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清淡的午饭后,吴莲主动的清洗了碗筷,然后一个人到寺外,面对几尽干涸的河道,坐在石头上,眺望着远方的雪山,不知在想什么。
“噔……”
通海再次在殿宇中敲响了木鱼,口中不停念着什么经文。
姚武自知无法吐纳灵气,再次开门而出,沐浴在了阳光下,听着那忽近忽远的敲击声,想了想,从楼梯走了下去。
很快,他来到了一间没有牌匾,却很大的殿宇中。殿中佛像残缺不全,皆没有了上半身,根本不知是哪位佛祖。
他看见通海正坐在殿中最大的佛像下,端坐于灰色的蒲团上,十分认真的敲击着身前的小木鱼上,十分有节奏的念着他听不懂的经文。
他无事可做,在角落找了个布满灰尘的黄色蒲团,抖了几下,大概除去了上面的尘土,将就的坐在了离通海几米外的右边,想要聆听他在念什么。
就在姚武刚坐下没几秒,通海一下停住了右手,看向姚武道:“姚施主,我看你似乎有心事?若不弃,可告诉老衲,也许我可以开导你一番。”
姚武抱拳一礼道:“多谢通海师父,不必了,我的事没有解。”
通海点了下头,又说:“无碍。也许,你常听佛音,自有答案。”言罢,他再次动起了右手,开始念了起来。
“噔……”
姚武安静的坐在一旁,闭上双眼仔细去听通海的声音,很快他便跟上了通海的语速,听清楚了他的一字一句。一开始他知道是佛教经文,却不知是哪个经书,但又十分熟悉,想不起是以前看过的哪本经书。
他发现通海一直在重复的诵念着一本经书,没有错一个字,没有任何速度改变,就像一个机器一样分毫不差。
“……复次。须菩提。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名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即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所言善法者。如来说即非善法。是名善法……”
姚武忽然皱眉念道:“什么是善法,又非善法?”
“噔。”通海停下木锤,说道:“即是善,又非善。全在著念之间。人所善,为善而善。佛所善非善也。人与佛,一念间。”
姚武见通海居然在回答他的话,问道:“不会吧,人和佛那差的太远了。这世上已证明了人可以成仙,但是成佛,没有发生过。佛说的话就真的是真谛吗?”
“不要太执着与真假存虚,这就是凡与佛的区别。人有善念,就是凡。当你不求善而善时,就是佛。人皆平等,佛亦如是,人即是佛,佛即是人。我无法直言,需要你自已去看破,这才是真。”通海道。
姚武听的迷糊,感觉通海啥也没说似的,又问:“通海师父,你一直在念的是什么佛教经文啊?”
“金刚般若波罗密经。”通海如实道。
“金刚般若波罗密经?怪不得这么熟悉。这经也是很古老的经文了,能够在如此长的时间中传到现在也是不易。要是真能成大法无边的佛就好了。”姚武道。
“姚施主,你这些天有事吗?”通海和蔼的问道。
“暂时没事。”姚武回道。
“若无事,且可来听老衲诵经,对你有好处。我看你心绪不宁,难以静心,所以才提此事。”通海说道。
姚武想了想,点头答应,心想反正听了也没有事,不听白不听,这些天无法吐纳灵气,可能休息几天,就不会再纠结那些心事,进而可以重新进入静我境,重新开始修行。
“噔……”
通海再次敲击起了木鱼。
吴莲坐在寺外,感到无聊便回到了寺中,路过大殿,看到姚武坐在其中,听通海诵经,绣眉微蹙,不知他这又是要做什么,想径直而去。
忽然,通海开口道:“吴施主,你这是要去哪儿?”
吴莲停下脚步,微笑一礼道:“通海师父,我想回房休息。”
“现在天未黑,阳光当道,何不坐下,听听老衲读经?反正,回去也是休息,在这儿也是休息,何处都是静。”通海道。
吴莲想到中午是通海做饭,还用了别人的东西,便给他一个面子,改变主意走进了殿中。可她发现根本没有可坐的地方,除非坐在肮脏的地板上。
通海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屁股一抬将自已坐的蒲团向她推了过去,自已则直接坐在了地板上。
吴莲忙说:“这可使不得,我要坐了,你坐哪儿?”
“无碍。坐吧,不然老衲不就白坐地上了?你还给我,我也已经坐到地上了,有什么区别?”通海道。
吴莲惭愧的摆好蒲团,勉强的坐了上去,抬眼就看到了对面的姚武,立刻转移视线看向了其他地方。
姚武看着吴莲,不禁垂下了视线,盯着地板缝隙间生长出的青苔,陷入挣扎中。
“噔……”
通海再次念了起来。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通海这次改成了其他经文继续反复诵读。
三人就在这诵经,敲击声中坐到了黄昏后。
通海睁开双眼,说:“今日诵经结束。多谢两位施主能听老衲读经,阿弥陀佛!”
吴莲如同走出天牢般,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得到新生,活动了几个,感到腰酸背痛,立刻说道:“通海师父,我去做晚饭了。”说完,便逃走了。
姚武狐疑的看向吴莲消失的方向,心想:她会做饭?
通海起身,拿着木鱼,一礼道:“姚施主,待会儿我们晚饭再见。”说完,他便拖着疲惫的步伐蹒跚的离开了。
姚武还以为通海是位身体刚健的老和尚,现在看原来并非如此,长时间坐着,对他也是极大的负担。
他起身也向寮房走去,可到一楼楼梯时,他望向左方几十米外正在忙碌的吴莲,心想:要不要帮忙?
很快他便摇了下头,右脚踏在了木梯上。
下一刻,他出呆在了原地,紧锁双眉,叹了一声,心想:不行,她一定不会做饭,可别浪费了师父的粮食。
最终他不放心的向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