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拂过路边的野菊花时,太阳也更加调皮的隐匿起自己的身影了,忽而芝麻粒大小的水珠从半空中缓缓落下,滴在店外郁郁葱葱的绿萝叶子上,于是,那些豆大的雨点也都随着狂奔而下。
具央正坐在柜台上听网课的时候,突然被窗外一阵轰隆隆的雷声惊到,她惊慌的抬头看着玻璃窗外肆虐的雨,赶紧摘了耳朵上的耳机跑到了外面。
下雨了?具央焦急的打开门,看着被雨水打湿的花朵盆栽,咬了咬牙,拿起门边的雨伞就跑了出去。
刚一走出去,地面积压的雨水就控制不住的往具央身上跑,可她根本没在乎,这些花可都是母亲视若珍宝的东西啊,跑出去的那一瞬间,具央的脑海里仿佛听到了一句话。
“今天天气不太好,你一会下课别忘了把外面的花草搬进去。”她记得,母亲临走时对自己说的话,但是她忘了。
看着一大片蔫掉的花草,具央也顾不得身上的衣服了,赶紧抱着情况比较危急的花盆进去了。
等她好不容易抱着花盆进去以后,她看着那好几排的盆栽陷入了深深地懊悔。
这要搬到什么时候啊!具央打着伞再次冲到了雨中。
就在她抱着两盆花准备跑回屋的时候,视线里突然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生看了看具央身后的花,二话不说,直接扔了伞去帮具央。
具央迟疑的看着他冒雨去帮她,也赶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跟着男生一起往屋里搬东西。
等到终于把东西收拾以后,具央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也算是亡羊补牢了吧。
门外的冷风忽的一吹,具央赶紧抱紧自己半湿的身子,这时她才看到里面正在仔细整理花草的人,立马跑进屋里去拿了毛巾跟热水。
等具央从屋里出来的时候,那人还在低头摆弄地上的花花草草,“那个,何其,刚才多亏了你,你先坐下歇会吧,喝点热水。”具央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这时她才看到何其蹲在地上在干什么。
他在检查那些不小心打折的枝茎,那副认真的表情仿佛医生在看待一个病人一样。
听到具央的话,何其连头都不抬,直接婉拒了。
具央有些尴尬的把手里的杯子放了下来,然后看着何其湿了的身子,轻轻地把手里的毛毯给何其盖上了。
这次,何其倒是没拒绝,还自己拢了拢不太贴身的毛毯,刚才他是直接淋着雨去抢救那些门外的花的,身上全都湿了。
具央没再打扰他,静静地跟在他身边看着何其。
有时候何其还会跟她说需要什么东西,经过一番“抢救”,何其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意的往地上一瘫,然后对着具央微微一笑。
具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这人笑了的时候,何其已经收起了勾起的唇角,拍拍手起来了。
接着,何其把身上披着的毛毯还给了具央,然后一言不发的就往门口走,具央叫住了他,然后把手里的毛毯再次递给了何其。
她似乎有些犹豫,但看着外面的雨,还是开口了,“外面还在下雨,要不你等一会雨停了再走?还有,这毛毯你先用着,这么冷的天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看着手里的毛毯,何其愣了好大一会,才慢慢的把它披到身上,然后又听具央的安排,坐到了靠着窗边的位置上。
等具央想给何其准备点姜汤的时候才发现,屋里停电了,桌子上只剩那杯微微冒着热气的热水。
“那个,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家里停电了,只有这个了。”
何其看着桌上满满的零食跟一杯白开水,微微有些惊讶,他看着具央,内心划过一抹熟悉的感觉,“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具央刚准备坐下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何其,“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们俩是同班同学吧?”
