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装疯卖傻的杨金水终于被躲在一旁听墙根儿的王书办给背走了,杨金水趴在王书办背上还在一个劲儿地大声疾呼,“今晚,今晚,兹事体大!兹事体大!”,魔音入耳、余音绕梁,把赵巡抚与锦衣卫搅的是心烦意乱。赵贞吉把满嘴跑火车的杨公公连同听墙根儿的王书办一并打发走,然后冲着朱七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二位钦差,你们觉得该怎么办?”朱七一脸凝重的回答,“难办!”道长为了防止清流借题发挥,总共派了三拨人盯着浙江的案子,严党的胡宗宪、织造局的杨金水还有会同办案的锦衣卫四人众。结果这案子才刚审了一天,严党的胡宗宪早早就躲进兵营玩失踪,明摆着是撒手不管了;织造局的杨金水如今是满嘴胡话、神志不清,这杨公公自己连路都走不动了,一时半会肯定也是指望不上了;道长在浙江也就只剩下以朱七为首的锦衣卫四人众了,病急乱投医,此时也只能让朱七硬着头皮往上顶了。
赵贞吉拍了拍朱七的肩膀,两个人往前踱了几步,赵巡抚语重心长地说了句,“难办也得办,二位是宫里直接派来的,办这种事有阅历,你们替我出个主意。”难办自然是难办,要不然杨公公也不至于被赵巡抚几句话就给挤兑疯了,遇到这种棘手的事,不动声色地把球踢给别人才是上策。赵巡抚这句话要拆开来理解,“二位是宫里直接派来的”,讲道理宫里往浙江派的人多了,去地方挂职也不一定都是好事,李玄就被胡宗宪给折腾死了,杨金水也被赵贞吉给挤兑疯了,如今就剩下朱七他们四个了,赵贞吉还盘算着把锦衣卫顶到前面去替自己趟地雷。“办这种事有阅历,你们替我出个主意”,赵巡抚你这话说的也太语焉不详了,请问“办这种事”具体指的是哪种事,是给道长上疏弹劾海瑞的事,还是帮着郑泌昌、何茂才二位自尽的事,上疏的事儿刚刚被赵巡抚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至于帮忙自尽的事儿,朱七也没打算陪着杨公公一起疯,那就只能解放思想、另辟蹊径了。
讲道理像朱七这种行伍出身,一掌能把严世蕃轿子给拆了的猛人,文化水平想必也是相当的有限,赵贞吉让朱七给自己出主意,就如同故意安排小学生给大学生辅导功课一样,不是作秀就是犯坏。朱七虽然文化水平有限,但跟官员打交道的经验却异常丰富,赵巡抚问的语焉不详,朱七答的也是云山雾罩,“郑泌昌、何茂才是不能留了”。赵贞吉对朱七的坦率也是颇为意外,不可思议地问了句“杀他灭口?”朱七不动声色地盯着赵贞吉,这才把自己的主意娓娓道来,“这么大两个钦犯,谁敢杀人灭口,我说的不能留,是说他们不能留在浙江了。”朱七这般不厚道的说话大喘气,生生把赵贞吉给闪了一下,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朱七扫了眼赵贞吉接着说,“赵大人你点一队兵,我派两个弟兄,连夜将他们槛送京师。”
物理隔离这才是朱七真正的办法,只要把犯人转移走,到时候哪怕海老爷手握圣旨,找不到犯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谁也不用去死,还可以迟滞海老爷的调查进度,以朱七的文化水平而言,能想出这个办法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赵贞吉略微沉吟了片刻,例行公事般地客套了一番,“我不能这样做,圣旨是叫我审他们,并没有叫我把他们槛送京师”。赵贞吉这话说的也在理,案子才审了一天,两个主犯要这么就被送到北京了,剩下的案子也就不需要赵巡抚再去操心了。听到赵贞吉一口回绝了自己的办法,朱七略微皱了皱眉再次强调,“赵大人,杨公公所担心的不无道理,海瑞要是把郑泌昌、何茂才逼急了像疯狗一样咬人,你我都交不了差。”巧舌如簧并不是锦衣卫的强项,朱七找的这番理由对赵贞吉而言也毫无说服力,杨金水担心的有没有道理;郑、何会不会四处攀咬别人,这些事赵巡抚都不care,赵巡抚眼下只想着赶紧把杨金水给弄走,至于能不能交差,赵巡抚心里自有盘算。
职场上有时候就是对人不对事,今天晚上只要是从杨公公嘴里说出来的办法,无论是什么,都会被赵贞吉毫不留情地给全盘否掉;其他人的建议,赵巡抚倒是可以借鉴借鉴,比如朱七提出的物理隔离的办法就比较可行。说到物理隔离,其实只要确保海老爷找不到郑、何这俩货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把人千里迢迢地送回北京,对赵贞吉而言,还是把犯人留在浙江,攥在自己手里踏实点。只要不是杨金水出的主意,那还是可以就事论事的,赵贞吉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客套了一番,朱七随便劝了一句,赵巡抚也就立刻顺着台阶从善如流了。
