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薛俊义之令,凝寒回至往生崖。
一人独卧,心内挂念薛青鹤伤势,却不知因何而伤,辗转难眠,问及绝尘,绝尘却不答言。
朦朦胧胧,不知何时方得睡去。
第二日,问及送饭之人,那人亦道不知。
晚饭时分,那门人送饭来,道:“师兄早间所问,我今日替师兄问过,薛长老道,薛师兄并无大碍,已然无事。”
凝寒道:“薛师兄究竟为何而伤,你可曾问过。”
那人道:“薛长老有道,前些时日,薛师兄练功之时,差些走火入魔,又此地灵力颇盛,两下夹攻,遂现出伤势,休息些时日便无妨事了。”
凝寒心中稍安,谢过。
凝寒闭关,已一年有余。
一年间,童宪来过数次,并无愁苦之情,倒是一直抱怨,功课紧得很,不得常伴,现已数月未见。
薛青鹤自上次身伤,并未踏足半步。
这一日,凝寒一早出洞,却未见送饭之人,却见申凡手持食盒,立于洞外。
凝寒拜过。
申凡道:“先吃饭,有话与你讲。”
凝寒接了。
凝寒吃过饭,申凡拉了凝寒于一背阴处坐了。
申凡道:“你闭关一年有余,练功倒也勤勉,也有不少进益。今日倒有事交于你。”
凝寒道:“长老有何吩咐。”
申凡自怀中掏出两封信,道:“一月之后,我与薛长老分别下山,有要事去办,此有两封手书,你且替我跑一趟。”
凝寒伸手接了,申凡道:“一封,送至墨楮城南两百里铁骨帮帮主峦崇崖,一封,送至药王谷上官红,明日动身下山。”
凝寒道:“这受罚闭关,时日未满,可是无碍?”
申凡道:“你已有所成,已无须再闭关。”
凝寒诧异道:“长老怎知道我练得如何?”
申凡笑道:“我每月下来数次,见你练功,未有打扰,你如何知晓。”
凝寒不免红了脸,低了头。
申凡又道:“铁骨帮门派不大,建于悬壁之上,你是外人,恐不得入内。若遇阻拦,便直接打进去,莫伤了人。此信你定要亲手交予峦崇崖。”
凝寒领命。
申凡道:“薛青鹤现居于薛长老院内,你且去一见,道个别。”
凝寒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我,也想去见一下童师兄。”
申凡,叹了一声,道:“童宪已非我长生门门人。”
凝寒吃惊不小,忙问何故,申凡道:“三月之前,童宪与薛青鹤起了争执,两人动了手,薛青鹤功力欠佳,被童宪打了个半死。因触了门内大忌,童宪本该被费去修为,可巧仙山机缘,众人皆不得成,只得赶下山去。”
凝寒急道:“童师兄出了山门,又归于何处?薛师兄伤势如何?”
申凡道:“童宪下山之后,我偷偷寻着,已做了安排,你倒勿须担心。薛青鹤现正养伤,再过几日,便回自个住处。”
凝寒闻罢,方放了些心,又忧道:“霍师兄他,又该难为薛师兄了,现一个人,如何自保?”
申凡笑道:“薛长老已于薛青鹤住所四周设下禁制,外人皆入不得。”
凝寒这才安了心。
申凡道:“可还有别事?”