原来是同班同学啊,怪不得这么眼熟,何其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平时跟班里人打交道少,所以……”
具央这才算明白,其实她对何其也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他在班里一直沉默寡言,很是安静,好几次都是身为课代表的她去找他要生物作业,这才慢慢的看清楚了何其的长相,所以当她看到何其的时候,还以为他是出于同学情谊才来帮自己的,结果,人家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具央有些挫败,坐在何其对面拆开了一袋薯片,嘎吱嘎吱的嚼。
打断他俩之间尴尬氛围的是一通来自具央母亲的电话。
在得知母亲今天晚上因为暴雨不回来的时候,具央整个人都不好了。
良久,具央趴在桌子上眼泪汪汪的看着何其,何其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只好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具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怎么办呀,我妈今天回不来了,家里又停电,我害怕,呜呜呜。”说了一点看何其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具央到后面还装作要哭了的样子,果然,何其上当了。
“你别哭啊,这没什么好怕的呀,世上又没有鬼……”
听着具央的“哭声”,何其头都要大了,他从小到大,几乎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根本没感觉到任何的不妥,怎么这个人能因为这事害怕得哭呢?
谁曾想,一听到那个字,具央整个人都不好了,哭得更大声了:“啊,你别说,别说那个字!呜呜呜,我本来都不是很害怕的,被你这么一说我更害怕了,呜呜呜。”
眼看具央又要“放声大哭”,何其只好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那你说怎么办才好?”
具央掐自己大腿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满怀期待的看着何其:“真的吗?我说什么你都答应?那你今天住我家吧,我自己一个人害怕。”
看着具央不太真诚的样子,何其是有些怀疑的,但此时正好打了一个惊天霹雳,具央立马吓得花容失色,何其只好答应下来。
听到何其答应,具央背地里偷偷的朝自己比了个耶。
“那个,我能坐你旁边吗?我害怕。”具央带着哭腔请求道,她最怕下雨天了,以前没人陪自己就算了,可是这眼前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所以她就使起了小性子。
何其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同龄人,害怕具央给他来个声音暴击,所以他再次点了点头。
谁知道,具央越靠越近,到后来,直接倚在何其肩膀上睡了起来,何其戳了戳自己的小手很快也睡了过去。
……
今天是周一,具央老早的就从床上爬起来收拾妥当,就等着净和做好早饭了。
“妈妈,我亲爱的妈妈,早饭好了吗?”
话音刚落,具央就挨了一棒子,她亲爱的母亲正举着擀面杖气势汹汹的看着她,具央立马低头认错:“对不起,我错了,妈妈。”
等到终于吃完早饭的时候,具央直接拒绝了净母亲顺路带她的好意,非要自己去坐公交,净和白了她一眼直接开着自己的电动车绝尘而去。
具央呸呸的吐了好几口这才欢欢喜喜的跑去公交车站。
她都打听清楚了,何其就住在离她不远的小区,上学肯定会坐12路公交车,所以她才拒绝了母亲的好意,然而,当她到了公交车站的时候,左瞅右瞅都没看到何其的人影,只好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坐上车。
到了班里,具央下意识的瞅了一眼何其的座位,见他正低头坐在自己座位上的时候,不由得心里一口怨气。
她噔噔的跑到何其面前,何其看着自己手里的植物百科全书被人抽走,正打算要回来,就看到具央一脸微笑的看着他。
“问你个事呗,你平时都是怎么来学校啊?”
何其感觉莫名其妙,但还是告诉了具央:“我骑自行车来,偶尔早起跑步来学校,怎么了?”
具央皮笑肉不笑的把书还给了何其,然后一脸郁闷的坐在自己座位上。
他居然步行!
具央决定回家去学自行车,等哪天在路上遇到何其,直接把人甩在身后!
刚刚幻想完,就听同桌跟前面的人讨论起了何其,具央支着耳朵又凑了过去。
“那个人啊,是我们班里有名的乡下小子,什么都不爱,就爱种些花花草草,班里人都不爱跟他玩。”
刚说到这句,具央突然出声:“没有啊,我跟何其是好朋友你不知道?”
前面的人突然不说话了,看着为何其出头的具央,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具央,你什么时候跟他成朋友的?”
