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祁山遇 · 晴光柔见溪水
书名:凰镜 作者:知年迷所 本章字数:3207字 发布时间:2022-01-20

“晴光柔见溪水,碧丝烟荡汀州。”

“瓷玉碎嵌阶案,绣床帷垂梦久。”

 

娇栀转了一圈,最满意的还是楼外石桥下的溪水。

再者,就是后院游廊外的一片草茵,那里似是为了仿造农家格局,造了阡陌纵横样子,但是无物可种。

也就荒废那里,还建了个不大的凉亭,牌匾毫不作伪,就实话实说地写了:“陌亭”。

此时正是晴好,风光潋滟,和畅悠然。

春光照拂西南角,一切都是宁和美好的。

就是那堵墙扫兴!

娇栀还是有怨气,道:“三册最有名的景,就是十里水廊,还不带我去……”

又看馥姝抱了兔子来,大约想叫她忘了十里水廊的事。

便撅嘴道:“叫两个人放兔子去陌亭吃草。”

馥姝问:“您不亲自放?”

娇栀喜新厌旧,“我玩厌了。”

馥姝:“……”

馥姝无话可说,这位主的性情做派,她都不信这人是个修行人!

分明是哪家的任性公主…

又见娇栀自己脱了鞋袜,丢在榻上就又要出去。

这定是要去玩水了!

“姑娘,你小心些…”馥姝捧着鞋袜去追,余下的侍女也都在后面跟着。

往日在军营可没有这样的地方能玩,现下谁都拦不住娇栀。

她赤脚跑下桥边石阶,如云衣裳飘曳。

坠地裙迤逦,本是约束女子令端庄的原意早被娇栀丢了,只剩个好看。

在她心里,本也就是顺昌逆亡,顺她心意,留着,不顺,才不管什么规矩!

毕竟从小学的就是强者为尊,她就是规矩。

现在,不过一时困在浅水,稍微劣势……才不是败了!

一桥阴影映水中,桥影深重而幽凉。

近处,滟滟水光金星绽。

娇栀抬手轻遮眼,密银链被风吹得簌簌。

她总厌烦这声音,今天倒也忍了,天光治愈心情。

便欢笑着踩水去,溪水流在清润石子上,石子是凉的,水却是被晴光烫暖了表面,涉溪而上,任水肆意亲和。

“姑娘!你别向上走,别走远了!”馥姝在岸边石阶喊,又觉这样不够,也脱了鞋袜要下水。

跟着的侍女不少,但也不多。

难不成还找圣洇流报信去了?

真烦!娇栀想罢,向她们扬水,溅得一人摔倒,娇栀哈哈大笑。

她笑道:“谁敢跟殿下告状,我就把她拖到水里,狠狠往下按!”

侍女们忙道不敢。

娇栀的脾气,她们清楚……

馥姝更是心神一慑,这话,是还记着那次服药沐浴的仇……那一批人,不都被换了么?

竟然还记着……

“哼。”娇栀转头向前,她们还想管住她?妄想。

连十一师父也别想管她……

柳丝不动,水波未平,风声霎时止息。

娇栀不必回望也知那后边的侍女也被定住。

天十一娘在空中现身,紫衫白衣,她瞧着也比娇栀大不了多少,但那种气势,一望即知是越过了沧海桑田。

娇栀扬头不满,“你来做什么?”

天十一娘皱眉,然后讽笑,“怎么,你还乐不思蜀了?”

娇栀一声哼。

“你可别忘了自己的真名姓,真把自己丢了。”

天十一娘话语严厉,娇栀也是一毫不让,“未到胜负分晓时,你心虚了?你就是急了!”

天十一娘控制自己别生气,“多说无益…只是密银链非致金钥无可解,你别哭着求我解链就好,我可无能为力!”

娇栀偏眼看别的,不想说话了。

被密银链锁住是她无可辩驳的败处,这个甩不去。

“这个记下,会用得上。”

天十一娘袖子轻拂,现出一段符文。

娇栀不记,“凡人之事,不该有这等外力作弊扰乱。”

天十一娘气得不行,把那符文拍到她手上,“爱记不记,你就这么锁着吧!”

娇栀发丝被吹动,手上金光隐约,一段符文映其上。

“只是现物符文…说得那般厉害,还以为是什么……”娇栀嫌弃,随意伸手到溪水里荡了荡。

“栀儿。”圣洇流在桥上,常服玉冠,阳光从他背后过来,打得整个人如媲天神,但比神要好,要暖。

他这样倜傥模样,叫她怎么不动心?

娇栀笑起来,向他招手,并不惧阳光刺目,“殿下快来!”

馥姝不知道这姑娘高兴什么,犯什么错都能笑着对太子撒娇,受罚的永远是她们……

“你们怎么伺候姑娘的?居然叫她一个人泡在溪水里!”

