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章:比试彩头
书名:掌门过江 作者:玉书见 本章字数:4534字 发布时间:2022-01-27

周遇输了比试,十分魂魄,放佛已被山风抽走八分,莫干山向丁亥道喜,“令徒武艺过人,当日在含春谷一战,我便觉他非比寻常,今日再一战,果然不负你望,你的眼光,真是厉害啊。”丁亥一点也不谦虚,道:“承让承让。”


莫干山淡淡说道:“你膝下有高徒,九九之约,拔得头筹,我心服口服,应承你一个承诺,你想什么,直言便是。”丁亥笑得合不拢嘴,招呼柴伯骏上前,韩苏杨三人喜笑颜开,跟着一道儿上前。


丁亥指着莫周二人,道:“九九之约有彩头,我赢了,彩头归我。”听到“彩头”二字,韩柏松心花怒放,苏好杨霏盈更是满脸欢喜,三人心中所想,不言而喻,都翘首以待,韩柏松更催促道:“大黑影,你知道该要什么彩头的。”


柴伯骏认真点了点头,这战果是他挣下的,彩头理当由他来讨,丁亥退后一步,柴伯骏一脸严肃,问道:“被你抓走的江湖诸派掌门,本大爷已救了七七八八,余下的人被关在哪里?”


这话一出,丁亥咧开一半的笑容,如那遇了骄阳的白雪,瞬间化得一干二净,韩苏杨三人满目震惊,不可思议地看向柴伯骏,双煞二使四骥等人目瞪口呆,寒川惊笑:“他竟不请教主放人?”


莫干山爽快回答,“隆城尚学武馆,范阳赌庄常乐坊,景城东一巷醉温柔,震霆镖局汉中分舵,云崖山龙虎涧。”


韩柏松一口气堵上胸口,出不来下不去,憋得脸色铁青,他一巴掌打向柴伯骏,咬牙骂道:“你问他要地方干什么?”


柴勃微微疑惑,认真解释:“我要救人,自然要知道地方。”韩柏松恨铁不成钢,道:“你让他放人岂不一了百了?”


这般简单的道理,柴伯骏竟想不明白,白白错失这一劳永逸的法子,苏好心如刀割,却听柴伯骏道:“我有承诺在身,他若将人放了,我就失信了?”


此话一出,如晴天霹雳,丁亥揉了揉额头,嘴角一抽一抽,怒而骂道:“你这脑袋瓜子里面只有一根筋么?”


话已出口,彩头到手,无力反悔,众人只觉万般惋惜,千般无奈,铁青的脸色,蒙上了山风吹不走的恼怒。


柴伯骏察觉不对劲,又信誓旦旦说道:“不用他放人,我也能救出来。”杨霏盈恼怒之下,踢了他一脚,骂道:“你就只剩下一身蛮力了么?”


柴伯骏小声嘀咕道:“本大爷有的是力气。”丁杨韩苏四人坐回大石之畔,不想搭理他,柴伯骏似乎觉得自己有错,但又拉不下面子,纠结许久,才讪讪然挪到四人身边。


莫干山道:“今日你有两个彩头,怎么只讨一个?”周遇背对众人,身影挺直,乌云笼罩下,颇显沧桑孤寂。


丁亥皱眉,瞅了他背影片刻,一手拍在柴伯骏肩上,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但要知来处。”


柴伯骏不明他话中之意,又听他道:“周可求,我要的彩头是阿骏的身世。”


这话一出口,恍如九阳山上忽起惊雷,这师徒二人,索要的彩头,一个比一个惊人,但他这个彩头却很吊人胃口,莫干山身后众人十分好奇,伸长了脖子等待。


柴伯骏脸上凝了一层乌黑,韩柏松好奇,凑近苏好,问道:“你师叔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打探大黑影身世?”


苏好也茫然不解,只能摇头,韩柏松探向柴伯骏,低声问道:“大黑影,你可知你父母家人?”


他们相识已久,知道苏好是双阴山青林子失散多年的女儿,见过杨霏盈的父母,却从未听过柴伯骏提及父母亲人。


柴伯骏冷冷回答:“不知。”韩柏松便道:“如此一来,找个故人,探一探你的身世,也是好事,这个彩头,比你方才那个更有分量。”想到柴伯骏刚才那个彩头,韩柏松真是想打他一顿。


柴伯骏目光冷若寒冰,写满抗拒,他自小孤独习惯,从来没有打探亲人下落的念头,丁亥突然问及他身世,他心中竟颤然,疑惑又抗拒。


杨霏盈看出他心思,拍了拍他手背,问道:“伯骏哥,你若身世不凡,是个贵胄般的人物,你还认不认丁公这个师父,认不认我们几个患难朋友?”


