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其实从推行改稻为桑的时候算起,道长就已经开始不干人事了,道长的手法可以理解为一种高阶的职场PUA,借用郑泌昌的原话来形容就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道长的职场PUA,到了胡宗宪这里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不但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还要从马身上割肉吃,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一般的操作。不吹不黑,道长这一手实在是忒脏了,逼的郑泌昌、何茂才要打着织造局的牌子去买田;逼的沈一石把自己仅剩的流动资金全部拿去赈灾,然后一把火把自己烧成了渣滓;逼的胡宗宪患上了轻度的抑郁症,一上前线就寻死觅活的要自杀;杨公公在走投无路之下被活生生逼成了精神病人,归根结底还是跟道长脱不了干系。掰着手指头数一数,浙江的这一大圈人死的死、病的病、疯的疯,最后只有道长一个人是赢家,不但赚的是盆满钵满而且东南的倭寇也被平定了,这才叫特么的欺天了呢。
这里插一嘴题外话,讲到被PUA不禁想起来海峡对岸的某地区,给灯塔国做了几十年的看门狗,连狗粮都要自备。自备狗粮也就算了,还要定期割自己的肉,用高价去买主人家淘汰的二手武器以及含瘦肉精的猪肉。最匪夷所思的是,该地区从政客到民众貌似都有一种抖 M的潜质,越是受到非人待遇越是弹冠相庆、甘之如饴,越是被礼遇有加越是受到它们发自内心的仇视与厌恶,把畏威而不怀德的丑恶嘴脸诠释的淋漓尽致,属于深度的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一自萧关起战尘,河湟隔断异乡春。汉儿尽作胡儿语,却向城头骂汉人”,记得教员曾经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这正如地上的灰尘,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所以说这反动的东西嘛,该打还是要打的,无非是个择时的问题罢了。
题外话说完继续回归剧情,雄鸡报晓东方即白,又是不眠不休的一夜,赵贞吉喘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吹熄了眼前的蜡烛,边给自己做眼保健操,边吩咐了一句,“梳头吧”,伸了伸懒腰便开始梳洗。下人端来了茶水和官服,镜头扫到了弯腰候在门口的王书办,赵贞吉在脸盆边坐定,任由下人帮自己梳头,一边擦手一边说了句,“进来说吧”,王书办这才弯腰弓身走上前来汇报,“禀中丞大人,杨公公好像...”。王书办话说到一半略微有些迟疑,赵贞吉微微扭头吩咐道,“你说清楚些”,王书办这才接着说,“杨公公好像确实是疯了”。中文的语言艺术的确是博大精深,即是“好像”又是“确实”,确定之中透着些许的不确定,言之凿凿却留有余地,王书办的回答相当的得体。
赵贞吉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亲眼看见了?”,王书办则是回答的胸有成竹,“没有看见,但小人知道他疯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又何况杨公公疯的确实蹊跷,赵贞吉见王书办说的如此笃定,本着怀疑一切的精神又追问了一句,“那怎么知道他疯了?”王书办从容回答,“小人这几日便一直守在织造局门外,催等杨公公出来,今早杨公公贴身的高太监见了小人,说了实话,敬一堂的大夫会诊了,确诊杨公公疯了,整日里说些吓人的话。”王书办这句话里信息量极大,首先是推测时间线,王书办押运粮草路上至少用了四天,回程大概一两天,又在织造局门外守了几日,保守估计此时距海老爷提审犯人那一夜,至少已经过去七、八天了。王书办一连几日守在织造局门外催等杨公公出来,分明是赵贞吉有意为之,赵巡抚一早就怀疑王书办是内鬼了,看他出差回来了,又故意找了个跑腿的杂活儿给他,打发到外面再去待几天,这就叫眼不见为净。
讲道理就王书办这种身份,织造局随便找个人出来说两句话,把人打发走也就完了,杨金水的贴身太监为什么特地出来给王书办传话,足见后面这番话就是杨金水刻意要说给赵贞吉听的。至于什么“敬一堂大夫会诊,确诊杨公公疯了”,纯属扯淡,就道长那会的医疗技术水平,精神类疾病的诊断与治疗基本还停留在玄学层面。敬一堂大夫给出的诊断理由也极其的无厘头,如果“整日里说些吓人的话”就证明此人已经疯了,那海老爷审案的时候说的话更吓人,莫非海老爷也是个疯子不成?不过说实话,就海老爷说的那些话,干的那些事儿,在官场同事们眼里,估计跟疯子怕也真没啥区别了,还不如让敬一堂的大夫顺带手给海老爷也开个证明,说海老爷也疯了那才是正道的光。
