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还在淅淅沥沥地滴着小雨，尽管动静不大，徐珍还是被吸引住了目光。
“嘀嗒，嘀嗒……”
雨水滴在地上的声音真好听啊，可惜她没什么文化，没办法用出那么多的赞美之词。
现在是上班时间，不过现在人很少，老板也不在，所以她才得了空，偷了点闲。
过了好久，雨终于停了，这个小超市终于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他先是走到母婴区买了一些小孩子用的东西，然后又买了一些红糖之类的，因为人少，徐珍不由得对他多注意了几分。
趁着男人来结账的时候，徐珍忍不住搭了话。
“你对你家孩子可真好！”
说着，徐珍又拿起一件小孩子的衣服扫了一下。
男人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小孩子该穿多大的衣服，就随便买了一点，大姐，您可别笑话我啊。”
大姐！
我看起来这么老吗？
徐珍的脸一下子塌了下来，似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手下的动作更快了，她现在只想让眼前这个男人赶紧走，她可受不了了。
在男人结账以后，徐珍又忍不住对他笑了一下，等男人走后才反应过来。
“呸，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过，老板说了，收的钱多，提成也多，但是有时候徐珍真的很想跟老板大吵一架，辛辛苦苦干了一天活，一天下来才不到五十，这对徐珍来说，太少了。
即便是那每天丢掉的几毛，几块，甚至几十，对徐珍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奈奈也该上学了，以后用到的钱更多。
没多久，一个跟徐珍穿着同样衣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珍姐啊，来这儿的人多吗？这老天爷可真是的，一天一个样，还让不让人好好过了！”
这是跟徐珍同样是收银员的杨惠惠，刚从外面回来。
“没多少人。”
又来了，都跟她说过多少次了，自己比她小，比她小，她就是不听，非要喊自己姐，唉。
回了这一句话，徐珍就不乐意跟杨慧慧说话了。
这天气，可真害人啊，也不知道奈奈在家害不害怕。真是的，奈奈在林婶家能受什么委屈。
“哎，对了，徐姐，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说的什么？
徐珍有一瞬间的迷茫，但看到杨慧慧发光的双眼时突然想起来了。
前几天她刚刚应聘来到这个小超市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算错钱，老板还指着她的鼻子骂过她一回，说她都对不起她上的大学……
徐珍也不知道为什么能算错，明明都是一样的步骤，为什么那个杨慧慧就做得那么好，连一分钱都不差？
再说了，她大学也没上完……
徐珍看着日渐消薄的“备用金”，带着疑问，问到了杨慧慧。
“哎，你说这啊，我跟你说，徐姐，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这里面还有学问？”
徐珍有点不相信杨慧慧，莫非，是自己听错了？
“徐姐，你可别不信啊，就说这备用金吧，你是不是经常少？”
“是。”
徐珍真得要羞愧死了，从小到大她的数学都不好，所以多少有点心虚。
难道我找多了钱？还是少收了钱？
徐珍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方法啊？”
“徐姐，我跟你说，你收了人家的现金，不入系统，然后再把这些没入系统的钱放在自己口袋里，如果还是少的话，你再从那些钱里找出差价给老板，这样，保管你把以前交出去的罚款全给收回来，怎么样？”
“这不是偷钱吗！”
徐珍心里一惊，她可没说要干犯法的事啊。
杨慧慧问的就是这件事。
考虑到监控，徐珍没敢说实话。
“慧慧啊，咱们那样能行吗？”
“当然行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每天都正好。”
话里话外，都说得没多大问题，就是老板听了，也猜不出来什么问题，更何况，那个监控也不录声音，所以她们说的话，老板根本听不到。
但是徐珍依旧很担心。
“你让我再想想。”
杨慧慧笑了笑没搭理她，自顾自地数起了自己的备用金，今天没几个人，还都用手机支付，她都私吞不了了。
心不在焉的徐珍回到了家，把奈奈从林婶家里接回来以后就开始做饭。
“妈妈，林婶今天给奈奈做了好多好吃的，奈奈都快撑坏了。”
“是吗？”徐珍放下手中的青菜，抱了抱奈奈，“来，让妈妈看看我们奈奈是不是变成了小猪。”
“哈哈，奈奈才不是小猪呢。”
