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否确切地记得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一个人的?
是茫茫人海里的初次邂逅时还是深情相拥交出灵和魂时?
那个令你心潮澎湃、日思夜想的人为什么离开了你?
而你们之间感情又是否像誓言里说的那样坚贞不渝。
我和方怡的相遇说起来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奇妙的和梦幻,仅仅就是常规到不能再常规的夜店搭讪操作,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脸庞一下子就让我回想起很多年少时的青葱记忆,只是我之所以能与方怡相知到相恋,这恐怕真的要归功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那千丝万缕交织而成的缘分。
若你未曾来到过苏州,你不会知道,在这样一方宛如江南古卷般的城市里,白天和黑夜竟是完全不同的两副模样。
在白日里,无论你置身于姑苏城的哪个角落,俨然都是一副烟雨红尘的江南水墨画,古色古韵的城墙和小桥流水点缀了这一座历史悠久的城邦。
苏州作为中华文明中的一颗恒久不灭的明珠,历来便是帝王将相争雄定邦之都,从春秋的吴越之争到东汉末年的孙氏称帝再到南宋高宗平江定府,无一不在姑苏评弹和脍炙人口的故事中源源不竭地流传。
苏州的荣辱兴衰我无法一一讲述,但它的惆怅和风韵却被中国古代一首七言绝句完美地诠释了: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以上,皆是我在静冈中学语文课本中学到的内容。
如果说白日里的姑苏是烟柳弄晴的彩墨画,而落霞之后由黑夜执掌的苏州之城则犹如一幅幻彩迷离的欧罗巴印象派风格的油画,这也是在课本和书籍里读不到的。
这里是灯火通明的不夜城,悠闲恬静的烟云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喧闹繁华的夜市、排挡PUB、BAR还有宾馆酒店。
温温月光下的幻彩国度,DJ和激光射灯在强行拉升人类的心率,有的人举着杯,有的人举着手,有的人举着杯也举着手,无数盏杯和无数双手,在一浪接一浪的节奏里,挥霍着年轻和金钱。
方怡曾问我为什么人潮人海中就对她产生了好感。
我说,一来你确实长的很好看很可爱,眼睛很大皮肤很白,二来,我并非先看到她的脸。
在这种人潮拥挤又震荡摇晃的舞池上要看清一个人的脸是很难的,所以当我坐在吧台喝着百富威士忌时,我先看到了脚,然后才去去搜寻她的脸,她穿了跟我同一款的鞋子,是鬼冢虎的MEXICO 66,这双鞋子自大学起我就一直穿,破了就去买第二双,这双鞋不仅走路跑步都比其他鞋子舒适,而且非常适合脚指比较宽和足底比较敏感的人,久而久之便对它有了特殊的感情。
当然,我并不可能因为一双鞋一张脸而去爱上一个人,那样也太荒诞了,岂不成了那些文人雅士口中的登徒浪子。
兴许还有人要说,渡边你看起来就是像极了一个渣男,很容易就会陷入一段感情,而这段感情到最后又总是无疾而终等云云。
其实我也认真思考过这些我曾嗤之以鼻的流言蜚语,我才发现很多一部分的说法其实并非针对我一人。
这世上只要有别离婚变发生,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圣人或自觉徳望兼备之人便会给你扣上他们早已准备好的帽子。
这些人看上去正义凛然、嫉恶如仇,但是当你的生活跌入谷底,就会不幸地落入他们早已设好的陷阱和牢笼,这些圣人们用起刑具来,可一点都不比那些刽子手来的生疏。
刽子手姑且已经做好堕入地狱接受天谴的觉悟,而这些“圣人”,是连冥府判官都敢裁决的人。
这些人坐躲藏在屏幕前,用一张嘴和十根指头标榜着“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口号,然而当他们撕开面具露出邪恶脸孔的那一刻,你早已经被鞭打的无力反抗。
为什么我要特地提这所谓的“圣人”的所作所为呢,那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曾做过或正在做着那样的事情而不自知自觉,好比那些热衷于霸凌他人的,曾也是被他人霸凌欺辱的弱者,因果轮回,岁月倒转,这又是何等的悲哀?
这似乎有一点扯远了,说回到我和方怡的故事。
方怡有一个与其他女孩不同的缺点,便是她太沉溺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了,这样产生的后果便是她总是事先考虑照顾别人的感受,自己却渐渐地被委屈和误解所笼罩,最后最后,他人不仅没有同情和体谅方怡。
反而方怡的善良、识大体、委屈都成为了理所应当和必然决然。
尤想起在千岛湖希尔顿酒店的那个清晨,方怡近乎霸道地将我推出房间并关上了门,我站在门外没有走,我知道她也还在门边,我听到她的啜泣的声音。
“方怡,你开开门让我进去。”
我不停地敲着门,但又不敢敲的太响,我怕影响到他人休息。
“不,不行渡边君,你答应过要先去半岛见尔舒然小姐的,你应该去,你不能让她失望,更不可以让自己后悔。”
“不,我不后悔,我只想陪在你身边。”
“我不会开的,除非你去见尔舒然,我就在这里等你,当然,如果你没有回来,我可以自己回苏州,请你千万不要顾虑我。”
舒然说话语气颤颤巍巍,这又骗的过谁呢,我去见舒然她明明是感到难过的。
“渡边,无论你是回来还是不回来,我决不会怨你,我只想看到你开心快乐的样子。”
我近乎是想大声吼出来,但我还是用最大的力气去压住了声带。
“方怡,没有回来或不回来这码事,我今天就不会去半岛了,我只待在这里陪你,我哪里都不会去。”
“渡边你别这样,你这样只会让我更难过更自责更痛心,你就当是帮帮我为了我了却这个心结,如果你不去赴约,今日之后我便再也不会与你相见。”
过了很久,我没办法说服门另一边的伤心人,我答应她去半岛见舒然。
“方怡啊,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我要你发誓一定要做到。”
“你说。”
“我要你呆在房间等我,哪里都别去,天黑之前我一定会回来。”
“嗯,我答应你我会在这里等你,我发誓。”
“嗯,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可是........”
“可是什么?”
“我是要呆在房间里一步都不能走吗?”
“嗯,不准你离开,一步都不能。”
“那我饿了怎么办呀,我不得出去找吃的,要像你说的,等你回来的可就是一具饿死的女尸了哦。”
这方怡,居然还有心情逗我笑。
“哈哈,就你调皮,我走了,我很快就回来,等我。”
其实,故事并没有悬念,我、方怡、尔舒然都知道我们之间只会发生这件已经发生的这个结局,只是为了去履行完成这个结局的仪式感,这个仪式感,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去保留和延续。
和方怡相恋后,我第一次如此地确信,眼前这个这个女子,便是我一生所求的伴侣,我将要娶他为妻,他随我去东京或者我留下来成为中国人,亦都是美好的事情,我知道方怡必定也是这样想的。
我对方怡说:“你觉得以后我是留在上海还是你随我去东京?”
方怡:“这个嘛,其实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去非洲我也愿意。”
“非洲,你还别说,我们俩去了那里都是一顶一的大富豪了。”
“就你会说,大富豪有啥用,能在大草原叫狮子给你盖房子不成?”
“哈哈哈.....”
“对了,渡边来中国这么久,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呢?”
“特别想去的地方,说起来还真有。”
“那是哪里呢,看来我这个半吊子导游又要重操旧业了哦?”
“我想去看看你们中国历代最有名的都城,北京。”
“北京呀,成,我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