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姚武坐于摇曳的灯前,继续研究着《心经》,这几日他已翻阅子至少几百次,可每次都有不同的收获。
“咣啷……”
忽然,山风袭来,所有殿宇屋檐下生绣的铃铛都被吹得前后摇摆,发出阵阵摇铃声。
“呜——!”
风起尘飞,卷起层层枯叶败枝,不断冲入幽森的觉隐寺。
姚武和吴莲第一时间同时关上了窗户,阻挡夜风进屋。
通海屋中一片漆黑,他正盘腿坐于床上,闭目禅思,没有受外界的强风一点儿影响。
姚武手拿小册负手背后,站在窗后皱起了双眉,心中产生了不安的感觉。
“吱!”
他打开了房门,站在院中,让自已处于冷风中,希望这能让自已一扫阴霾,心静通透,做出决断。
夜空无月,衣角烈烈作响,姚武闭上了双眼,不断有枯枝败叶划过他的脸庞,在强风下,呼吸开始困难起来。他感受到了清爽,脑子忽然难得的清静,是这些日子最明镜的时候。
有那么一刻,他似乎又有了能进入静我状态的错觉。
姚武摊开双臂,迎风而立,直到夜风完全停下才回到屋中休息,几日的习佛他都快忘了修行这件事,要是在以前他肯定会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进行吐纳灵气,而不是直接躺下休息。
深夜,寂静漆黑如墨的山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些杂乱无章的窃窃私语声。
起初声音微不可闻,但随着时间的延长,这声音越来越大声,像是哭,又像是骂声,但又像是在念着什么听不清的咒语似得。
姚武忽然睁开双眼,坐了起来,感到头晕脑胀,耳边杂乱无章的私语不断灌入他的脑中,让他十分难受,难以入睡。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鬼怪,连忙用火折子点亮油灯,一手持剑一手拿灯盏,在房中四处照了照,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那些声音依然十分真实的在他耳中回响,使他有些恐惧起来,打开房门跑到屋外,有微弱的灯光查看,观察了半天,除了那些私语声,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生,开始怀疑自已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他回到房中,放下油灯,紧锁双眉,额头上已冒出了冷汗。突然,他两眼大睁,想到了吴莲。
他再次跑出房间,直接跳到了二楼走廊上,跑到了吴莲的房门外。
“咚……”
“吴姑娘,你没事吧?”这是姚武几天来第一次对吴莲说的话。
此时的吴莲早已惊惧的来回看着四方,耳中尽是杂乱无章的说话声,根本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声音背景中依稀能听到女人的哭声。
她听到姚武的声音,立马打开门,慌忙问道:“你听到了什么声音没有?”
姚武见她很惊惧,自已也更心惊起来,立刻回道:“你是不是听到了有很多人在说话?”
吴莲急忙点头,满脸焦虑痛苦。
就在二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时,吴莲突然身子一软,向地板坠下。
“啊,吴姑娘!”姚武迅速扶住了她,将她扶进了屋中,坐到了床边。
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滑落了下来,同时她两眼无力,感到头痛心慌,十分的难受,心跳的越来越快。
姚武虽也有这些情况,但是症状比吴莲轻很多。
看着怀中痛苦的佳人,姚武心如刀绞,都忘了自已也很难受,已不在乎耳中的各种声音袭扰。他想到了通海,但是又觉得不能离开吴莲,怕他一走,她会出事。
这个窃窃私语的杂音,非常的真实,刺耳,直击人的心神和五脏六腑,姚武甚至有了轻微的反胃的感觉。
他猜测这声音一定是什么山中妖魔鬼怪在作祟,也许通海师父也和他俩一样受到了攻击,犹豫间还是决定抱起吴莲去找他,也不管吴莲愿不愿意。
就在他准备行动时,忽然想到了口袋中的小册,心中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他若是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会不会起效果,毕竟传说佛家经书也是有驱魔震妖的功效。
于是他打算先试一试这办法能不能行,不行再去找通海,看看他怎么样。
姚武抱着吴莲,打开小册,借住微弱的夜光开始诵读心经。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听着姚武反复读经,吴莲奇迹般的开始好受了一些,这才注意到自已正躺在他的怀中,心中莫明厌恶,但又无可奈何,只能任凭他的行为,没有力气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姚武读了多少遍心经,二人的状态都逐渐恢复,那些窃窃私语,哭声,骂声都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就像他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吴莲也不知什么原因,听姚武念经入了迷,忘了自已还在对方怀中。
姚武合上小册,长舒了一口气,松开右手,起身拱手一礼说:“吴姑娘,多有得罪,我这就离去!”
吴莲也没有发作,只是平静的看着姚武,说道:“这次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回去吧。”
姚武没有听到感谢声,只有逐客令,但他早已习惯,留下《心经》小册在桌上,转身就走了,没有一点儿留恋。
吴莲看着姚武离开,还是心有余悸的拿起小册,当宝一样揣在怀中,十分害怕的看着四周,害怕怪声之后,会有其他鬼怪冒出来。
姚武苦涩一笑,来到了通海的房门外。
他刚要举手敲门,通海的声音已从中传了出来:“施主无需担心,老衲无恙,此等山中鬼音,奈我不何。你和吴施主潜心诵经,也可无惧。”
姚武惊异,自已什么都没有做,这通海居然就知道他来了,再加上之前他一眼看出自已是修行者,感到对方根本不像一个四处乞讨的老和尚,而是一个隐士高人
“多谢师父传授心经,那我先回去了。”姚武朝屋内拱手一礼,向自已的房间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狐疑着这个废寺“觉隐寺”,不自觉的抬头看向了吴莲的房间,除了惆怅还是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