树本就枯的枯，斜的斜，乍看之下哪里有人分的清楚哪些是今晚断的哪些是十年前的那一晚就倒了的呢？
落叶，枯枝，死人，鲜血。
院子中的一切都或多或少的承着些月光，冷冷清清，零零乱乱，阴阴森森。
叶清回头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叶远，面具下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多少年了，他不曾再看到一个叶家人。
他也好久没有说出“我是阿清”这四个字。
这几年他看着苏眉行事便也约莫知道了那场大火到底是和哪几人相关。他由着苏眉取闹，只是哪一次他没有在她身后好好看着她呢？
今天，叶远也死了。
想来苏眉心里的账也该清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