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祁山遇 · 因心央
书名:凰镜 作者:知年迷所 本章字数:3880字 发布时间:2022-02-03

娇栀眨眼:“什么宴?”

圣洇流漫不经心,又似早有所谋,道:“孤再给你取个道号。”

娇栀心里瞧不起,还真给她取字取得上瘾了不成?

“就叫‘因心央’。”

娇栀不满,微微鼓起脸颊,抿嘴道:“什么意思?”

“孤心之央。”圣洇流并无玩笑,却是看她目光温柔纵容。

纵容里,还有那么点骄傲之意。

“洇”同“因”。

因心央……

娇栀噘嘴,还是挑剔:“还不如叫流心酥呢。”

“流心酥?”圣洇流念出来,笑了,“这是个点心名。”

看娇栀更觉可爱,“这名号孤可不舍得叫旁人唤。”

“栀儿只能是孤的小点心。”

娇栀得意,道:“还能叫流心甜卷,流心奶糕,流心浮奈…”

圣洇流:“……你是吃了多少点心?”

娇栀又得意过头了。

“张嘴,让孤看看牙。”

娇栀才不要,撒娇着钻到圣洇流怀里躲着,追问从前:“什么宴?”

“为什么要取个道号?”

 

道号自然给别人看的,给世人传的。

既然有惊无险地过了父皇的眼,那不妨再走出来一步。

他给娇栀安排的道家身份是容州某座山的散人,至于哪座山,得看圣涣弄的籍书…

    现在的栀儿,就是因心央散人。

这个身份虽不如四族贵女显赫,但也为世俗所仰望,让人不敢沾染。

道家身份如此…待他登基,往后解决了邺诗雪,再把他给栀儿的俗家身份揭开。

那就是第二个姜后,与邺诗雪一样的显赫贵女身份…

邺诗雪能有的,他的栀儿怎能输呢?

邺诗雪是有世家,有父皇…但栀儿也有他。

圣洇流又对圣涣不满,太慢了。

看来不把他拎到面前就不会着急办差……

“殿下,听说陛下还请了一个道友,还是什么…嗯,什么道师的。”娇栀拉着圣洇流襟前章绶。

“道师又是什么意思?”

圣洇流也听说了,是那个尽苍山的女冠……弄玉郡主的女儿姬问。

道号是什么来着?

他不曾注意记,这也不是要紧事。

人好用就行了,管她叫什么!

“栀儿现在是道门的上师,不要探问旁人,这样显得你不高深。”圣洇流嘱咐她,“往后记住,谁要是言比较,那就是俗人俗务,不值你一顾。”

娇栀想想,笑道:“殿下这是教我唬弄旁人!”

“你一向也最会此道。”圣洇流轻声,看她眼神只有宠溺寻常。

将宠溺视为寻常。

“你乖些,过这一段时日,咱们就谁也懒得理。”圣洇流轻吻她额头,将娇栀耳边乱发理到一边。

她今日是没戴首饰,但平素好似戴的也不多…那,他给她买的簪钗头花步摇呢?

“姑娘…殿下。”司衣进来行礼,带着两只耳朵上扎了头花的兔子。

圣洇流:“……”

娇栀从他怀里出来,向前张开手,锁链几乎拉成一线。

“把宝宝抱过来。”

圣洇流看着玩兔子的娇栀,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该给她买布娃娃。

“殿下,那我穿什么衣裳?”

娇栀抱着一只,另一只从胳臂掉下落在床上,圣洇流捡起来,放在手下按住了。

“穿件…素净的,像道袍的那种。”

圣洇流又奇怪,他给娇栀买的衣裳,也不见穿了多少…

哪知道娇栀还不满,撅嘴道:“圣国女子的衣裳一点颜色也没有,和道袍有多大分别?”

“你的衣裳都是天衣坊做出来的,怎么扯到圣国女子了?”圣洇流蹙眉,别不是娇栀看见邺诗雪了吧。

“可是三册衣裳都是渴色,,就以朱色为例,亮者,鲜艳欲滴似沾水的樱桃果皮颜色;暗者,又有沉郁的鸡血石玉光泽。”

娇栀抱怨,“而圣国的衣裳,亮色就是樱桃果皮反的光;暗沉的…暗沉就似做旧的陶罐的碎砂!”

