洱海西岸的山脚下有个小山村,名曰大梁庄,相传是南北朝时梁王避难时定居之所。庄子最西头位置,有一个并不起眼的独门小院,约两进两出的规模,这里正是当年南诏国宰相段保隆的居所。
唐朝末年,西南边陲政权明争暗斗也是极其频仍,公元902年,南诏国老郑买嗣突然发动政变,内外策应杀了隆舜皇帝及800余名皇族人员,自己篡位为帝,国号大长和。宰相段保隆深知郑买嗣有谋反之心,故而和他政见不和,朝野皆知。郑买嗣夺位之后本想杀了段保隆,但顾虑到段保隆在南诏国积累的人脉和势力,杀了他势必会动摇其他望族投靠的决心。便下旨将其贬为百姓,令他不准在城里居住。三年前,段保隆便举家搬到了此处。
段保隆自幼聪明伶俐,少年时代便跟随一剑客身后修炼各派剑法。因其战功卓绝,政见卓越,便被隆舜皇帝提拔到宰相之位。说也奇怪待他被提升为宰相之后,老剑客却说二人缘分已尽,从今以后不再教他武功,便准备收拾行李自行云游。段保隆不明原因,只得央求他说明原因。老剑客始终拒绝答复。忽然有一天他不辞而别,只留下一份书信。这信内容甚是奇怪,一共只有五个字:帝释山、雕龙。段保隆寻思滇东有帝释山,莫非他前往帝释山去雕刻龙的塑像,便亲自去帝释山寻找老剑客,但因山势极其险峻,多次尝试也无法能达到封顶,故而时常叹息老剑客的处境。
半年后的一个早晨,忽有个女子上门找他,女子说自己是老剑客的独生女儿,此番前来寻找家父。段保隆见她展示的剑法与自己并无差异,而且背诵剑诀也是一次不差,便深信不疑,自此二人便以师兄妹相称。段思平也想再见恩师,便将自己和老剑客的渊源一一告知于她。谁料师妹某日竟然不辞而别,之后再也没有出现。
此刻小院的院门大开,门外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人的尸体,处处鲜血横流,显然刚刚发生了一场激战。
院中西边角落处,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半跪着身子,右手中的长剑一半却已经没入地面,此人纵然满面愁苦,头发散乱,目光呆滞,但丝毫也隐藏不了眉宇间透露出来英武华贵的气质,他正是段保隆。
此刻他正对着屋檐下对面呆若木鸡的少 妇道:“阿垣,快带着孩子们走!莫要管我!”
“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师妹,你不要再苦苦相逼了!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秘籍!”阿垣摇摇头,又将身边两个年纪相仿的的孩子紧紧地环抱起来。
“师哥,我也不想逼你,只要你交出我爹留下的秘籍,我们立刻离开这里!”粉衣少 妇道。
“信我已经给你了,你劝劝他,不要造成无畏的牺牲!”段保隆心痛无比,指着前方的那个白衣男子道。
这粉衣少妇正是段保隆的师妹,名叫聂云,这白衣男子则是她的夫君金成飞。
“云妹,别听他一番胡言乱语,师父一定是他害死的!否则何至于这么些年我们找寻不见?这封信一定是假的,他一定在说谎!这五个字说明什么问题?”金成飞手中拿着书信大叫道。
“金成飞,你要是不信我也无可奈何,但你不要在拿言语激师妹,赶紧收手,同门之间不要自相残杀!”段保隆大怒道。
“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师父还交给你一封信,里面是关于武林神器的详细消息。你为了独吞武林秘籍,设计杀了师父,如今还谎言欺骗!快快交出书信!”金成飞此刻虽然面色苍白,但依然是执剑怒目而视。
段保隆听完他所说的一切,立刻感到昏昏沉沉,一股悲凉之意不禁冲向他心头。
“云儿,你劝劝他!你大师哥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了,别再打了,吓着了孩子!”阿垣道。
聂云显得有些为难,她扭头又看了看金成飞。
“我早就说过,我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也没有武林神器的任何消息!”段保隆站起身,对着聂云摇了摇头道。
“云妹,如今你还怕他作甚?他如今不是高官,再也没有护卫守护他,杀了他!”金成飞道。
“云儿师妹,你不要这样做,不要受人蛊惑,这么多年来,我们夫妻俩是如何对待你,你应该很清楚!” 阿垣怀中搂着两个孩子,哭泣着喊道。
聂云更加犹豫不决,平心而论她不想和段保隆一家彻底决绝,这些年二人待她的确是恩重如山。
金成飞见聂云有些犹豫,此刻大急:“云妹,不要上了他的当,今天我们一定要报仇!杀父之仇,我们今日一并算完!要是拿不到秘籍,你我也休想有好日子过!”