凝寒想了半刻,道没了。
申凡道:“且去洞里收拾收拾,随我上去。”
凝寒应了。
凝寒进至洞内,绝尘亦跟了进去。
绝尘道:“外间灵力比不得此处,难与你言语有通,诸事你可要自个拿主意。”
凝寒应了。
凝寒拿水灭了炭火,收拾了床铺,又检视一遍,已然妥当,便携了食盒,随申凡一同离了往生崖。
申凡携了凝寒来至薛俊义住处,凝寒进门,申凡未跟进去,绝尘亦立于大门外。
凝寒扣响薛青鹤房门,薛青鹤亲自开门,见是凝寒,不免又惊又喜,忙拉至屋内同坐。
薛青鹤倒了两杯茶,笑道:“你来了,倒解了为兄些许烦闷。这些时日,长老不许我出门,真真是把我闷坏了,这屋里又没个人作伴,你来了,倒是有个人说会话。”
又忙道:“你尚在闭关,怎的私自跑出来的,长老见了可是坏事了,坐一坐快些回去。”
凝寒握着茶杯,垂着头,半日,方道:“长老命我下山一行,明日动身,特来,辞你一辞。”
薛青鹤听闻,先是一喜,喜的是凝寒已然出关,不必再受那半幽之苦,复而转忧,忧的是此行下山,又有苦楚,又是一悲,悲的是不知凝寒何时方得回转,自个孤零零一人,又多了烦闷。
薛青鹤强颜欢笑,道:“也好,下山历练历练,也是好事,自个当心些。”
凝寒狠命应了,盯着薛青鹤,道:“你,伤势可好了?”
薛青鹤笑道:“早好了,不信你看。”
说着,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又道:“已过半年,况又非大碍,有何要紧,你还整天挂心上。”
凝寒小声道:“我说的是……你与童师兄……”
话未完,薛青鹤忽的大怒,道:“莫跟我提他。”
说着,一屁股使劲坐下,狠命喝了口茶,道:“你与他好,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凝寒想解劝,又无从相劝,道:“你二人本是好好的,怎的……”
薛青鹤道:“你也莫要劝和,你跟他……”
薛青鹤看了凝寒一眼,缓声道:“我跟他,自有我二人相解之法,自是需我二人相解,你插不得手。”
凝寒一时道不知如何答言。
薛青鹤道:“你先去吧,想必申长老另有吩咐。时间紧,还有好些要收拾的。”
凝寒应了,起身告辞。
凝寒转身,薛青鹤道:“你若见了那傻子,记得知会一声,我等他来请罪。”
凝寒转过身,痴痴看着薛青鹤,多有不忍。
凝寒转身移步,薛青鹤忙将其叫住,跑身上前,将那藏剑阁令牌取出,递与凝寒,道:“带身上,路上便宜些。”
凝寒谢过,接了。
忽的,凝寒一把搂住薛青鹤,眼泪啪啦啦直流,薛青鹤伸出手抱住凝寒,道:“哭什么,我就在这,哪也不去,等你回来。”
半日,凝寒方止住,松了手,出了门。
薛青鹤忙闩了门,狠命捂住胸口,跪倒在地。
凝寒出了大门,见申凡仍在外等候,忙上前赔罪。
申凡道:“倒也不妨事。你且去我那凑合一日,明日我亲送你下山。”
凝寒依命。
吃毕晚饭,申凡屏退众人,与凝寒独坐。
申凡倒了两杯茶,道:“此去一行,虽无甚要紧事,我已为你安排周全。”
申凡将茶递与凝寒,凝寒接了,申凡又道:“你现修为大涨,脚程必快过以往,一路莫要游玩,八月间便可至墨楮,此朝墨楮不同往日,你且南门入城,切记。墨楮城且修整一月,再往铁骨帮,至药王谷便至已年下。你且在药王谷呆些时日。明年六月间,四方城比武,你且同往。”
凝寒应了。
申凡取出两个名帖,递与凝寒,道:“把名帖换了,路上方便。”
凝寒谢过,接过,打开,一名帖上写长生门冷凝寒,另一帖写的却是长生门绝尘,问道:“怎绝尘亦有名帖?”
申凡笑道:“尘世行走,所遇多是常人,非我等修行之人,绝尘若没个身份,旁人问起,你如何答话。”
凝寒称是,将两封名帖收起,复将旧名帖交还。
申凡道:“此次你一人独行,诸事且要自行留意。世间行走,我比你经验多些,今夜且略教于你。”
直至半夜,二人方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