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竟然看不到一个保安,虽然他们还封锁着进出村子的通道,但似乎放松了对村子内部的搜查和管制。
难道他们改变了策略?
欣怡和阿银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他们借助树丛和房屋隐蔽着身子,来到了“如归”旅馆。
旅馆的大门开着,老板还坐在柜台前,旅馆内外都看不到一个保安。
“我去看看。”阿银说。
“你别去!”欣怡急忙拦住他。
“没事的,他们并不认识我。”
“好……吧,那你一定小心啊。”
阿银看上去却不太小心,他把手插在裤兜里,绕着旅馆转了一圈,然后直接走进了旅馆里。欣怡心急如焚,几乎也跟着走进去。过了一会,阿银走了出来。
“你胆子也太大了。”欣怡说。
“如果他们有埋伏的话,想随便看看就发现是不可能的。我这样溜达一圈,才有可能把他们引出来。”
“引出来怎么办呢?”
“到时候再说吧。”阿银笑了笑,似乎不是很当回事,“旅馆老板说:那天你被红面罩带走后,保安们就解除了对旅馆的管制,这附近没有保安。”
“哦……”
幸福保安公司的人似乎没有必要再封锁这个旅馆了,他们还封锁着进出村子的主要通道,也不必担心这些旅客会逃出去。
她却忽然想起余子涵说过的话,他为什么说保安们还在封锁着旅馆呢?难道他不想让自己回到旅馆?这个男人究竟怀着什么目的?
仅仅是对自己这样一个陌生女人怀有爱情之类的情感?
欣怡和阿银走进旅馆,老板一看到她就站了起来:
“啊呀,你竟然没事啊!他们把你放了?”
“把我放了。红面罩把我带走以后,发生了什么?”
“他们搜了一遍,然后就撤了。”
“哦。”
“那个高个子女孩呢?就是和你一起玩那个?”
“我不知道。”
“唉,听说他们把她狠狠揍了一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希望她没事吧。王阿姨,你见到余子涵了吗?”
“没有啊。”
“没有?”
“怎么了?”
“没怎么。那个,王阿姨,201房间是做什么的?”
“那是个仓库,你为什么问这个?”老板抬起头,目光有些怪异。
“随便问问,那房间一直都上着锁,用来做仓库不是太可惜了吗?做客房多好啊。”
“那里以前是客房……”老板犹豫了一会,忽然笑了笑说,“其实也没什么,那里以前死过人。”
“啊?”
“几年前,有个年青女人住进了那个房间,那女人像是来旅游的,在村子里转了两天,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后来在那间房里割了腕。”老板叹了口气,“也不知为的什么,挺好的一个女孩子,总是在笑,让人一看就喜欢。”
“笑有时只是一种表情而已。”
“搞不懂,搞不懂,年青漂亮的,看起来也不穷,有什么渡不过去的?一说起这事,就又记起了她的样子,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老板又叹了口气,“对了,又发现送给你的东西了。”老板指着桌上的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上写着“给欣怡”。
又是子轩?她忽然想起自己这两天都没有怎么想过子轩的事。
“又是不知道是谁送的吗?”欣怡问。
“是啊。”
欣怡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画着一片沙滩,沙滩上有一行脚印。
这是什么意思呢?有话不能明说吗?
“哦……我回自己的房间。”
“你去吧。”
欣怡和阿银走到二楼,走到201客房前。房门应该锁着,怎么进去呢?难道要踹门吗?而且走廊里有摄像头。
“直接开门进去,自然一点,老板根本不会留意你进的哪个房间。”阿银低声说。
“可是……”
“开门就行了。”
欣怡一扭门把手,门竟然开了,她急忙走进去,随即阿银也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你和老板聊天的时候,我上来把门锁撬开了。”阿银举起右手,手指里有根细铁丝。
“你怎么会这种技术?”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以前是……小偷?”阿银笑了笑。
“你还会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欣怡也笑了。
“可能还会一些让人快乐的技能吧。”
“呸!好了,不开玩笑了,我们找找秘道。”
普通的客房,积满了尘灰。天花板被掀开了一块,露出一个黑洞,余子涵和绿绿应该就是从那里下来的。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应该是余子涵和绿绿留下的。
床上异常凌乱,被子拧成一团,仿佛一堆纠结的肠子,床铺上凹陷下去一大块,还有一大片灰黑色的污痕。
是那女人的血?
欣怡看着那张床,猜想那女人死前一定很痛苦。
人之所以自杀,都是因为有太多无法承受的纠缠痛苦,在别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对自己来说却是没有尽头的凌迟。
如果不是回到蒿里村,自己会不会自杀呢?
是去沙漠或者森林里默默地结束生命,还是在大庭广众中用最暴烈的方式摧毁自己?
她竟然忘了秘道的事,在房间里搜寻着那女人留下的痕迹。
窗台上放着个白瓷茶杯,茶杯里插着枝枯萎的花。
她仔细看了看那朵枯花,觉得好像是白玉兰。
难道那女人也去过山顶,也见过那棵树?她在那棵树下看到了什么?想了些什么呢?
桌子上有个积满了尘灰的挎包,看上去简直像块石头,她翻开挎包,里面只有几件旧衣服和一个手机,手机早已没有电了。
“这些东西都没有人拿走,她与她的一切,都被遗忘在了这里。”欣怡想。
如果自己死了,也不比这个女人更强吧。
床头柜上放着本《雨果诗选》,书签插在《既然我把我的唇……》那一页。
一句诗蓦然闯进她的眼帘。
“我心里有朵花儿,谁也不能摘走。”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轻声把这句诗又念了一遍,缓缓合上了书。
“没有人摘走,它枯萎了……”她喃喃地说。
她忽然又翻开书,看到那一行上写着:
“我心里有朵花儿,没有人摘走,它枯萎了……”
是自己看错了?还是……
她看了看那张床,被褥像肠子似的拧在一起,床上有一大团灰黑的污痕,她突然把书扔回了床头柜上。
她呆了一会,忽然又把那本书捡起来,翻到那一页,那一行上写着:
“我心里有朵花儿,没有人摘走,它枯萎了……”
“你也枯萎了吗?”她对着书说。
那本书没有回答。
“也许是我比你勇敢,也许是我比你懦弱……谁知道呢?真奇怪,我觉得你也许会懂我的心情,因为我好像懂一些你的心情……”
她竟然在和那本书聊天。
阿银忽然说:
“我找到密道了。”
欣怡放下那本书,看到衣柜已经被打开了,衣柜靠墙的木板也被掀开了,露出一个漆黑的洞穴。
这是二楼,洞穴下面应该是一楼大厅啊。
欣怡回忆了一下,忽然感觉楼下的大厅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大,这面墙里应该是复壁。
“我们下去看看吧。”欣怡说。
“我们没带工具,进去也没有用。”阿银说。
“那怎么办呢?”
“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搞些工具。”
“好。”
阿银走了出去,欣怡独自坐在屋子里,竟然也不是很害怕。
她又想看看那本书,忽然听到衣柜里传出了脚步声。
那是谁?
她毛骨悚然,向后退了两步,把枪拔了出来。
漆黑的洞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慢,很轻,但在她耳朵里,却仿佛一声声的雷鸣。
鬼魂也有脚步声吗?
枪口已经对准了洞穴,她几乎就要扣动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