“全是没颜色的消色,素极了。”

圣洇流睨她,“你还知道消渴色?”

又觉得她没文化!

娇栀气得下了榻,鞋也不穿。

把怀里兔子扔给圣洇流就到屏风一侧的书架去翻书。

圣洇流还没拦得及,娇栀就把书摊到他面前。

指着那一句:“消渴色分于水墨,亦可界别万物维度。”

“我又不是不识字!”娇栀气鼓鼓,“我很聪明的。”

圣洇流笑得不行,两只兔子全跳到他身上。

那是陈国末帝陈目千著的《画见论》,陈目千这人,皇帝当得不行,丹青笔墨,绘画论述,却是天下第一。

这是陈国旧贵的别院,有这本《画见论》,再正常不过了。

“还笑?”娇栀气得厉害,又不解,“有什么好笑的!”

圣洇流只是觉她好玩,觉她可爱。

就喜欢逗她。

“栀儿竟是识字的?”圣洇流装作惊讶,“很是厉害呢。”

娇栀不屑,“我还会写字呢,哼。”

她不见圣洇流回话,回头去看,圣洇流是在忍笑!

真过分!真过分!

“好了,别气。”圣洇流知道分寸,赶着小人儿真正发怒前哄好,“栀儿会不会识字写字,于孤都是一样的。”

娇栀瞪他,“我会不会写,本来就和你没干系!”

圣洇流:“……”

他说的不是一句好话吗?

只见这小人儿推开他,到床榻一手一个抓起两只兔子放怀里,再瞪他一眼就往楼下走。

“宝宝咱们走,不理你们爹!”

活像在夫家受了气抱着孩子回娘家的小妇人。

兔子爹爹圣洇流:“……”

“你又不穿鞋!”

圣洇流反应过来,捡了绣鞋就去追。

他还没想明白,这不是句好话?

......

 

娇栀被哄了许久才开心一点。

原因是圣洇流让她自己写帖子给天衣坊,只消再用一用圣洇流的私章就行了……

娇栀得这样的便宜,自然好说话许多。

道:“殿下,圣国真怪,女子穿得不显眼,男子衣裳反而好看。”

她还笑得有些跃跃欲试,试探中有诱骗之意,“殿下,你那件深青色的衣裳,给我穿穿嘛。”

圣洇流:“……”

“别那么小气嘛。”娇栀还推他。

圣洇流一言难尽地看娇栀,“你想把那件衣裳剪了?”

她手脚缚链,除了栀服别的穿不上身…这是气没消,找他衣裳出气呢?

他回忆一会儿,那件衣裳好像绣了蟒…

“剪?我不剪。”娇栀信誓旦旦,“我就拿来比一下,让你看看消渴色区别。”

好,原来是娇栀质疑他的文化水准。

圣洇流:“……”

便允了她,让馥姝取来。

但他心里想,娇栀生得娇柔甜软,是撑不起这样的颜色,更不配这男装裁剪。

她适合蓬蓬裙,软绸褂,轻衫绣花披帛纱…不该是男子常服。

只当她在玩,他也并不当一回事。

陪她玩闹罢了。

娇栀把衣裳比着搭在自己身上,让馥姝把她头发拢到身后。

圣洇流衣裳于她而言大了许多,只能折了许多塞在自己领口。

“殿下,看我。”

圣洇流要捧场,看过去。

却是笑意凝滞。

娇栀不是池中物,他早就知道。

但……那种龙章凤姿,清俊英莱,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蟒目鲜活,虽是常服却也有震然威视,穿在她身上,却是有服帖之意,蟒袍顺服。

一眼望去,就是一个清贵少年公子。

她就是天邪!

“殿下,你知道消渴色了吧?”

少年公子一笑,又是个温软女儿家。

圣洇流心一痛,真是自作自受。

到了这一步,她是天邪又如何?他不也早就默认她也是燕家公主了么?

“孤知道了。”圣洇流看她拿下衣裳,身上素白裙裾散开,向他而来。

圣洇流认真起来,不是从前态度:“栀儿说得不错,圣国贵女之衣裳,颜色寡淡…并不如三册之色别。”

“孤给你买新的。”

娇栀眨眼,低眉时是无限娇美,仿佛圣洇流那一瞬看的是个虚影。

“殿下,栀儿知道你的好…你疼我。”娇栀低下头,“就算有邺姑娘…我也不让。”

圣洇流几乎马上言道:“你不许让!”

