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因为有了这个“王家村休闲娱乐厅” 的存在,丁唢呐家的超市门口变得比往常还要热闹。尤其是晚饭过后,村里人闲来无事便会不约而同的移动脚步朝这个休闲娱乐厅的方向走去。年轻人喜欢聚在一起打打台球、跑跑步出出汗,借此释放压力,那些上了年纪的叔叔婶子白天忙着干活,晚上偷得一时空闲围坐在一旁,吃着从丁唢呐家买来的花生瓜子,看着这台微型投影仪播放的影片,身上的疲惫感顿时消减了不少。两代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很有默契的岔开时间,彼此互不耽误也不打扰。
同样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休闲娱乐厅的存在,村里年轻人聚众喝酒打牌的情况明显有了改善。虽然村委会已经不再采用罚款的方式约束这种行为,但这帮年轻人理解了林紫晴的良苦用心,再也没有人好意思在家中宿醉玩牌,或许是林紫晴几天前在超市门口的那番讲话让他们深有感触,又或许是出于心底的那份愧疚,总之这段时间在王家村迅速蔓延的这股不良风气在所有人的共同监督和努力下就此戛然而止。
这个美丽的小村庄总算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安逸,更难能可贵的是在经历过这件事之后,这些在外打工多年今年才刚刚返乡回来的年轻人也由此收敛了许多,在自身习惯和时间观念上变得越来越自律,再加上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对家乡环境的越来越适应,早睡早起这种良好的生活作息也开始逐渐在这群年轻人中间慢慢养成。
村民们对于村里年轻人的这种改变自然喜闻乐见,但对于某人来说,看着同龄人成日里受林紫晴的影响摒弃固有观念,接受新鲜事物,连喝酒打牌这样的事情都不积极了,心里气得是牙根发痒。这个人不用多想大家也能猜出个大概,就是王大虎口中那个不识好歹,脾气倔的出奇的吕三河。
吕三河从鱼塘批地受阻开始,就对林紫晴以及整个村委会心存怨气,再加上上次因为聚众赌博被王福贵堵在屋里罚款,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始终不得开解,由于他本身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的原因,更是将这份怨恨在心中无限的放大,嘴上不说心里却早就下定决心要跟林紫晴以及整个村委会对抗到底,因此对于林紫晴的好言相劝根本没放在心上,照样每天从丁唢呐家买酒,约工友们到家中相聚。只是令他不曾想到的是,以前在一起喝酒打牌的那些朋友,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面对自己几次三番的相邀都推三阻四,支支吾吾推说家中有事婉言相拒。开始的时候吕三河还不觉得有什么,只当他们临时有事没办法聚齐,时间长了他便察觉出里面不对劲了,一个普通农民平时又没有什么应酬,怎么可能忙到天天晚上都有事的地步,于是趁着这天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吕三河故意避开旁人,约他们几个到了一个僻静之处,想要当面询问清楚这里面的缘故。
“我说你们几个到底怎么回事,几次约你们喝酒打牌怎么都推说有事,最近事情就这么多吗,还是说故意这么躲着我啊,”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吕三河一边吃着饭一边望着对面的几个人问道。
“三河,既然你都这么问了,我们几个也不瞒你了,大伙确实不是真有事要忙,就是……就是觉得再跟你继续干那些事,就太对不起林书记了,”
“对啊,林书记为了我们的身体健康着想,自掏腰包买了这么多的娱乐设施,还苦口婆心的劝我们要改掉不良习气,为自己也为家人创造一个健康文明的生活环境,老实说我们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的,咱们再继续这么吃喝玩乐下去,非把身体造完了不可。”
几个人望着吕三河,互相使了个眼色,放下手里的盒饭认真的说道。
“要不怎么说你们几个脑子从小不翻个,林紫晴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吗,她说话要是那么好使,还至于费劲巴力跑到咱们这个小村子里来当村官吗,不早就自己开公司赚大钱了吗,”吕三河听了工友们的这套说辞,也没心情吃饭了,面对众人不服气的反驳道。
“三河,你别这么说,林书记一个女孩子大老远的跑到咱们村来开展工作挺不容易的,你别总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再这么执迷不悟下去早晚得吃大亏,”听了吕三河的话后,几个人一起劝道。
“林紫晴是给你们灌什么迷魂汤了吗,花钱买了那么几件设备就把你们都笼络住了?难怪你们几个人到现在都干不成什么大事,这么容易就被人左右情绪,一辈子也就只配在这个工地上扛扛沙袋抹抹水泥,”众人的这番言论让吕三河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开始变得犀利起来。
“吕三河,你少在这儿教训我们,扛沙袋抹水泥怎么了,说的好像你自己高人一等似的,你要是真有本事现在还会站在这儿吗,说到底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只会卖苦力赚钱,”几个工友听后也没客气,直言不讳的说道。
“故意找茬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没劲了想挂点彩回家是不是,行,我成全你们……”吕三河的脾气众人皆知,最听不得别人说瞧不起他的话,一旦触碰到这根敏感的神经,他就像发了疯似的非跟人打一架不可,而这几个人无意中说的这番话刚巧踩到了他心里的那片雷区,让他整个人变得疯狂起来,一边脸红脖子粗的高声叫嚷着,一边抡起拳头毫不留情的朝对面几个人的脸上挥去。
“吕三河,你竟然敢动手,看我们怎么修理你……”这几个工友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自然也不是好惹的,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让自己吃亏,在挨完吕三河的这记拳头后,他们几个人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脸颊互相看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一起扑过去将吕三河制伏在地,紧接着一人一拳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大片明显的印记。
“吕三河,这是你刚刚欠我们的拳头,现在还回去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欠,”几个人打完后,甩了甩因为用力过猛打疼了的双手,俯下身冲趴在地上的吕三河说道。
“两不相欠?那这些天以来,我们一起从工地上偷运出去的那些东西,又该怎么算……”冷笑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吕三河抹了一把从鼻孔里留出来的鲜血说道。
“剩下的那些还没卖掉的工程用料也没有多少,我们都不要了全留给你,卖了的钱就当是这次打你的医药费,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们了……”几个人冲着吕三河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呵呵,医药费,我吕三河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靠别人施舍的地步了……”几个工友走后,吕三河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块淤青,皮笑肉不笑的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