“奈奈不是小猪，谁是小猪啊？”
“不知道。”
意识到奈奈身上出了汗，徐珍带着她给她洗了个澡。
奈奈不吃饭，那她一个人也用不着做饭了，徐珍早早地把火停了。
趁着夜色，徐珍翻出了自己记账的小本本，以前她还总是笑话总爱记账的妈妈，没想到现在她也成了一个“管家婆”。
还没到发工资的时间，存款已经越来越少了，怎么办啊？
徐珍握紧手中的笔，眉头紧蹙。
那件事，是万万不能做的，老板有钱，那也是他一点一点自己攒起来的，自己把钱算错了，就是该罚。
以后一定要好好看管自己钱箱里的钱！
又是一个早上，迎着冷风，徐珍穿着红马甲来到了超市后院。
收银员每天早上要跟着生鲜组的人一起往超市里上货。
带水的芹菜，圆滚滚的大红薯，一箱又一箱的水果，把徐珍累得头晕眼花。
除了这些，她最讨厌的还是大白菜，一个袋子里装四个大白菜，各个都膀大腰圆的，属实让徐珍有些头疼。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歇一会儿，一回头，老板就在后面，徐珍讪笑，抹了把头上的虚汗再次出发。
搬完货物以后，徐珍就叫上杨慧慧去办公室领自己的钱箱。
其实，刚来的时候，徐珍并不是收银员，老板让她站在超市门口给进来的顾客分发口罩，测量体温。
超市是刚刚开业的小超市，徐珍来的时候那里还没摆满货物，各种货物散落一地。
开了业，就要有优惠，又临近年关，优惠力度再次加大。
一块钱八个馒头的便宜徐珍每天都占，还有奈奈最喜欢的土豆，三毛钱一斤，偶尔她还买点三毛六一斤的香蕉。
也许是因为刚开业的原因，附近的很多人都来了，就连那腿脚不方便的老大爷，老大妈们也都在天不亮的时候悄咪咪地站在超市门口催促着。
听以前的收银员说，光是第一天开业的时候，收银机都卡了，尽管那时候超市只开了两个小时。
而且开业的时候，城里最大的超市负责人都来到了那个小超市。作最坏的打算就是，东街的生意被这个新开的超市包揽。
再说说那个时候的徐珍，她那个时候正坐在一口筐上给进来的人分发口罩。
那个时候，天还很冷，冻得耳朵疼，风刮得呼呼的，徐珍跟另一个年纪大点的警卫坐在外面。
“你好，进入超市请佩戴口罩。”
“哎呦，忘记带了。”
“没事没事，我们老板免费发口罩。”
“啧，这口罩不好。质量差得很。”
来人一边抱怨一边认真地戴上。
徐珍没接话，颓废地坐在那里等待着下一个不戴口罩的人。
记得有一次，那天风特别大，老板好心让徐珍他们进去发口罩，徐珍亲眼看到一个老人把一袋口罩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最后当然没有拿出来。
老人说他们家里有小孩，上学的小孩。
并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万一出了争执，老板会为了息事宁人，让那个老人拿走那袋口罩，徐珍不想丢掉工作，也不想在开业期间扫老板的兴。
反正最后不了了之。
那几天相关部门查得也比较多，隔三差五地来几次，来超市的又大多是老人，根本不会扫码找健康卡，于是，徐珍的岗位就此诞生。
不光如此，徐珍还要看着门口的车子，万一有人停在了马路上，她还要负责跟人家说一声，不过听不听就是别人的事了。
之后，因为人手不够，徐珍被调到了前台收银。
徐珍百般拒绝，她知道，她就不是个收钱的料，为此，她还贬低自己，但最后老板还是赶鸭子上架。
接下来就不用说了，徐珍老是少钱，每天都要自己补上。
送走了一位顾客后，徐珍看了看顾客没带走的小票，又看了看收银机，确保无误了以后，才放心地整理起钱票，因为最近的顾客真的是太少了。
“慧慧，我去个厕所，你先帮我看一下机子。”
“好，你去吧，我帮你看着。”
想了又想，徐珍走的时候还是决定把钱箱的钥匙带走。
等徐珍回来以后，杨慧慧那里已经排起了小长队，吓得徐珍赶紧开了机子招呼人过去。
“下一位。”
不知不觉，这是小长队里最后一个人了。
徐珍让人上前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男人的脸。
是那个下雨天给孩子买婴儿用品的那个男人。
“又来给孩子买东西了。”
今天心情好，又看后面没有人排队，徐珍跟他聊了一句。
“是啊，不过，是我姐的孩子。”
“咳，原来是这样啊。”
徐珍赫然，她还以为人家结婚了呢，真是的。
“你们这里几点下班啊？”
收好东西，男人问了一句，“家里有个闲人，想趁年关的时候再挣点钱。”
徐珍看了一眼周围，没有看到那个人，这才放心地跟人攀谈起来。
“我们是半班，上午十二点下班，晚上九点下班……”
杨慧慧也不在收银台那里待了，跑去整理货架。
从那天以后，徐珍又多了个同事，不过，她依然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个男人成了在外面分发口罩的人。
不忙的时候徐珍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你们知道吗？王坤贿赂老板！”