“我们什么时候做朋友还用跟你说。”具央甩了甩桌上的灰尘,全都甩到了前面,前面的人顺势往后躲了一下。
具央不管他,扭头跟身边新转学来的同桌说道:“何其是一个很善良的人,而且从不会背地里说人坏话~”
说到最后,具央还特意拉长了音,具体针对谁一目了然。
到了上午,具央拉着珂欣一起去吃饭,刚买完饭就看到何其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餐厅里吃饭,于是,她直接拉着珂欣过去了。
“不介意我们一起拼个桌吧?”
不等何其说话,具央直接拉着珂欣坐下,珂欣显然有些尴尬,她好像没见过这人啊。
何其一句话都没说,反正说不说的,具央也不会听。
只是过了一会,就感受到了一股不明的视线,抬起头发现不是别人,而是对面坐着的具央,此时她正直勾勾盯着他的餐盘,眼里全是欲望。
“你想吃这个鸡腿吗?”
何其实在受不了具央如此赤裸裸的目光,赶紧把餐盘推了过去,示意具央把鸡腿夹走。
珂欣在一旁恨不得把脸埋到地里,真是丢死人了,为了一只鸡腿,道德的沦丧啊!
没想到具央直接否认了,“我不想吃鸡腿。”
珂欣:微笑。
“我想问问你这盘子在哪里买的?好好看啊,能不能给我推荐一下?”
珂欣:无语。
但是听具央这么一说,珂欣也顺势打量了一下何其的餐盘,好吗,是绿色的,怪不得具央喜欢,要知道,这家伙,可是最喜欢绿色了,就连写字用的笔都要是绿色的,说什么要保持健康。
这回轮到何其无语了,具央果然是个很难猜的人,这从那天具央骗他坐在她家楼下奶茶店里坐了一夜的时候他就知道,还说自己害怕,结果,拉着他坐在楼下睡了一夜,等回到家,他都冻感冒了。
“这是我自己在家里烧着玩的残次品,别的地方都没有卖的。”
具央跟珂欣此时都瞪大了眼睛,饭也不吃了。
“你家里是窑……不是,烧瓷的?”
何其在具央惊奇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他父亲是个无业人员,经常自己在家做瓷罐,后来嫌麻烦就直接在郊外买了一处院子,自己烧瓷玩,这餐盘还是他自己第一次做出来的,所以他还给这东西上了彩釉变成了这个样子。
具央眼珠子一转:“那我们能去你家看看吗?我从小就很崇拜那些烧瓷工匠。”
珂欣很感谢具央什么好事都想着她,但是这谎话未免也太拙劣了,是生怕别人听不出来吗?
然而真的有人听不出来,何其很高兴的同意了,就看在她崇拜烧瓷工匠的份上。
好吧好吧,珂欣表示只要能去,一切都没问题。
……
因为郊外路途也算比较遥远,于是三人约定到了周末再去。
终于到了约定的日子,一大清早具央就找到了珂欣家门口,在具央的死亡注视下,珂欣只用了十五分钟刷牙洗脸,并且换衣服,还加上她从自家餐桌上拿走早餐。
“哦,对了,我也没吃早饭呢,你给我也带一份呗。”
具央看着桌上摆的琳琅满目的吃食,一时间,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
到了约定的时间,具央看何其一直没联系她,就主动联系了何其。
“对不起啊,我可能要食言了。”手机里,男生略带疲惫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
珂欣在旁边用眼神示意具央,具央赶紧问何其怎么了,听着声音很不对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发烧了。”
具央跟珂欣说了原因以后立马打车去了何其家。
在外面敲了好长时间的门,里面才有一点动静,然后具央就看到脚步虚飘的何其。
“何其,你怎么了!”