果然。

娇栀看着一众人跪着受责,还是一点不关自己事的模样。

她拎着浸湿的衣裙踩着出露的石头回去,这回在圣洇流眼皮下倒是装乖,没有专往水里踩。

圣洇流到水边接她,凑近看到她的衣裳浸湿更要斥责,“你可真不让孤省心。”

娇栀耍无赖,“再换一件就好了嘛。”

圣洇流打量她,“你还不穿鞋。”

娇栀毫无悔意,“哪有踩水还穿鞋的,那叫什么踩水。”

圣洇流知道这小人儿是关不住了,叹气,又先抱起来,“到屋里再和你算账。”

娇栀抱他脖颈,还道:“有点冷。”

“叫你贪凉!”圣洇流斥她。

娇栀:“……”

“姑娘的披帛,拿来。”圣洇流看馥姝抱着娇栀的披帛衣物。

今日配的披帛是轻纱茜色,印染着散落的瓣瓣石榴花。

圣洇流拿披帛稍微将娇栀赤足围裹,碰得密银链响声细微,挠人一样。

娇栀被抱着,自比从前看得远,问:“殿下,桥那边有许多人来回走,还抬着箱子。是出什么事了么?”

圣洇流微顿,道:“今日,是孤生辰。”

 

昨日祁原被圣洇流找去,娇栀也知道消息,但不知是为何。

但是圣洇流自从到了金荠园,就警敏许多,收敛许多…

难道说,京中监察他?

那她又能藏得住么?

娇栀被圣洇流放到围房屏风里,先由着馥姝换了件干爽衣裳。

而后又被迫由着圣洇流给她穿上鞋袜。

“我不想穿,这都快夏天了。”她晃着脚,密银链响着,鞋头缀的金铃也在鸣响。

圣洇流这回一点不让,“你先前便有寒疾,这一件事,怎么也不能大意。”

“这样不好看,不穿比较好看…”娇栀嘟囔着,声音虽小,圣洇流还是听得清楚。

“你就知道好看!”圣洇流恨铁不成钢,最后也只是戳了戳她的脸,命道:“不许再脱鞋下水!”

“脚上锁了链子,银链虽细,但穿鞋总是影响美感。”娇栀坐在绣床上趁着圣洇流不注意,把那缀金铃的绣鞋又脱了,放到地上去。

裙裾堆叠间,露出一只细足和纤细的银链。

铐环上雕刻圣室图腾。缚在脚踝上半寸不到的脚腕处,中连二尺左右的链子。

赤足白嫩,被溪水凉浸得脚趾微蜷,脚窝通红。

另一只倒还穿着罗袜。

如此一比较,娇栀又想把那只袜子也脱了。

圣洇流将剩下一只袜子套在了娇栀脚上,又捡了那绣鞋,发现还是是刚刚穿上的右脚……

他看向娇栀。

娇栀:“……”

实在是气!

“是你身体康健重要,还是美重要?”

“且不提女为悦已者容,也不提女子之足何等矜贵,不能轻易示人……你,你下水脱鞋时候能不能想想孤!”

他说完自己都觉没面子,实在是夫纲不振……

娇栀看看他,好容易有点眼色,道:“哦。”

圣洇流:“……”

他终于放了句重话,“日后再这般,便好好跪着思过!”

侍女们见怪不怪,便是真的跪下思过又如何?

太子什么时候让姑娘跪过?还不是在床上装模作样跪两下就罢了。

圣国太子在战场朝堂向来果决,说一不二,到了这姑娘面前…耳根子软得不像话呀。

圣洇流也觉得应该好好思考一下怎么教育娇栀,不然气死自己是迟早的事。

“殿下,你今日生辰,别生气了。”

娇栀哄人口气。倒是也能叫她哄一回别人,真是不易。

他心里稍暖,又抱抱她,“你就是淘气,别的都好。”

众侍女:“……”

娇栀笑眯眯,“这可是殿下,第一个有栀儿在侧的生辰。”

圣洇流听毕更受感动,拥紧她,“是,今年有你,是孤意外之喜,也是天定之幸。”

“那,不该奖些什么给栀儿么?”娇栀贼心不死,“去了这链子吧。”

圣洇流不感动了。

“那,带我去看看十里水廊也好啊。”

圣洇流沉吟一会儿,道:“孤给你办个及笄礼。”

“什么?”娇栀不明所以。

“你该学些女子德行,不能这样孩子气了。”圣洇流一本正经。

“到时候孤再修书去东宫,请一些朝阙德高望重的嬷嬷们来教导你…”

“不行!”娇栀听出不利来了,“殿下,我只想看见你,我不要见外人。”

“可栀儿太淘气了。”圣洇流假装为难。

娇栀委屈,“我明明很乖。”

终是他忍俊不禁,败下阵来。

“你记得生辰么?”他问娇栀。

娇栀想了想,摇头。

“那明年春天,花朝节的时候,孤在东宫给你办及笄礼。”

他抚她发顶,是珍重又怜惜,又对未来有过于美好的盼望,像《诗经》《花镜》…这根本不是政治人该看的。

“花朝节?”娇栀声音小下去,花朝,是花神的生日。

恰恰,花神就是神凰。

“凰鸟鸣而百花生”“降之地,百芳城。”这些偈语,都是言花神之始在于凰……

又偏偏,她的确生于花朝!

一下被宿命扼住一样。

 

可什么又是宿命呢?

圣国邺文琰,名震天下的邺相,现在只觉自己是被宿命围困反悔不得罢了。

作为明景朝的重臣,他已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权势到了顶点,恩宠更甚,帝王不疑。

可偏偏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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