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夫妻没有隔日仇。过了两天,关升的气渐渐消了。又过了两天,妻子没有回来,家里的活计没人干,关升开始想念起媳妇来。
但碍着面子又坚持了十天,等到第十天便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便硬着头皮,来到岳母家要接媳妇回去。
岳母一见关升,便埋怨说:“夫妻应该恩爱,你们俩怎么吵架还能动手呢?你这个女婿不懂事,我们娘家可不能不懂道理。知道她是未经过你同意,偷着跑回来的,已于七天前让她赶紧回去了。”
关升一听这话,忙赔不是说:“我虽然打了她,是我不对,但她也把我抓成了大花脸。这事就算过去了。但您老却哄我说,七天前她已回去。您做老家儿的不能这样做,不合适吧?”
邪朝法律规定:“妻子私自出走是违法行为。”按照大邪律·出妻条规定:“若妻背夫回家者,杖一百,从夫嫁卖。”
岳母一听,大吃一惊,急忙辩解说:“女儿千真万确已于七天前回去了,是我们催着她回去的。”
“如今,你却登门向我们要人,说她没有回家。莫非是你记仇,谋害了她,然后却到我家来贼喊捉贼?”
岳母说罢,喊出庞氏弟弟庞岩,扭住关升便打。关升见势不妙,挣脱后逃出岳母家。关升逃离岳母家,回到自己家,越想越气。
先是被丑媳妇抓伤,之后又被娘家的人殴打。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好在《大邪律》对于出逃的妻子如何处罚有着明文规定。
关升一气之下,将岳母一家人告上公堂。知州每日公务繁忙,这种夫妻打架拌嘴的小事,知州一般不予受理。
就在这个时候,庞岩也赶到州衙反控称,说:“姐姐庞氏因为貌丑,自从嫁给关升之后,关升总是看她不顺眼,经常将其打骂,并且赶出家门无处可归,只好回到娘家。”
“在家仅仅住了三天后,就被母亲劝了回去。如今他却登门向我们要人,分明是他将姐姐杀害藏匿尸体,却恶人先告状。恳请县太爷查明详情,还姐姐一个公道。”
转眼之间,夫妻吵架成为了杀妻藏尸,知州不得不受理。知州是个进士出身,得知是人命案件,便提审相关当事人。
经过审讯得知,案件的集点在于庞氏失踪。那么关升的邻居证明,没有见庞氏回来。庞氏的邻居证明,亲眼见庞氏一家将其送到村口。
听到这里,知州确认,庞氏跑出后,确实回到了娘家,娘家的人三天后把庞氏送出,但仅仅送到了村口。
而关家距离庞家大约有五十多里路,如今两家都不见人,庞氏极有可能在途中走失。所以,知州劝两家都回去寻找庞氏,待庞氏找到以后再进行裁决。
退堂之后,知州一面命人在衙门外墙上贴上招贴,寻找庞氏,一面派出几路人马,寻找庞氏。
但一个月过去了,派出去的各方人马都没找到任何线索。庞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音讯全无。
州里有人口失踪,知州不能拖着不办,便决定加大搜查力度。正在这个时候,陈平来了,说他能帮知州破了此案。
知州大喜,便将陈平请入州衙内,设宴款待。陈平听知州述说完前面的案情,胡乱猜测了一番,杏口胡说道:“大人勿忧,我料那庞氏不久便会自己回来的。”
知州笑着不肯相信。这时,衙役来报:“关升有要事要见大人。”知州吃了一惊,说:“让他进来。”
不大一会,关升走了进来,兴奋地说:“大人,我妻子竟自己回来了。”知州登时吃了一惊,竖起大拇指,对陈平说:“先生料事如神,真如诸葛孔明再世!”
陈平淡淡地一笑,说:“大人过奖了。我不过是胡乱猜测而已。”知州说:“果然越是有才能的人越谦虚。先生胡乱猜测尚能猜对,本大人即使是认真猜测也猜不对。”
丑媳妇竟然自己回来了,这令人感到意外。她的去向之谜也随之大白。然而,更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她之所以能够安全回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丑陋的长相。
知州立即传讯庞氏来州衙门问讯。据庞氏讲:“那天,自己被家人送到村外,走到途中突然天降暴雨。”
“山里头一下雨,瞬间能汇成洪水,冲垮房屋、道路,还经常造成泥石流,阻塞道路,无法通过。”
“我很是惊恐,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所以进退两难。正在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两个和尚,说有条小路可以绕过去。”
“我怕更危险的状况发生,便随着两个和尚,一起绕过这片泥石流,来到一条更加偏僻的山间小路。”
“我当时非常紧张,不仅害怕天上继续下着的大雨,而且更害怕身旁这两个不相识的和尚。”
“而这个时候,已经离大路越来越远了。我想往回走,可刚一转身,两个和尚便上来各执一臂,将我强行掳走。”
“我一个女子,在这样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再怎么挣扎喊叫也是无济于事。我只好乖乖地被两个和尚挟持着,又走了大约五里地,进入一座山间小庙。”
“进入庙内,我看见还有一个老和尚、两个小尚和两个女人。后来我知道,那老和尚名叫明融,绑架我的和尚一个叫做真悟,另一个叫做真醒。另外两个和尚分别叫真聪、真慧。”
“老和尚是他们的师傅。两个女人也是被他们摅掠过来的,陪着和尚们奸宿。我性格刚烈,告诉他们,谁也不准碰我。要不然,我一头撞死。”
可能是庞氏长得太丑,五个和尚也没有强迫她。因为老和尚明融双脚都得了烂疮,行动不便。”
四个和尚便让庞氏先照看老和尚。庞氏每日精心地照应老和尚,目的是为了得到他的庇护,不让两个和尚对她施暴。
趁到无人的时候,向其诉苦:“我因为和丈夫相互殴打,所以才逃回娘家。如今我在娘家,被你的徒弟拐到这里。”
“我丈夫向我家要人的时候,两家必定会因此打官司。我丈夫和我弟弟脾气都很暴躁,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师父,您是出家人,希望您能够大慈大悲地放我回去,这就是胜造七级浮屠。”
老和尚有感于她多日来为自己洗疮,又经不住庞氏的再三哀求,便趁两个和尚不在的时候,于夜里悄悄地将庞氏送到原路。
然后,对庞氏说:“我放你回去,你千万别对你丈夫说庙中之事。要知道,这干系到我们师徒的身家性命。”
因为庞氏丑陋不堪,奸僧真聪、真慧一直后悔那夜没有看清楚,不慎将她掳回。所以,老和尚将她放走。
真聪、真慧没有追究。庞氏回到家中,并不想张扬此事,但也无法隐瞒。离家四十余日,终究不能向丈夫隐瞒。
庞氏便将自己被两个和尚强掳之事,讲了出来。因为丈夫和娘家已互控,如果不报官得知,关、庞两家的互讼案件,就不能了结。
关升便拉着庞氏报官投首。知州提讯,庞氏自然不敢隐瞒,所讲都是实情。知州得知情由,询问寺庙名称和所处位置,有没有什么特征。
庞氏对知州所了解的内容一无所知。去的时候,被恶和尚强掳,天降大雨;走的时候,是山间僻路;出来的时候,又是漆黑的夜里。
被老和尚送到路上,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赶,根本没有注意路囗。不过,那个庙里有一座提着鱼篮的观音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