柴伯骏一愣,满头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我为什么不认你们?”杨霏盈会心一笑,道:“是啊!倘若你身世不好,丁公也会认你这个徒弟,我和阿好韩大哥也会认你这个朋友。无论你身世如何,你都不会因此而少师父、缺朋友。”


柴伯骏身子微微一颤,眼皮垂下,似在思考,杨霏盈又道:“人都要知道自己身世,要知来处,但你这样的人,恣意随性,不守规矩,即便知晓身世,也断然不会被身世所束缚,是也不是?”


她一字一句轻轻落在柴伯骏心坎上,拂去他心头的抗拒,他虽不语不答,神情却舒缓了三分。


杨霏盈又道:“今日,你十年仇报,丁公前辈趁热打铁,将你身世一并弄清楚,也是一件好事。”她盈盈而笑,恰似荷塘里出水的芙蓉,淡雅怡人,观之可亲。柴伯骏心石落下,道:“随意。”


丁亥喊了周遇两声,他才缓缓转身,却不走近,只问:“你想知道什么?”丁亥瞥了一眼莫干山等人,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莫干山带了一众手下,返回帐内。丁亥才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遇上前数步,近了丁亥,依旧远着柴伯骏,他道:“你可记得竺轻?”丁亥眼珠子转了三下,脑袋一点,道:“记得,我随手救他一命,他跟在我身边,报恩三年,我嫌他啰嗦,送与了你。”


周遇目光掠向柴伯骏,一闪而过,道:“他是竺轻救回来的弃婴,身上有一块墨玉灵芝佩,隐约可见,刻了骏字。”


柴伯骏心头咯噔一下,颇不是滋味,面上极力控制,丁亥追问:“阿骏是谁家的孩子?为何被弃?”


周遇眺望昏暗的天空,道:“他八字不祥,克祖父母家族,他父亲便棒杀亲子,以护佑家族昌盛,他母亲不忍,带他出逃。他父亲派人一路追杀,他母亲以身护子,惨死刀下,彼时竺轻路过,仗剑相救,以一敌十,身中五剑,救回那刀下婴儿。他母亲死前交代,那孩子姓柴,取名勃骏。”


周遇轻飘飘地诉说,却抖落了万分惊愕,丁亥四人齐齐看向柴伯骏,只见他面色黑沉,一如漫天乌云,便知他心中难受。


丁亥叹道:“父亲狼心狗肺,母亲护犊情深,世间难有两全之事啊。”韩柏松想到了逼迫自己娶亲的父亲,心道:“大黑影竟有这样狼心狗肺的父亲,相比之下,我爹倒是个慈父了。”


周遇又道:“竺轻力战杀手,浑身是伤,救下的婴儿,却在他怀中酣然甜睡,着真是像足了那扶不起的阿斗。竺轻却很是喜欢,央我收为徒弟,他一路上费心照料,曾亲入狼窝,抓来母狼,取狼乳喂养。”


韩柏松调笑道:“大黑影,你竟是吃狼乳长大的,难怪与众不同!”柴伯骏扫他一眼,目光是似有万张波涛。丁亥问道:“阿骏既为竺轻所救,为什么与你一同长在深谷?”


周遇背对丁亥,众人看不出他神情,只听他声音透着浓浓愤懑,“我遭畜生暗算,被巨石砸伤,坠下悬崖,竺轻舍命救我,也一同跌落,连同他身上的男婴。坠崖时,他拼尽全力护着那男婴,最后断了双腿,成为废人,那男婴却毫发无损。”


众人又收了一大片惊讶,柴伯骏眼眶泛起微红,耳边随即响起了杨霏盈温柔声音,“伯骏哥,那位竺轻前辈待你一定很好罢!”柴伯骏身子微微一颤,目视远方,道:“我……不记得了。”


丁亥又问:“阿骏,你的内功是竺轻教的?”柴伯骏目光茫然,良久才说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内功,老伯说,我照着练、一直练,下雪时便不会冷。”


丁亥似有所悟,心中自语,“果然如此,竺轻将双阴山的内功传给了阿骏。唉,他跟我三年,虽是啰嗦,凡事都尽心尽力,我这才授他双阴山基本内功,后来他又教给了阿骏,绕了一圈,我这个便宜徒弟,有他一份极大的功劳。”他又问向周遇,“竺轻在谷中亡故了?”


周遇道:“竺轻落入谷中,受了极重的伤,只熬了五年。他待他倒是极好,教会他说话,担心他忘记自己姓名,便将他名字,一笔一划刻在睡觉的石板上。”


竺轻待柴伯骏的恩情之重,丁亥等人又是一惊,柴伯骏偏转了脑袋,背对众人,杨霏盈几人料他必然想起了谷中待他好的老伯,心中感伤,便不打扰他,只静静地听。


丁亥长叹一声,道:“竺轻侠肝义胆,重情重义,他临终之前,一定央求你照看阿骏罢?你为什么不答应?”