……
昏迷前,何其只看到了具央娇小的身影,接着就是意识漫无目的的在黑暗里遨游。
“小其哥哥,你真笨,哈哈哈哈。”
“小其哥哥,我不要离开你,我不要。”
何其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具央只看到他身体不停的翻动,眼看就要把手上的针管挣扎掉,具央赶紧按住了他。
凑的近了,具央听到何其在嘀咕些什么,仔细听的话,就能听出,他喊的是:“漾漾。”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具央只觉得耳边一阵酸涩,接着鼻尖忍不住变得通红,就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小其哥哥,我是漾漾,你还记得我,我真开心。”
具央松开何其准备退下的时候,一扭头就看到了睁着眼睛的何其,具央赶紧退后,然后不安的站在原地。
“你是漾漾?”
何其的声音因为发烧变得沙哑无比。
具央不安地点了点头:“小其哥哥,我是漾漾。”
她走上前,准备牵起何其的手,没想到何其直接避开了她的手,然后再次闭上眼睛。
具央只好趴在床头:“对不起小其哥哥,我当年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小其哥哥,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早就料到何其不会原谅她,甚至还会把她当成陌生人,但是这些事情真实发生的时候,她还是有点不能接受。
听着具央哭得这么伤心,何其心里已经打了退堂鼓,在具央看不见的地方使劲抓着床单,手上青筋暴起。
他当然记得漾漾,那个小时候跟他相依为命的小妹妹漾漾。
家人走了以后,他们的情况被当地政府所了解,把他们送到了同一家孤儿院,漾漾长得可爱,很快就有人提出收养,但是何其,人家嫌他性格不好,没人肯收养他。
失去亲人的孤独,再加上从小一起长大,何其心里对小他几岁的漾漾最为依赖,当得知漾漾要被收养的时候,他也是哭闹不得,最后还是院长亲自去开导了何其。
漾漾走的时候,何其连送都没送,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抱着漾漾不撒手。
从那以后,整间孤儿院,何其最后一个亲人也被送走,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只是看起来更像个同龄孩子了,但是院里的小伙伴都不想跟他玩,只有在晚上的时候,何其才会抱着被子大哭一场。
母亲跟父亲的双双离世,还有漾漾的离去,给他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阴影,而且漾漾走后,更是没跟何其联系,好像何其一直在自作多情。
后来,何其到了法定年龄,这才回到了父母留下来的房子里。
而这个时候,漾漾也突然回来,还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何其心里虽然说不出的惊喜,但还是不敢轻易触碰,他害怕这是他做的梦,梦一醒,漾漾就会消失。
突然,具央刺耳的哭声把何其带回了现实,何其看着床头的具央,最终还是没忍住抱了上去。
具央感受到何其的怀抱,哭得更大声了,与此同时,手也搂的更加的紧了。
俩人拥抱着,像小时候何其抱着具央一样。
……
体育课的时候,具央颠颠的跑到了何其身边,何其正在做热身运动,看到具央跑过来,立马扯了扯嘴角。
“怎么不做热身动作?”何其接过具央手里的篮球拍了几下。
“做完了呀。”具央看着何其运球的动作,立马秒变星星眼,站在那里犯起了花痴。
“小其哥哥,我一会比赛你能不能在终点接着我啊?”过了许久,具央才磨磨蹭蹭的说出了自己来的目的。
何其立马答应了,要不是有人在场,具央都想跳起来抱住何其。
得到允诺以后,具央也不怕了,跑八百米的时候直接死命的跑,要是以前,她都不敢跑得太快,因为害怕到了终点以后自己会立马瘫掉,而且会浑身无力,血气上涌。
其实具央也不是想让何其在终点接她,主要是俩人好不容易相认了,具央就想耍点小性子,也是当初净和给具央惯出来的毛病。
“加油,加油,冲啊!”周围都是同学们的呐喊声,现在是第二圈,具央的体力已经消失了大半,然而还有半圈,刚开始的第一圈,她几乎把大半力气都花在那里了,现在第二圈也算勉强能及格,身后已经有几个刚才被甩出去的人追了上来。
跑第二圈的时候,具央在人群中看到了何其,一看到何其,具央立马卯足力气冲过了她前面的两个人。
