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辞与惠明说着话,不知不觉已到了金明寺山门。惠明两位师弟惠净与惠悟见师兄久未回寺恐出意外,正出山门准备寻找,推门却见惠明正巧回来,二人便都奔上前来。
“大师兄,你可回来了!”惠悟一时不见大师兄就十分想念,正要环腰抱住惠明时瞥见了他背上的俊俏姑娘,便咦了一声,好奇问道:“这姐姐是谁?”
惠明顾不及与两位师弟细讲,只与两位师弟叮嘱道:“惠悟,快去请空见师叔来,就说有人受伤了,请师叔出手相救。惠净,你速去打扫一间干净的禅房出来给江姑娘疗伤静养。”
惠净与惠悟听他语气急促,料想江姑娘伤势定十分严重,便都速速跑着去了。惠明背着江云辞往寺内大殿而去,刚将人放下,惠悟便领着空见住持匆匆赶来。
惠明将事发经过与众人简短讲诉了一遍,空见住持忙查探江云辞左脚伤势,所下诊断与惠明一致,“幸而只腿骨断裂未殃及筋脉,待老纳替江姑娘接回断骨,再敷些少林独有的跌打药膏,床上静养一两个月即可恢复如常了。”
听得空见住持说江云辞伤腿能恢复如常,惠明也不由替她松一口气,道:“那就有劳师叔了!”
“救死扶伤乃咱们少林职责,你放心,老衲定尽心尽力治好江姑娘。”空见住持如此说着,一面又吩咐弟子去将药箱取来。
江云辞断骨接回,伤患处敷了药顿觉舒畅了许多,空见住持替她疗伤的功夫,惠净已将客房打扫了出来,惠明又将她背了过去。
客房位处金明寺旁,环境清雅幽静,虽是独门独院,但胜在离金明寺只有一步之遥,倘若有个什么意外,唤一声寺内众僧也就能听见了。安顿好了江云辞,惠明果然遵守与她的承诺,自又托了惠净备了快马去周家报信。江云辞恐阿爹阿娘不信惠净所言,又幸而手虽伤了却还能书写,当即跟惠明讨要了纸笔修书一封,连同自己所戴银镯一道托惠净送去。
此时已近凌晨卯时,惠净骑了快马携了书信迎着天边的鱼肚白出发,终于巳时前半个时辰到了周家。江流影夫妇二人正携了万金准备前往城东长阳亭赎换爱女,将要出门却见家丁来报门外有一僧人求见。
江流影夫妇不记得江家在虔州识得什么僧人,误以为是附近庙里来化缘的和尚,便使家丁给他些香火钱打发走,谁知家丁出去半会又拿了香火钱回来,道:“姑娘、姑爷,那和尚说他不是来化缘的,是江姐儿托他来送信。”
听得此言,江流影夫妇又惊又奇,昨日才收到劫匪警示要拿万金换人,今日却又来一和尚说是替江云辞送信,夫妻二人不禁困惑。江夫人只道其中有诈怕那和尚是来骗钱财的,直言要将那和尚打发走,江流影沉思片刻,却觉其中必有隐情,便拦了夫人让家丁领那和尚进来。
惠净随家丁入了周家偏院,但见此地空旷偏僻冷落荒凉,院里陈设简陋破旧不堪,实在不像是江流影这样富商的居所,心内不由啧啧称奇。
却说江流影见来人乃一高高瘦瘦之僧人,生得慈眉善目,望之气宇轩昂飘逸宁人,不似歹人之相,当下便放心了。
惠净将江云辞所写书信连同那银镯子交予江流影,但见信上云:“阿爹阿娘,云辞敬上,女不幸遇劫,出逃途上女腿患伤不便行走,幸得金明寺众师父救治,今于金明寺静养疗伤,若要痊愈须些时日。云辞未及时归家,累及阿爹阿娘牵挂惦念,实乃女之不孝。另九龙寨众恶匪欲借阿爹交换赎金之时取阿爹性命,望阿爹阿娘见此信及时回避,此后行事务必小心谨慎!不孝女云辞拜上!”江夫人认出那银镯乃爱女手上所戴之物,又看那信上字迹确系江云辞所书,这才信了惠净所言。
“小师父,我家云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她伤得重不重?”江夫人含泪问道。
惠净双手合十,回道:“请江夫人放心,江姑娘腿虽受了重伤,幸而贫僧师叔替她医治,眼下只需卧床静养一两个月便可下地行走了。”
江流影听言不禁皱了眉头,自来虔州他们一家三口诸事不顺,江流影正盘算着待周老夫人头七一过便择日返回汴梁去,一来九龙寨劫持江云辞未遂,他们在虔州城多呆一日便多一日凶险,二来江家家业都在汴梁,恐晚了回去商事要受不少耽搁,再者汴梁城乃天子脚下总比这穷乡僻壤安全些。
“云儿这伤……须养这样久?”江流影忧心忡忡问道。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日’,咱们云儿只需养伤一两月已是万幸了。”江夫人倒是看得开,只要云儿脱离了九龙寨的魔爪且命不致死,便是要她一辈子都吃斋念佛也是心甘情愿的,“空见住持医术高明,若有时机碰上我定当面重重谢他!”
随后江夫人又思及金明寺内皆是僧人,江云辞乃一未出嫁姑娘,长住金明寺恐怕不妥,便又问道:“只不知我家云儿居于何处?又是谁人照顾?”待听得江云辞所居之所在金明寺外,身旁照料的又是一年仅九岁的小和尚,便宽心了些。
江流影夫妇二人思女心切,当即备了马车,携了日常用物及带了一名老夫人生前所用女使,由惠净护卫着一行人往金明寺去了。
却说那九龙寨寨主谢槐安派人在长阳亭久等江流影不至,料想他定是得知了江云辞获救的消息,自个儿又在与惠明过招中受了重伤,虽请了郎中医治,却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下地。谢槐安阔脸苍白无色,双目因愤怒而显得狰狞,他重重摔下手下递上来的药碗,众人见他动怒皆不敢再靠近言语。
“都是那和尚坏的事,若非此人,咱们九龙寨今日也不至于一事无成。”到手的肥鸭子说飞走就飞走,一旁的络腮胡男子又是如此煽风点火,谢槐安甚是不甘心。
“大当家,要不咱们禀告教主,求教主帮咱们收拾这江家?”络腮胡男子瞧他不言语,又说道。
谢槐安闻言直摇头,回道:“不妥,前些时日太清庄许灵均纠集众江湖人士侵扰天门教,天门教因此痛失了几名堂主,教主正在气头上,正着力对付许灵均等人呢!”
此时九龙寨若因这等小事去烦扰东方浮屠,只怕讨不着便宜好处。谢槐安想起在密林里江云辞似称呼那和尚为什么惠明,猜想这二人定是早就相识的,便与络腮胡男子说道:“你速去查清这惠明究竟是什么来历,查清他的底细我再做打算。”
谢槐安不查不要紧,这一查竟还真叫他查出了些惠明不为人知的内容来,自然,这是日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