“金成飞,你不要打着报仇的幌子来寻武林神奇的踪迹?我就是有也绝不告诉你,别再自寻死路!你自己干的好事,却要拉云妹下水,真是厚颜无耻!”段保隆昂首怒视道。
“你给我住口,将死之人还有这么多废话!来吧,我要杀了你替岳父报仇!”金成飞此番心中痛下杀机,便急忙翻转手腕,手中长剑朝着段保隆胸口刺过来。
“这可是你逼我的!”段保隆无奈地摇摇头,他站起身来,极快地旋转长剑,绕过金成飞的剑身,又一个燕子反转身,长剑已经刺进了他的大腿。
“啊呀,杀人了,他又杀人了!”金成飞脚一晃就倒在地上翻滚,故意哀嚎呼救道。
“啊,你,你又杀了我的夫君!”聂云此刻以为段保隆为了报复而痛下杀手,心中大怒,早已经将她和段保隆的师兄们关系抛之脑后,她像极了怒吼的母狮,狂叫着冲了过来。
“哇哇哇!爹,别打了!”两个孩子刚刚四岁,哪里见过这般互相残杀,当下惊慌失措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段保隆听到儿子们的呼唤,不由的一惊,急忙跑过去准备安抚,心急之下也并未理会飞速冲过来的聂云,紧接着腰部一阵痛彻心扉的刺痛感又让他眉头紧锁,连忙蹲了下来。他咬紧牙关,额头又是一紧,他用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腰部,蹲在了地上。
“大师哥,你为什么不躲?我不是有意的!”聂云这时候完全慌了神,她逐渐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急忙走到他身边,要扶着他。
“快走开,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保隆,你要紧不!” 阿垣紧紧地拉着两个孩子,当下手足无措,满脸泪痕道。
“我伤着了腰部,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你快带孩子们走,带他们去找大哥!不要管我!”段保隆说话声音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洪亮,剧烈的咳嗽让伤口处鲜血汩汩。
“云妹,别再磨叽了,快问他师父的书信藏在哪里了?再不问,他可就断气了!”金成飞大声呼喊道,他又提着剑正一步一瘸地朝着段保隆的方向走过来。
“啊!”聂云大呼一声,此等场面让她彻底慌了神。她连忙丢掉了长剑,一路小跑,掩面而泣冲向了门外。
金成飞见聂云已然离开,知道今天大势已去,无论如何也搞不到武林神器消息的下落,当下目露凶光,便冲到屋檐下,连忙飞速地抓住了其中的一个孩子的胳膊,将剑架在他脖子上威胁道:“段保隆,快快交出武林秘籍,否则我现在就让这小兔崽子血溅当场!”
这被抓的孩子稍大一些,名叫段思平。当下他正怒目斜视金成飞,趁其不备猛地低下头来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臂。金成飞当下愤怒之极,甩了甩胳膊,随后挥刀就要刺向他。
“嘿嘿,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了手,还不如让他跟我走吧!段保隆,要救儿子,带着机密信息前往中原寻我吧!”门外一个黑衣人飞速冲了进来,伸手一扬,一支短剑射进了金成飞的额头,他又抢过即将落地的段思平,快步跃出了围墙,踏马而去。
金成飞颤抖着身子,倒在地上腿脚来回抽动着,不一会就断了气。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平儿!“阿垣抱着另一个孩子发疯地冲出了院门,这时候哪里还有他们两个人的踪迹。段保隆一阵急火攻心,猛地吐了口血,当下挣扎着站起来,也按着腹部的伤口一步一拐地跑了出去。
许久之后,天色逐渐变得暗淡下来。西风呼啸而至,竹林也在风中狂舞,树上鸟雀顿时聒噪不已。半个时辰之后,大门口再次一片光亮,几十个执着火把的人冲了进来,对着屋子又是一阵翻箱倒柜,之后众人无比失望地驾着马匹朝着朝北的方向离去。
可怜的段思平,短短时间却经历了种种变故,不知不觉中在马上渐渐的睡了过去。次日清晨醒来时,却见自己身处山中一间破草屋。而那黑衣人依然在熟睡中,他便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朝着大门口的光亮处走了出去一路小跑下了山,找寻归家的道路。可是眼前却是一处四岔路口,第一次出门便要选择,眼下他茫然无措,当下蹲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不多时,一商队从南边走了过来,掌队的是徽州人士,此番他在滇南收购了一大批茶叶,来的途中遭遇兵祸,自己携带的小伙计丧生于此,心下叹息不已。那小伙计是他多年来培养的结晶,将来还指望他替自己打理店铺!此刻他问到儿童哭声,便停下马车,见一精瘦的小孩,又见他双眼圆溜溜,似乎很是机灵,心下大喜,心想:“这个孩子看上去有些天资,好好培养将来应该是个好帮手!”便亲自下马问询了一些问题,又见四下无人,便连哄带骗将段思平往北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