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见谅。”纪彬平复了心情,恢复原来和蔼可亲的模样。
“纪伯伯,我没事了。”
“让纪伯伯看看,那小子教到哪儿啦?”
“还剩两篇诗词。”
纪彬随手一翻,扫了几眼,“这两篇啊,这个不难,要不让纪伯伯讲讲?”
“那便劳烦纪伯伯了。”
纪彬讲得很慢,但面面俱到,一个知识点也没放过,说话时字里行间都很有亲和力,甚至带着点哄小孩的味道。
这么好相处的大伯怎么会生出那么傲娇的儿子。
沈茗听着很开心,但总觉得心里堵堵的。
这么大太阳,像阎王哥这白嫩嫩的皮肤,跪那么久,不被晒脱层皮也得黑一个度了呀。他现在该不会烦透她了吧……
她想着,心里有些动摇了,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是她自己睡人家身上了,按理来讲是自己不对在先。
……
纪谨延跪了半个时辰了。灼热的太阳炙烤着地面,深思堂四处也没有隐蔽,周围都是空旷旷的。
他低下眼,掩盖住眼底的情绪。他清楚父亲为何这么偏袒着二公主,不是因为皇权,而是皇上相中了他做未来驸马,他父亲也早就把沈茗当儿媳来对待。
这件事情,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恐怕就只有那个傻子还蒙在鼓里。
儿女情长,成亲生子,这都不是他想考虑的范畴,更何况那个人是她。
为什么偏偏是她?纪谨延眼底的暗光微闪,忽觉得膝下生疼。
“纪谨延!”一个清甜的声音响起。
沈茗向他跑来。长发随风拂起,笑容在烈阳下愈显灿烂动人。
纪谨延偏过头看向她,心头莫名一震。
她蹲在他身旁,还微微喘着气:“纪谨延,我同纪伯伯说了,他说过一会儿就带你回家。”
他对上沈茗那双漂亮的含笑的眼睛,冷着脸,眉微微扬起,语速很缓:“那我是不是得谢谢二公主的仁心恩德?”
沈茗见他并不待见自己,笑容骤然消失了。
“对不起嘛纪小将军,我也没想到纪伯伯会这样罚你。”她忽然想起正事,表情一亮,“对了!这个!”
沈茗从袖里掏出一个纸袋,“呐,知道你晒久了,吃点甜的,别晕了,你爹爹估计还有一阵子才赶来呢。”
纪谨延扫了几秒那纸袋,抬眼看她,“又给我买甜的?”
“是啊!快拿着!”
“我不是说过我不爱吃吗?”
他的声音很冷,比她认识他之后的任何一句话都令人难过。
沈茗动作一顿,自己打开纸袋捻了一颗果糖凑到她嘴边,“张嘴。”
纪谨延疑惑地看着她。
“啧。”她把糖抵在他唇边,纪谨延竟鬼使神差微张了嘴,沈茗顺势把糖塞了进去。
看着他好不容易懵一回,她不禁笑道:“装什么大人呢,我就不信哪会有小孩不爱吃糖的。”
她说着,摆着一副大姐姐的架势。
纪谨延怔住。
小孩?在她眼里他就还是个小孩吗?
他手上沾过那么多人的鲜血,哪个对手听了他的名字不闻风丧胆,新奇的是,她不仅不敬畏他,反而把他当小孩了。
第一次见她,她傲慢得看不起他,这便算了,再次见面,她就给他起了个不敬的外号,后来喝醉了还缠着他让他叫姐姐……
久违的甜味在口腔弥漫开来。
她总会一不小心就踩到自己的心理防线,却又会想办法讨好你。
比赛上台阶,糖葫芦,果糖……
尽管方式是那么笨拙,但是她的眼睛却又是那么真诚。
“我要先走啦!”
沈茗把剩下的那一整袋糖一把塞入他怀里。
“给你留的,可别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