周遇冷笑数声,答道:“我是主他是仆,我不答应就不答应。因这来路不明的男婴,他才受重伤、变废人,他仍不知悔改。他又放诞桀骜,乖张不听话,冥顽不灵,孺子不可教也。”


听到此话,柴伯骏眼里又窜起怒火,转身射向周遇,苏好与杨霏盈并肩而坐,她悄声说道:“这位周前倒也是个怪人,竟跟一个顽皮孩子一般见识。”


杨霏盈点头赞同,“竺轻前辈临终托孤,他竟狠心拒绝,若是常人,遇到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孩,想必会照料一番,他……”


话未说完,耳边响起了柴伯骏冰冷的声音,“阿灵,本大爷不需他照料。”杨苏二人悻悻然,不再言语。丁亥却急急追问:“来路不明?竺轻没交代阿骏身世么?”


周遇忽然转身,漫天乌云,夜色昏暗,未起篝火,看不清他神情,只听他说道:“他名字是真,姓氏不知随父还是随母,我所知不过如此,也是竺轻所知。”


莫干山等人坐在帐篷中,听着细微声响,以为柴伯骏身世会是惊天秘密,却不想是个解不开的死结,好生失望。


韩柏松叹息一声,担心柴伯骏难过,却见他一脸云淡风轻。周遇飘飘然踏步远处,独坐一方。


丁亥问不出柴伯骏身世,心有不甘,又担心柴伯骏心中还带刺,坐到他身边,把手一伸,道:“阿骏,你身上黑玉,给我瞧瞧。”


柴伯骏倒是淡然,杨霏盈的笑脸却刷一下红了,她垂下脑袋,从怀中摸出一块墨玉灵芝佩,递了过去。


六道目光齐刷刷打在她手中的玉佩上,满是疑惑和惊讶,杨霏盈急忙解释:“这是伯骏哥赔我的。”


她推了推柴伯骏,柴伯骏顺口回答:“我弄丢了阿灵的玉佩,以玉抵玉,赔她一块玉。”


韩柏松苏好愕然,贴身玉佩说赔便赔,柴伯骏这赔礼道歉的方式,真是与众不同。杨霏盈小声嘀咕道:“我要还给他的,可他死活不要!”


丁亥接过玉佩,仔细翻看,这玉佩成色中等,光滑温润,一摸之下,却有些粗糙,仔细一看,刻了“骏”字,他看了半晌,找不到头绪,便将玉佩递还柴伯骏。


柴伯骏顺手一接,他并无收回之意,转手又塞给了杨霏盈,杨霏盈只能收入怀中。


丁亥拍了拍柴伯骏肩膀,道:“阿骏,英雄不问出处,有名有姓,足矣。”“说的好。”


韩柏松拍手附和,道:“大黑影,想必你也不是那拘泥于身世过往的人吧!”柴伯骏轻哼一声,道:“本大爷自然不在意。”


众人简单吃了些干粮,柴伯骏曲手为枕,躺在一旁,睁眼瞧着天上乌云,丁亥几人并不打扰。


苏好与杨霏盈并肩而坐,她轻声说道:“我娘亲过世后,我独自一人,江湖寻父,千般孤独,万般心酸。掌门口说不在意,心中未必如此。”


这话虽轻,却随着风儿,飘入了韩柏松耳边,韩柏松流浪江湖,是为摆脱父亲舒服,他只觉轻松自在,却不知苏好承担了多少,他痴痴地看着那海棠红的身影,心中又泛起一阵愧疚与自责。


杨霏盈也看着柴伯骏那落寞孤单的背影,淡黄身影随风而去,落到柴伯骏身旁,坐下,道:“伯骏哥,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然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她知他听不懂,又细细说了一番,柴伯骏淡淡“嗯”一声,一动不动。


杨霏盈又道:“你生逢大难,幼年不幸,你肯定耿耿于怀,但这是上天给你的磨炼,这才能有你今日的身手和本领,你说是也不是?”


柴伯骏目不转睛地看向她,似有触动,杨霏盈笑意浅浅,将他拉了起来,问:“伯骏哥,你喜欢往身后看么?”


柴伯骏摇头,道:“不喜欢。”杨霏盈道:“那便是了,前二十年,你无父无母,竺轻前辈过世,你孤苦无依,但这已成过往,你大可敞来胸怀了。今时今日,你有师父门派、有兄弟朋友,再往前看去,你……会娶妻生子,往后数十年,有妻儿陪伴,再不孤单。”


这话如夏日里的一股凉风,拂过心头,吹散了笼在心里的阴霾,送来一道亮光,柴伯骏微微一怔,杨霏盈俏然转身,留下一抹鹅黄背影。


黑影笼罩,黑影独立,却不知柴伯骏能不能放下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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