现在是筋疲力尽还差点,然而还有半圈,具央感觉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不行,要加油,具央再次把视线放到人群中,在看到何其的时候,立马又来了力气。
最后,具央是女子长跑第一名,而何其也真的如他答应具央的一样,在具央冲破终点线的时候跑到赛场扶住了具央,一看到何其,具央立马卸了劲,整个人跟软面条似的。
“我听见你给我加油了。”拼尽全力说完这句话以后,具央就没了动静,只剩下趴在何其肩膀上大口呼吸。
跑步实在是太累了,今天之所以这么拼命,也是为了让何其知道,她离开何其的这些年,她很好,并且在某些方面还很优秀,成绩就算了,但跑步还是可以冲一下的。
跑步这么用力的副作用是具央发现自己走不动了,还是何其一把把她背到了背上。因为担心具央身体,所以何其还是背着人到了医务室。
肌肉拉伤,运动过度导致医生只让具央多揉揉就好,然而具央还没捏几分钟,小腿上就多了一只手。
放学以后,何其还打算背着具央回家,结果被具央给制止了,今天净和下班早,肯定会在家等着自己,要是看到何其,那就说不清了。
回到家,果然看到净和坐在沙发上,桌子上还放着一杯具央最喜欢喝的红豆奶茶,具央见了,立马跑了过去搂住净和。
“亲爱的妈妈,我回来了。”具央没忍住在她脸上蹭了蹭,她总感觉净和的皮肤比她的还嫩一些,很舒服。
“好了,好了,赶紧把衣服给换了,我等会要洗衣服。”对于具央这么热切的举动,净和一脸嫌弃,特别是她知道今天具央去参加长跑比赛以后。
看着净和的背影,具央喝着桌上的奶茶,心里似乎涌入了一片暖流。
何其发现最近具央老是心事重重的,就连平时的测试题都做的一塌糊涂,何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然后在一个放学的下午拦住了具央。
具央看着脸上挂满担忧的何其,心里叹了口气:“小其哥哥,我可能不能跟你考一所大学了。”
说完以后,具央根本没敢去看何其的脸色,生怕自己会后悔。
“你不是不喜欢大城市吗?去了那里你能适应吗?”何其没说其他的,只是从事情本质出发,一切还要看自己的喜好。
然而具央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给何其看了一眼,看完以后,何其也不再追问,只是跟具央的关系日渐疏远。
具央一开始还想找何其好好解释,但是她再次辜负了何其,根本不敢跟他独处。
俩人的问题就这么被耽搁了下来,一直到高考结束。
珂欣因为考了个好成绩,所以打电话把他们几个人都叫了出来。
等到了地方,具央才发现,多日未见的何其,早已经剪掉了碍眼的长发,也摘掉了可有可无的眼镜,而且整个人变得更加的高大。
“小其哥哥。”具央主动的跟何其打招呼,何其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一点也没有当时那么好骗,具央心下郁闷,也没再继续找话。
后来还是珂欣出来打了圆场。
“来,让我们举起手中这杯橙汁,共度这美好的最后一天。”
在珂欣的招呼下,一群人快快乐乐的举起手中的杯子齐喊一声“毕业快乐”然后一饮而尽。
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了,具央只静静地端着手里的橙汁坐在原先的座位上,看着其他人表演,眼神一转,沙发那头还坐了一个人,是何其。
毕业了,具央也想找个机会好好跟何其道个歉,在灯红酒绿中,具央迷失了心智,一心只想着怎么道歉,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到那人对面了。
“小其哥哥,你现在有空吗?我想找你说点事,很重要。”似乎是怕何其拒绝,具央后面还加上了很重要三个字。
何其咽下脱口而出的好字,心里偷偷骂了自己几句,然后冷着一张脸打开门出去了,见具央还愣在原地,何其只好把人叫走。
“包间里太吵,我们去天台聊。”出了门,何其这样跟具央解释,具央也同意。
然而到了天台以后,具央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站在何其身后手足无措,甚至开始侍弄自己的手指。
“怎么了?不是有话要说吗?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何其转过身无比认真的看着具央,他知道,自己一直对她狠不下心来,但这也只是因为俩人还有从小相依为命的情分在,如果说是相遇以后俩人深厚的同学情谊深,他是不信的,包括具央,她也不会信。