两人眼里都微红。

“栀儿,所有一切都该是你的。”圣洇流抱住她,声音却隐隐带了杀伐。

“只是委屈你等等。”

“从今天开始,孤为你清路障。”

 

邺姑娘在北苑住得好好地。

她哪里知道,自从娇栀一入太子怀……太子就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视为路障了。

还以为是她,夺了本该属于宠囚的站在未来君王之侧的位置。

她是苦主,却在所倾慕之人眼中成了恶人。

“姑娘,姬家那位女冠来了,咱们是不是该下个帖子?”冒绿思忖着:“她来不来是不打紧的小事,可她也是见宠于今上,咱们该有个样子。”

“…等过几日吧。”邺诗雪道:“晚间是启宴,都该到场的。”

“咱们若是下帖子稍微早一点,就该被端莹骂谄媚和居心不良了。”

邺诗雪叹气,又看案边玉瓶插的一支桃华。

花已经谢完了,只有枯枝。

“桃华真是娇贵啊。”她不由感叹,“不过殿下能上花山,于千百枝丫取一折,也是一片情思无限。”

邺诗雪看得舒心,“这般一来,我也不想计较端莹了。”

冒绿蹙眉,进言道:“可是今早陛下寻了太子问话,三皇子也在…后来端莹公主都没能再入银安殿,这其中定有内情。”

邺诗雪何尝不知,但这是金荠园,不是内宫。

这里没有她家的眼线,有的全是太子的伏谋。

她欲打听宠囚,竟也打听不出来多少,与在朝阙听的多不到一两句……

“姑娘,刚刚听来消息,说是太子宴请了三册名山的道释来做雅客相陪,陛下甚悦,给各个处所都发了一本《道德经》。”

今上赐物,本要设香案跪迎,但邺家贵女只是伸手接了而已。

邺诗雪看《道德经》,看两眼放下了。

她信佛,不信道。

“我知道了,会看的。”

洗碧又道:“奴婢听说,那宠囚也是个修行人,是个道姑!”

“你从哪里听来的?”冒绿不信,“又瞎编乱造!哪有道姑跟着太子的!”

邺诗雪却会了意,从前不见消息,现下就有了…

定是有心人散布。

“姑娘…”

冒绿请示,“要不咱们先给陛下提一提,这样也与您无干系,无碍声名的好。”

邺诗雪摇头,“这与我无关,是旁人在斗法。”

“既然那宠囚已经卷入其中,那么也有殿下在,轮不着我说话。”

她定了心思,“我还未嫁,不能失态。”

又警醒侍人,“父亲临走嘱托,你们也要时刻记住,万事,不能与殿下相触忤!”

冒绿有点不忿,但还是忍了。

洗碧笑道:“姑娘今晚穿什么衣裳去?”

邺诗雪想了想,“晚上一屋子的道释,穿什么都扎眼……就那件今上赐的云缕衣吧。”

洗碧依照吩咐去了,还赞道:“陛下称赞姑娘,这颜色极衬容颜。”

“行了,就你多嘴。”冒绿不满她取巧讨好。

洗碧不恼,笑着去了。

邺诗雪被奴婢夸赞,高兴都是减半。

但一想晚间太子殿下也在…就不由开始心绪乱飞。

陛下是称赞过她,在穿那件衣裳时候。

那殿下呢?

他又会喜欢吗?会吗?

邺诗雪伸手取出那枝空桃华,她何尝没想过这就是殿下自己的把戏罢了。

但是那样想太残忍了,她倒不如骗骗自己。

反正,反正她终归是他的正妃,正妻。

这是定了的,不会更改的。

这就够了。

她想定了,若说爱恨嗔痴皆有罪,那罪非一人。

她担就是了。

便投枝入玉瓶,瓶中水静暗映容。

 

玉瓶非净瓶,映的是凡人,佛祖菩萨未解厄。

她此时不知,往后不懂。

 

只是雪舞楼楼外梨花风吹舞,楼内桃华香如故。

人心是偏的。

天,也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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