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
“你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忘记我们之前的约定了?你敢告诉我,你不知道嘛!你现在明明逃出来了,为什么不履行约定!”藤礽的语气十分尖利,但是音量不大,庄环听起来觉得心思很烦乱。
旁边的墙上又猛戾地抽拔出数根丝线,包裹住藤礽的身体,并扯拽着向泉泠方向拉去。藤礽并没有挣扎,松开缠绕的身子,顺势被拉向泉泠。
后续又有几根丝线跟上,将藤礽完全包裹住。
【哎!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别动……手?
庄环挣扎起来,这使得泉泠瞥了他一眼。
【……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没忘,我也不敢忘。”
“那你为什么……”藤礽的声音沉闷,但是还能听出来语气有所缓和,“佟胜裕给你说什么了?你别信他的。他不仅是个政客,还是个经商的政客,他能有一句真话?哼。”
“不是。是我。我不知道……”泉泠让丝线扯拽着他的手,捧过藤礽,藤礽身上的丝线很快缩回墙体里。
【不知道何去何从?这还真是一个奇怪的思想。】
“我觉得,无论怎样,好像都无所谓。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已经成为红日了,随着时间推移,我越来越无法和我的生体分离……虽然,我不是很想承认我就是这个怪物,但是,我就是了。”泉泠慢慢地解释起来。
“后来我发现,我连呼吸都不用了。所有的供给养分,都从我后背的衍生线上传来。”说到这儿,泉泠看一眼庄环,整个身子都微微侧了一侧。
后面繁复庞杂而且巨大的线路,就这样完全呈现在庄环眼前。
庄环完全分辨不清,他也理不清脉络。
“衍生线,是我的脐带。一直被我不屑一顾的,外面的肉球,我不得不正视它真正的名字——生体。它才是我的母亲。”
“我仅有的只有这个脑子。只有我的神经细胞,它不敢轻易地更换。我身体其他的部位,都布满了它的痕迹。这些红色的斑块,都是它标记在我身上的。”说到这儿,他又看庄环一眼。
庄环被盯得背后生凉——也有可能是孔洞打开的比较大,外面的风透进来了。
“我也和你一样,藤礽。”
藤礽听到这里,匍匐蜷缩在泉泠手上。应该是头部吧,庄环想,静静地对着庄环一动不动。
与此同时,泉泠也颇具默契地看向庄环。
“那你……如果一切都允许的话,你还想回到原来吗?当一个,真正的人。”藤礽开口,“或许,这一天来了。希望,就是庄环。”
泉泠往后仰去,放肆地笑出。
明明是笑,为何却充满悲凉。
“我配吗?”
庄环听明白了,简单总结一下,就是泉泠被人控制了——而且控制他的那个人还想杀了庄环——他也渐渐脱不出身来了,思想也被有所奴化。而藤礽从始至终,都在找一个机会逃出控制,她一开始在说服泉泠,但泉泠心思不太坚定。
所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把赌注压在了庄环身上。
是不是跟他们一伙,自己就不用死了?
反正自己没有过去,那更得把握好将来。
庄环想到这儿,拼命地点头。配,绝对配,你不活下来谁活下来啊!
泉泠笑得更开心了。
这种笑意没有维持太久,他的身子兀地一颤,眼中充满苦恨。他的目光是定在庄环身上的,但庄环知道他并没有看着他。
泉泠应该是在看外界。难道他就连视觉都可以和四喜丸子互通吗?
“外面那帮人,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泉泠收回神思,对着手中的藤礽说,“他们是来要庄环的。”
“你之前说,他们不是HEAL的人,你确定吗?”藤礽露出一截尾巴,准备刺入泉泠的手心。
“我确定。要不要,杀了他们?”
“让我看看。”藤礽的尾巴毫不犹豫地刺入泉泠的手心肉中。
庄环在旁边看愣了。
泉泠瞬间双目涣散,整个人像是没有生气的瓷娃娃一般,比刚才更像是死人。
原来被藤礽控制以后是这样的。
不一会儿,藤礽还是和之前那样,把尾巴断留。
“那些人……我没见过。不是HEAL的,也不是行动小组曾经派来的任何一个人。”藤礽摇摇尾巴,“我的主体,曾经一直被困在HEAL楼里。后来,庄环来到关我的实验室中,我才附在他的身上,得以逃出来。我的本体还留在里面,但是前段时间,HEAL整座楼都塌了,我的本体……估计已经死了吧。”
庄环听得不甚明白,他只能零星捕捉到一些碎片。
“情况很复杂。你有办法把他们都抓上来吗?”藤礽伸出身子,向泉泠微微弯曲。
“没办法。”泉泠摇摇头,“我试过很多次了。想让他们停止攻击,要么直接杀死他们,要么,把庄环扔下去。”
“不能杀死他们!”藤礽接道,既然不属于那两大组织,说明这些人还是有可以利用的价值的。
【不能杀,那就是扔我咯?可别!可别扔我啊,我可光着屁屁呢!】
藤礽自己碎碎念起来,“为什么非要救他呢?他们得到他,只能被HEAL和行动小组,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提这个,他们抢去庄环也没什么用啊……除非,有感情?”
“喂。庄环,你还记得施恩那一行人嘛?”藤礽一直潜伏在庄环身上,自然知道自从她附在他身上以后的所有事。
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的身份最大的可能,就是施恩他们了。
但也说不通啊,施恩他们应该是去往最近的行动小组驻地了,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起队伍,搜刮到大型武器,来解救庄环啊。
到底是谁呢?
庄环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只好摇摇头。
“不然。就把他放下去吧。”泉泠小心翼翼地问道,脸上还扯着笑,不知道是不是讨好藤礽。
庄环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泉泠是王八吃了秤砣了,铁了心的是要赶他走啊。
他心凉了半截,底下这些人的身份不明,他自己还哑了,只能点头摇头的,怎么和对方交流!而且自己还光着屁股,最重要的是光着屁股!要是对面是敌人的话,他是用语言攻击敌人,还是用屁股闪瞎敌人?
庄环疯狂地摇头。
【姑奶奶,姑爷爷,饶了我吧!我们三个应该都算是裸着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本以为藤礽还得思考半天,哪成想,藤礽不疾不徐抛出来一句,“不失为一个办法。”就这么把庄环悲惨的命运给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