跟具央若即若离的那些日子里,早已让何其迅速成长,具央以前就抛弃过他一次,这很难让何其对她有期望,特别是当他看到具央答应了另外一个人更改志愿时,他的心里就慢慢的把具央跟小时候的漾漾慢慢分离开来。
他早该想到,具央已经不是小时候的漾漾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是他活在回忆里。
具央深吸一口气,准备给自己打气:“小其哥哥,对不起,我不应该在答应了你以后,没有做到,对不起。”她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拉着何其的衣角,看着很是可怜。
何其忽略掉她拉住自己衣角的那只手,“然后呢?我原谅你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具央被何其冷冰冰的态度吓到了,从那天以后,她就一直在找机会跟何其道歉,可何其每次都会早早逃开,她看到何其那个样子,也不敢跟他多说一句话。
她不知道何其是怎么度过跟她分开的日子的,她只知道,那个时候她贪玩,想跑着去孤儿院找何其,但是她没注意到路边的车,直接被迎面而来的车给撞飞了。
那时候,养父母觉得她治病太费钱,直接把她扔到了医院里,后来还是净和再次收养了她,并且把她带回了家,小小的她不懂,只知道躺在病床上很疼,而这些都是自己偷偷跑出去找小其哥哥所造成的,她的潜意识里下意识的把这个痛苦归结到找小其哥哥这件事上,所以一直等到病好了以后也没敢去找他。
后来净和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在一处商业街上开了一家奶茶店,具央也改名跟着她搬离了孤儿院更远的地方,自从受伤以后没去找何其,以至于具央慢慢的害怕去找何其,害怕自己去找何其,何其会问她怎么以前不来,她害怕回忆起那段痛苦的回忆。
说着说着,具央直接哭了出来,那一瞬间,何其所有的伪装全部被具央的哭声所打破,何其看着哭泣的具央,双手迟疑着,最终还是慢慢的放在了具央的后背,“哭什么?”
“不知道,就是想哭,自从我们相遇以后,我都没哭过。”具央哭哭啼啼的说了这么一大段话,听得何其满是无奈。
具央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何其直接一把把人搂进怀里,“对不起。”
何其看着远方,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在对着谁说,是小时候的漾漾,还是长大后的具央。
听着具央的哭声,何其也在反思自己的行为,脑海里瞬间涌出来的都是具央被拒绝后一张张难受的脸。好像,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给了具央一个背影,怪不得她一句对不起都憋到了现在。
“对不起,具央。”
听到这句话,具央抱得更紧了,哭声也小了下来:“小其哥哥,安楠是我初中同学,住在一个宿舍,我们当时关系很好,所以当她发消息过来的时候,我才会不知道怎么拒绝,所以就答应了她。”
听到具央说她跟安楠住在一个宿舍的时候,何其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学校可不会同意男女混寝,那么,一直以来都是他给搞混了?具央后面的话何其也没了心思去听。
“你是说,安楠是个女生?”
何其松开了具央,看到具央脸上还挂着泪痕,直接上手给她擦掉,具央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尴尬。
“对啊,安楠当然是个女生了,怎么了?”
看着具央一脸茫然的表情,何其这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当初具央把手机拿给他看的时候,他直接下意识的把人当成了男生,并且跟具央关系匪浅的男生,所以他才会一直躲着具央,他觉得具央要是有了别人的话,他也不能站在她身边了,只能站在她身后,所以一时想不通,与其说他是跟具央闹别扭,不如说是他在跟自己闹别扭。
“还好,还来得及。”
看着具央还是一脸懵懂的样子,何其叹了口气把人再次搂到怀里,没关系,反正俩人以后的日子还长,具央不懂的,他就慢慢教她,就像小时候自己筷子还拿不稳的时候照样教会了具央使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