空闲时期，杨慧慧召集了几个人开始八卦了起来。
徐珍听得一头雾水。
王坤是谁？
“王坤是谁啊？”
这样想着，徐珍也问了出来。
“你不知道？我看你俩平时关系挺好的啊，怎么还装不认识了呢？”
徐珍想到了门口那个人，脸一下子就红了。
“说什么呢，谁跟他关系好了？不是说他贿赂老板的事吗，怎么不说了？”
徐珍岔开了话题。
杨慧慧这才又继续说了起来。
具体说的什么，徐珍没听进去多少，只听到王坤给老板让烟。
看着那样的一个人，还以为他不会抽烟呢，不过，好像还有什么，唉，算了。
反正不关自己的事。
过年了，在外漂泊的人都回家了，小城很小，遇到熟人的概率挺高的，徐珍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孔陷入了回忆。
“你是何君吧？”
“对啊，你可算是想起来了，老同学。”
何君穿得一身光鲜亮丽，跟徐珍简直不像同龄人，好在徐珍已经在屋里待久了，被风刮裂的皮肤正在恢复。
“怎么样？你在这里打工？”
看到老同学，徐珍多少有点窘迫，身上的红马甲仿佛会烫人一般，把她的脸映得红彤彤的。
“……是啊。”
“要不过完年你跟着我去干活吧，我给你找个工作，钱还多，不是很辛苦。”
徐珍的心热烈地跳动了一下。
“是吗？你让我再想想。”
何君是知道徐珍的情况的，知道她现在带着孩子，所以也没说什么。
一直没提起的事情是，那天徐珍去厕所回来后，那天晚上交账的时候，她一分钱都没错。
其实徐珍早就怀疑到了杨慧慧头上，除了她，没有人碰过自己的钱箱，后来，每次出去，徐珍都会带上自己的钥匙。
从那天以后，徐珍再也没少过钱，杨慧慧也没有提过那件事。
自己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过着颓废的人生，何君的话让徐珍再次生了一股勇气，没生孩子以前的她也曾幻想万千，就算以后奈奈长大了，她也一定能够理解自己。
那个晚上，徐珍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她以为小城的生活能够完全抚慰她受伤的灵魂，可她却忽略了自己那颗为梦想跳动的心。
当听到有人要带自己出去的时候，她非常激动，甚至有一点向往。
她觉得是时候了，以前为了孩子，所以自己乐意困于这一片天地，但今天老同学的话让她的心思再次蠢蠢欲动。
手被紧紧握起，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徐珍特意往门口看了好久，门外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张红色的帘子，那是为了防止冷空气进入的最后一道防线，说白了，也是老板为了省点空调费。
听说上面的人查得不太严了，所以门口不需要再站两个人，老板把人给调走了，调到了生鲜组，在超市的最后面。
看着心不在焉的徐珍，送走最后一位顾客以后，杨慧慧就开始打趣她，“珍姐，你该不会是真的看上了那个男的了吧？”
杨慧慧的声音很大，足以把徐珍跑远的心思给拉回来。
“你说什么呢！别胡说，我就是想件事情，发了会呆。”
杨慧慧并不相信，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这件事明摆着是不成的，王坤一个没结过婚的，肯定还要找没结过婚的，怎么会考虑她那个带着孩子的。
但是平时他们走得近，所以杨慧慧多少有点不太舒服。
再次见到何君的时候已经是过完年了，何君来买路上要用的东西。
何君再次提起了要带她出去的话，徐珍还未回答就被人给打断了。
“你就是徐珍吧？经常听我家何君提起你。”
徐珍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刚才她没听错的话，她说她是何君的妻子。
何君脸色一变，拉着女人就走。
“徐珍啊，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就先回去了。”
莫名其妙。
徐珍摇摇头不再注意他们。
回到家，徐珍赶紧做好了饭，一会就要带奈奈去找学校，所以她们要赶紧吃饭。
“奈奈啊，今天我们就要去上学了，高兴吗？”
“妈妈，我能不能不去啊？”
徐珍夹菜的手停了下来。
“为什么啊，奈奈，难道你不想跟小伙伴们一起去上课吗？你不是最喜欢听故事了吗，妈妈跟你说啊……”
话还没说完，奈奈就哭了出来，声音很小。
徐珍一时间不知所措，赶紧把孩子抱在怀里，“奈奈怎么了？不哭好不好？”
这种情况下，徐珍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做的饭不好吃。
问了好久，奈奈才带着哭腔不清不楚地说出了真相。
徐珍听了奈奈的话，顿时心血翻涌。