在职场上领导该如何处理与下属之间的关系,其中也颇有几分讲究,对于那些需要定点清除的下属,要做到对人不对事,可以经常性地当众对其工作成果、工作能力及提出的工作建议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否定,同时可以适当附带一些冷嘲热讽及人身攻击,劝退及破防效果更佳;对于那些业务水平出色、能力优秀却不服从管理的下属,要做到对事不对人、凡事以制度定赏罚,借用《韩非子》的话来形容就是,“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对于那些能力平平却与领导形同莫逆,具备某种不可描述关系的下属,要把他们放在领导的眼皮子底下时刻监视之,设一些闲职、虚职妥善安置之,多发些奖金福利刻意笼络之,总之让他们鞍前马后做好领导的服务工作即可。切忌把他们放到核心的业务岗位去上下其手,也不要把这些人派到各类分支机构去执掌一方,尤其要注意领导的那些枕边人,防着她们将来变成污点证人,实名举报自己。
此处插一句题外话,《雍正王朝》中邬思道曾经建议四爷不要接手刑部的案子,四爷的做法是在康熙面前毫不犹豫地接了任务,讨老爷子欢心;回到家就用一套加强版的冰火九重天硬是把自己搞成了伤寒,靠着休病假躲过这一劫。四爷虽然采纳了邬思道的建议,但却用实际行动告诉邬思道,无论你智商再高、能力再强都要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领导才是永远掌握主动权以及解释权的那个人,莫不要存了半分指鹿为马的心思。就如同赵贞吉对朱七做的一样,朱七转移犯人的法子赵巡抚采纳了,但绝不会如朱七建议的那般把人送去北京,犯人必须留在浙江,就待在赵贞吉的眼皮子底下才行。
回归剧情,赵贞吉对朱七的提议也只是客套地稍加拒绝,朱七给了个台阶赵巡抚也乐得顺水推舟,“那我可以把他们换一个地方拘押,这几日暂不审问,二位可以立刻把情形急递呈报宫里,朝廷有旨意,我们就按朝廷的旨意办。”因为海老爷今晚一通搅合,主审官既定的部署也就从明日一起会同审案变成了“这几日暂不审问”。职场里从来提倡的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这要是浙江又发现了什么祥瑞,赵贞吉一准儿早早就用八百里加急给道长报喜去了,如今海瑞要为毁堤淹田翻案,不仅案情牵涉织造局,而且杨金水也疑似精神崩溃了,这种消息还是锦衣卫去说更合适。朱七自然明白赵贞吉心中的盘算,可眼下火烧眉毛也顾不上这些了,边向门外走边说,“今晚我就派人向宫里呈急递,赵大人,让那个海瑞别再审钦犯了!”望着朱七等人离去的背影,赵贞吉伫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扬了扬头。虽然今晚赵贞吉与朱七果断采取了补救措施,但讲道理其实没也没啥锤子用。证据不够才需要口供来凑,毁堤淹田的事海老爷其实早就调查的差不多了,何况何茂才的口供就在海老爷手里,只要海老爷还是所谓的钦差,即使郑、何二位凭空消失了,也阻止不了海老爷翻案的步伐,顶多是再耽搁几天罢了。
在巡抚衙门的时候,面对着赵贞吉和朱七,杨金水要演绎一个从清醒逐渐到疯魔的转变过程,表演不用力不行,否则疯的不明显;过于用力也不行,怕表演痕迹太重,露出马脚。杨公公也是颇动了一番脑筋,以要求灭口郑泌昌、何茂才为突破口,开始了自己的即兴表演,杨金水一脸的神志不清、满嘴的胡言乱语,通过一番合情合理的借题发挥,将一个因工作压力过大而导致精神崩溃的打工人,诠释的淋漓尽致、入木三分,连老狐狸赵贞吉一时间也有些神情恍惚。回了织造局到了自己的地盘,面对手下一群干儿子,杨公公总算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现自己堪称影帝级别的演技了,双眼无神、满口胡诌、一惊一乍外加上蹿下跳,不仅封了一大堆没有命根子的总兵、参将,还公开声称自己能看见已经离开人间的灵魂体,总之是不疯魔不成活,把手下这群宫务员吓了个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