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突然有一天，领导出现在我的宿舍里，而我那时正蒙头大睡。
‘走吧，跟我回去上课。’
‘我准备不参加了，现在就退学。’
‘为什么？’
‘没有原因。我的大脑强烈要求我这么做。’
‘那你父母知道吗？’
‘我自己的事情由我自己决定。’
‘你知道现在离高考还有多少天吗？’
‘一百天。’
‘记得很清楚嘛。’
‘当然。每天都在倒计时。但不是为了……’
‘迎接高考。是吧？’
没等我说完。领导已经说出了我要表达的。
‘你现在想什么，我知道。你很聪明，如果你愿意，结果是难以预料的。你我都难预料。但是，我知道，你现在根本不愿意那么做。高考对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课题，我知道。没有人能够强迫你。
但凡事一旦做了，都希望有个结果的。不说完美，但完整是必要的。既然你进了这个槛，不觉得不完整的过程太过遗憾吗？俗话说，不到长城非好汉。你应该让这个过程继续下去的，就算你不在乎结果。所以，现在，我很认真地要求你，跟我回去上课。’
我无言以对。
回到学校，那已是上午的最后一堂课了。虽然我仍旧什么也没听进去，但我听进了她的那些话。
那天终于来了。密封的天地跟烤炉似的。热得要命。而我们不得不在这样的烤炉里挥汗如雨，将自己十二年的心血在固定的时间里快速榨干，然后在空白的试卷上描绘五彩斑斓的所谓大好前程。你必须榨干，必须在固定的时间里，否则，你就等待判死刑的命运吧。
我记得，我穿着时髦的牛仔短裤，但汗水仍从我的大腿内侧流了下来，有一种被虫噬的感觉。铃声响起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如同一张纸就决定了他们到底是死，还是活。
从考场出来之后，我早已知道了结果，因为我决定了我的结果。我的心平静如水，不起任何波澜。我的这段旅途，终于可以划上完整的句号了。我知道我不会失望的。我不能让结局变得完美，但我可以让过程变得完整。因为，我的确喜欢这么做。
邻里的那些流言蜚语，何必在乎呢？我想。
我的双腿仍旧有虫噬之感，口干得厉害。我看到我曾一直暗恋的那个男生在角落里搂着一个女孩热情地接吻，他似乎也看到了我，放开那女孩追了上来。
‘那件事，对不起。’他说。
‘不用向我道歉，那试卷不是我的。’
他听了我的话，不知该说什么。
‘你可以再回去和她继续，她在那里似乎等得很焦急。’
‘她不是我女朋友。’
他似乎有点尴尬。
‘不用向我澄清。我不在意。’
我拾起我的自尊，紧紧地作茧自缚。没有人能再次轻易地伤害到它。
‘是她主动吻我的…’
‘不用向我澄清。我不在意。’
我还是那句话。
‘其实，一直以来，我喜欢的，是你。’他稳稳地说。
我瞠目结舌。
没想到，他竟趁我不备直接将嘴贴了上来。
你知道，那是我的初吻。
或者，我喜欢那种所谓的霸道。
‘你不怕我的人生也会挂满红灯吗？’
‘那也不坏。’
‘为什么？’
‘让我们永远在此刻冻住。’
‘我属于这里，但这里绝不属于我。’
‘我会带你远走高飞。’
我记得，他在旁边的饮品店要了一杯奶茶递给我。我从包里掏出太阳镜挂在眼睛上，抬头看看蓝天，仍旧一片蔚蓝，对着吸管狠狠吸了一口。
然后，他牵着我的手大踏步地向马路对面走去。“
“那么后来，他…”
“这不就是结局了么？”一优耸耸肩，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揣着我们共同创造的一切，带着别的女人远走高飞了。而不是我。”
莫如烟看得出她的心里还在悄然下着大雨。
她用勺子细心地刮着碗壁上的残留，并未抬头，“哈，对了，那个泡芙店的帅小伙，你俩真没对上眼吗？”
“这个…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来了？”莫如烟有些尴尬。
对他的感觉，她说不清，道不明，很模糊，不确定。或者，不能。
“也许，”一优顿了顿，又继续刮，“这是我离开前唯一可在意的事吧。除此以外，我还能关心什么呢？”
“额，那个…你现在在家，那没事的时候，我能去店里帮忙么？”莫如烟思量了会问道。
“为什么问我呢？你有你的自由。”
“谢谢你。”
“诶…”
“什么？”
“记住，一个人，如果有神祇般的外表，那他的心也绝对不会像普通人那样简单。莫如烟，你的人生并非一场云烟。我真希望你过得好。”
说罢，一优把碗递给她。
她接过，瞥见那碗被她刮得一干二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