林婶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对奈奈说这样的话？奈奈还这么小，正是教育的关键时刻，万一她真的变得跟自己一样，那自己该怎么办？
林婶跟徐珍的婆婆相熟几十年，而且在徐珍跟婆婆起冲突的时候她还经常帮助徐珍。徐珍一直记着她的好。
可现在，她都对奈奈做了什么！说什么女孩子读书没用，净浪费钱，奈奈从小就懂事，一听说要花很多钱读书，她也不愿意了，她不想徐珍这么累。
抱着孩子，徐珍也哭了出来。
从小她就被教育要对哥哥好，家里的一切都是哥哥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以哥哥为主。
重男轻女一向是这个小城的“传统”，徐珍不是没抱怨过，但后来发现无济于事，索性就不在意了，只一心学习。
奈奈才多大啊！
徐珍摸了一把眼泪，把哭累的奈奈抱到了床上，然后去找林婶。
“徐珍，我刚好要去找你，怎么样？现在有时间吗？”
说话的是超市的老板。
要说也是徐珍倒霉，她本来要去找林婶的，生生改了口，“没事，怎么了？是超市收银员不够了吗？”
超市这几天人手不够，徐珍一直是知道的，因为她已经连续好几天上的都是全天班了，今天好不容易歇了一会儿。
“嗯，新来的收银员跟顾客吵起来了，你先去顶一下班。”
老板说完话就开着车走了，一句拒绝的话都不让徐珍说。
徐珍整理了一下头发跟衣服，叹了口气，她好像忘记问老板给不给加班费了，算了，等有时间再问吧。
等徐珍到了那里的时候，争吵已经停止了，新来的收银员正坐在旁边，嘴里不停地咒骂，杨慧惠在旁边附和。
徐珍没有问她们原因，走到了旁边空置的工位上，把自己钱箱里的钱给放了进去。
新来的收银员看到徐珍来了，嘴里也没停。
“徐姐，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了？”
新来的收银员还是个学生，叫晋白茹。看到超市在招兼职，所以她才来体验生活。
要自己问什么？问她为什么要跟客人吵架，还是问她最后怎么解决的？她又不是老板，不想管这些琐事。
再说了，这个小姑娘一看就是被家人惯坏了的，没来由的，她不想多跟她接触。
“别想这么多，还是赶紧把手中的活干好吧，既然来工作，就收敛点自己的小脾气，不是每次都有人帮你的。”
徐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些话。
“徐姐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怪我？”
晋白茹一下子从座子上弹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喊了几句。
杨慧慧在旁边一直安慰晋白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让你认清事实，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跟客户吵架的。”
徐珍多少有点激动。
“这什么破工作，我不干了！”
徐珍无动于衷地看着晋白茹脱下了红马甲，一句话都没说，这让晋白茹更气了。
“哎呀，徐姐，你也是，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计较，她在这能待几天？不就这几天的事吗。”
杨慧慧又出来做和事佬了。
“我们都是来工作的，为什么因为她年纪小就要让着她？我又不欠她的。”
这句话说得杨慧慧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这人今天怎么了，跟吃了炮仗一样。
“还有，杨慧慧，我都说了好几次了我比你小，甚至比刚才那个哭着跑开的人还要小一岁，以后别喊我姐。”
这是徐珍离开的时候跟杨慧慧说的最后一句话。
杨慧慧脸色很难看，那个徐珍看着也不小啊，咋年纪还比那个学生还要小呢？不是说还有个孩子吗？这都当妈了？杨慧慧想了想，也是，小城的人结婚都早，要不是因为她是外来的，估计也早早结了婚。
不过，杨慧慧从来没听过徐珍说起她的丈夫，估计也不乐意这门婚事。
徐珍离职了，听说还因为工资跟老板闹到了公安局。
听着别人对徐珍指指点点的这些话，杨慧慧多少有点不舒服，她跟徐珍也一起工作这么久了，她也不像这样的人啊，算了，说了别人也不听。
在春日来临前，那个黑夜注定是不平凡的。
时光依旧，超市还没有关门，它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大概只有几只闲得无聊的苍蝇会飞进去玩一圈，然后再带着一脸失望跑出来。
超市里只有一个穿着红马甲的男人坐在前台。
几年前，小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跑了，人们都唾弃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