这人阿,无论是什么身份地位,内心深处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听说杨金水“整日里说些吓人的话”,赵贞吉也禁不住饶有兴趣地追问了一句,“都说了哪些吓人的话?”王书办低头陪着小心地回答道,“回中丞,那太监没说。”这大概就算是饥饿营销了,先造一堆噱头把人的兴趣给勾起来,具体情况则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为的就是请君入瓮、愿者上钩,赵巡抚如果真对杨公公的病情感兴趣,那还是需要亲自登门实际考察一番才行,也好再给杨金水一个展示自己演技的机会。王书办话说的是言之凿凿,其实也没啥参考价值,赵贞吉顿时兴味索然,随意地挥了下手让王书办离去,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海知县和王知县到了吗?”一个马上要倒霉的书办立刻走进来说,“回中丞大人,已经到了,正在大堂等中丞呢。”赵贞吉起身吩咐道,“请他们到这里来见我。”
赵贞吉也知道自己这巡抚衙门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可前阵子被胡宗宪、杨金水弄得一脑门子官司,整顿内务的事也就被耽搁下来了。如今胡总督去前线了、杨公公精神崩溃了、犯人转移了,案子也不用审了,磨刀不误砍柴工,正好腾出手来,先把家务事给料理清楚了。新领导要立威,杀鸡儆猴的效果是最好的,赵巡抚今天就要给手下这群牛鬼蛇神立规矩,就等着哪个没有眼力价的倒霉鬼,自己往枪口上撞了。借题发挥讲究的就是个名正言顺,杀鸡儆猴也得有只“鸡”配合才行,赵贞吉运气不错,想睡觉就有人给递枕头,姑且称这位倒霉的书办为“鸡书办”好了,鸡书办今天怕是水逆,和领导说话也不过脑子,想当然地就回了一句,“回中丞,不是要现在大堂拜圣旨吗?”
赵贞吉最反感的就是别人教他怎么做事了,胡宗宪教过赵贞吉怎么做事,结果20年的朋友说卖就给卖了,胡总督自己也抑郁了;杨金水教过赵贞吉怎么做事,结果好好一个人说疯就疯了,宅在家里“整日里说些吓人的话”;这两位大神尚且如此,一个小小的书办,也敢在赵巡抚面前大放厥词,这位鸡书办借用吕芳的话形容就是,“找死也不是你这么个找法”。拜圣旨当然该去大堂拜,拜完圣旨自然就是要开工干活了,可鸡书办你仔细看看你家赵巡抚,人家就穿了一身儿休闲服,工装还在衣架上挂着呢,这像是要开工干活的样子吗?何况赵贞吉也没说今早叫两位知县来是拜圣旨的,说不定就是找人来后堂喝喝早茶、斗斗地主什么的,讲道理这事儿是你该哔哔的吗,赵贞吉有必要对一个书办去解释吗?果然鸡书办话音刚落,赵贞吉脸色一沉,提高声音问了一句,“今天还有谁当值?”,立刻从外面走进来另一个书办,姑且称这位书办为“猴书办”好了。
猴书办听出赵贞吉语气不善,低眉顺眼分外小心地说,“还有小人当值”,赵贞吉用斩钉截铁地语气,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办两件事,第一件,给这个书办把这个月的禄米结了,带他今天就离开巡抚衙门,不再录用。”赵贞吉此言一出,鸡书办直接就懵哔了,猴书办也是一怔,赵巡抚对底下人这种呆如木鸡的反应很满意,顿了片刻提醒了一句,“怎么,你也要反问我为什么?”猴书办此时才如梦方醒般地忙不迭低头回话,“不敢,中丞。”见好就收和及时止损本质上其实是一回事,这个时候鸡书办如果选择低头认错,至少还能带着一个月的薪水走人,可他却选择要跟领导去讲道理。在职场上跟领导之间,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与其跟领导讲道理,还不如直接走劳动仲裁方便些。鸡书办怎么也想不到,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巡抚衙门的饭碗就这么没了,带着几分委屈与不甘,低声下气地问了句,“丞大人,小人犯了什么过错,大人要开小人的缺?”
理学之臣是什么身份,一个小小的书办也配提问,事情本来就是明摆着的,鸡书办其实也没啥错,就是倒霉撞到领导枪口上而已,这就好像女人不喜欢一个男人,也没啥具体原因,更不是因为这男人做错了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看见这个人就反感,仅此而已。赵贞吉丝毫不理会鸡书办,直接对着猴书办吩咐,“传我的话,告诉在衙门里所有当差的人,今后凡是我吩咐的事有敢反问的,当即开缺,不再录用。”鸡书办想要问个原因,这就是开除他的原因,领导的权威不容置疑,除非是海老爷这种带着主角光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