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若隐吩咐小萝处理一些云济书院的事务后,便在正午时分准时来到金盛客栈,与南君笑会面。
——“ 要吃吗?” 南君笑将一袋包子递到她面前,继续道:“ 路过花间食肆买的。”
——“ 要,我正好还没吃饭呢。”
——“ 她姓周,目前住在那里,客栈的二楼。” 南君笑指向二楼的一扇门口。
星若隐咽下一口包子,点头,道:“ 走吧,赶紧的 。”
敲响房门,里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打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年近六旬、满脸沧桑的老妇人,老妇人侧身,道:“ 哦,你就是将军府的南君笑是吧?请进请进,哎哟,都长这么大了。”
“ 哈哈哈 ”,星若隐笑了,指向站在她旁边的南君笑,向老妇人道 :“ 周婆婆,你看错人了,她才是南君笑 。”
——“ 哦!我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快坐下,请坐 。” 三人在桌子边坐下后,老妇人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南君笑,点头道:“ 没错,看你的神态,就十分像南大将军 。”
南君笑开口道:“ 特意请婆婆从桐阜城过来,辛苦了。”
—— “ 没事没事 ,我知道你想查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在等,不然老妪我实在良心难安 。”
——“ 还请婆婆回忆一下,母亲生我那天,是怎样的情况 ?” 南君笑向周婆婆更近一点,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
“ 哎 ” ,周婆婆眨了眨泛浑的双眼,陷入遥远的回忆中,缓缓道来:“ 那天,我刚准备吃早饭。将军府就突然来人,说大夫人临盆,让我赶紧去一趟。我匆匆赶到,只看到你母亲的贴身丫鬟急着去打水,房里只有二夫人在床前。我们到的时候,二夫人慌张地转身。好像,床沿有一道光消失。来不及多想,我就开始唤来其他奴婢,将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妥当。可是,之后一直快到中午,都看不见婴儿的头出来。你母亲却突然大出血,我快吓死了当时,那时南大将军也回到府中,在外面转来转去。我用尽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让你的母亲打起精神,可你母亲脸色还是越来越苍白,我都能感觉她的力气在一点点流失。然后 …… ”
看到周婆婆没继续说下去,星若隐忍不住问道:“ 然后…什么… ”
——“ 我那时腿脚都软,想着一尸两命阿。” 说到这里,周婆婆眼里泛起泪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后,又道:“ 然后二夫人进来,悄悄跟我说,她有办法让孩子出来,只要让我配合一下。我那时不知道啊,不知道这样的后果只是保住孩子,大人却…… ”
星若隐看了一眼南君笑,发现她咬紧牙关,手紧握成拳。便轻轻拍了拍周婆婆微微颤抖的手,轻声问道:“ 婆婆,她让你配合她做什么 ?”
——“ 她让屋子里的其他丫鬟都转过身,让我挤推夫人的肚子,我知道那是要让孩子出来,可是我试过了,没用。倒是二夫人,在我旁边不知施了什么术法,孩子真的慢慢出来了。但本来晕过去的大夫人,却突然醒过来,指着二夫人,有气无力地说‘ 你出去出去你刚刚不是说我孩子在肚子里’ ,你母亲还没说完,就再也说不出话,最后最后,你出来时,大夫人就断气了。”
星若隐猜测:“ 大夫人有可能被禁言了,也许最初二夫人告诉她,孩子在肚子里怎样,她才允许二夫人在床边做了什么 。”
——“ 二夫人知道我儿子腿瘸,说如果我按照她说的做,就能治好我儿子的腿 ,还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留在…… ” 话还没说完,周婆婆闷哼一声,脑袋一歪突然倒在桌上,脖子上插着一柄细长的小刀。星若隐惊起,想要向周婆婆伸出手。
——“ 小心 !” 南君笑用剑柄一扫,将另一把射进来的小刀打落在地。同时向那小刀来的方向,射去两枚飞镖。窗外,一抹黑色斗篷掠过。南君笑冲到窗边,离开前,匆匆交代:“ 你来处理这里。”
星若隐看着眼前仿佛顷刻之间的变化,勉强回过神,让自己冷静下来。走出房门,让小二唤来客栈的掌柜,然后报官。在等官兵来的时候,星若隐木木地看着眼前死不瞑目的周婆婆,还是不敢相信,这位慈祥的婆婆就这样没了。
“ 死了 … ” ,星若隐喃喃自语:“ 婆婆死了,那,丫鬟… 岂不是也有危险!” 想到这里,她倏地醒悟过来,跑出房门,暗道:“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等官兵来,她要去城西的莞颜布行 !”
“ 诶!小姐,你去哪里?!” 客栈里的掌柜和小二正在焦头烂额之际,看见最关键的当事人正冲出客栈,便连忙叫喊。
——“ 笨蛋!快去追啊!” 掌柜的一掌拍在小伙计的脑袋上,大声催促。
——“ 是,是!”
星若隐一边跑一边想:“ 这里去到城西,跑过去少说也要接近两刻钟 。” 街道上来往的老百姓见她狂奔,后面还有几位客栈的伙计在追,都以为她惹上了什么麻烦,惊讶地纷纷避开。但很快,星若隐便上气不接下气,照这么下去,还没跑到城西,便被抓回客栈了。
“ 不行!” 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刚好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钱易安钱老的千金,正在胭脂铺前下马车。想到之前在钦天监与她见过两次,就立即冲过去,向她道:“ 钱紫雅,打扰了,我有急事,暂时借你马车一用,很快回来 。”
没等她回答,星若隐便自顾自地迅速驾走了马车。只留下钱紫雅的贴身丫鬟在不满地大喊:“ 诶,你在干什么啊?要去哪… ” ,
——“ 别跑 !别跑!”
那丫鬟还没喊完,身边便又跑过那几名正在叫喊的客栈伙计,让她顿时愣在原地。钱紫雅走上前,向她的贴身丫鬟道:“ 朱朱,走吧,我们先去买胭脂。”
——“ 可是,小姐,我们的马车怎么办?”
钱紫雅莞尔一笑:“ 无妨 。”
有了马车的加持,星若隐很快就到了城西的莞颜布行,并且将拿着追她的人远远地甩在后面。急匆匆地走进布行,她抓住一名布行里的伙计便问:“ 请你们的掌柜出来一下,快! ”
——“ 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可以… ”
——“ 你们的夫人有危险,快叫你们的掌柜出来 !”
听到这话,那伙计立刻变了脸色,连忙道:“ 是,是 。” 很快,掌柜走了出来,拱手道:“ 这位小姐,请问何出此言 ?”
——“ 你们的夫人有危险,快带我去见她。”
掌柜笑道:“ 我们东家在外采购蚕丝尚未回来,他的夫人也都在府里好好呆着,况且,也不知小姐所说的,是哪位夫人 ?”
被这么一问,星若隐也愣住,暗道:“ 惨了,第几位呀?三妻四妾的男人真麻烦!”
——“ 早年从将军府过去的严慕心,现在是贵府的四夫人。” 南君笑从店门外走进来,边走边出示将军府的令牌 :“ 我是将军府的南君笑,四夫人恐有不测,她在哪里? ”
许是被南君笑严肃的神情震慑到,掌柜的脸上再无刚才漫不经心的态度,略微慌张地回道:“ 四夫人,她,就在府里,我、我带你们去见她。” 话不多说,三人便立刻坐上刚才星若隐截来的马车,往掌柜东家的府上赶去。路上,星若隐问南君笑:“ 那黑斗篷 ?”
南君笑摇头:“ 没追到,然后我就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