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谢飌又回来了!”
“真的假的?终于回来了?那真的是天下太平了......天下太平......求神保佑......”
“你小声点......被狱长听到你就死定!”
“你给我定一点,今天我瞧见谢飌带齐人马堵住了休息室,怕是有好戏看。你想他们本来互看不对眼,谢飌的归来怕是不是那么简单......”
听到这里,穆樗顿了一下,目光投向大门——他回来了。
他说过,他回来的时候便是她自由的时候。
他这次回来,便是来兑换诺言。
今日天气甚好,光所到之处,竟临到牢房里,穆樗不自觉将脸迎向阳光,双手尝试接住。今天过后,她大既不用躲在阴暗中看着光......
出牢后的事,她都想好了。姨娘曾经说过,人总要有点盼望才能活下去。姨娘她盼望的是带着她离开穆家,穆樗替她完成了,生前在穆府受过的苦,到地府后不必再领会多一遍。
而她......第一件便是为阮姨娘设一个墓,入土为安,好好敬x她,把这连月的苦难一一诉诸。
而第二件事,她想离开汴京,寻一处无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若是以女子的身份活下去太艰难,她便束起髪当个男人。
世事再苦,亦不及狱中的苦。
“不要高兴得这么早。”戎芝兰冷不防地兀自絮叨道,”男人的嘴,有时比蛇蝎还毒。”那个人也曾说过爱她,也曾说过不介怀她的身份,但如今她仍在牢狱便是最好的证明。
穆樗没有回应。
“这是还给你的人情。”
一张羊皮卷陡然出现在戎芝兰面前,蓦然打断她的话。
“这是......外面的地图?”
“嗯。”
但是......以谢飌的小心谨慎,怎么会给穆樗一副真的地图?她来汴京的时候,曾经在一条小巷逗留一段长时间,对那处的环境十分熟悉,但谢飌就不可能知晓她曾所在的位置。戎芝兰细看了一会,街道名和店铺都准确无误。
戎芝兰喃喃自语:”他......”
谢飌给这副图竟然是真的。戎芝兰看向穆樗的面容,她是穆府的人,比她更了解汴京的构筑,相信她也晓得这地图的真伪。谢飌竟然会给一个囚犯真的地图。他对她......
但戎芝兰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眼下这副图才是最重要。上面画写官兵的部署、山林河道、大街小道,应有尽有。她拿到后借着阳光,短时间内把所有路段分析好,找出最快离开汴京的路线。
“届时我往西边走,你自己往其他方向走吧。”穆樗边。薛明程给的那间小屋,将会成立她落脚的地方。
“谢了。”
“走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穆樗问她,”继续为你背后的人卖命吗?”
“卖命?你亦何尝不是为穆家、谢飌卖命?”戎芝兰轻笑道。女人在这世代,想要活命,不是卖命便是卖色,别的都是绝路。除非身下多出一根,否则她们都是多余的。
“这样说来,我们倒是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穆樗略有点感慨道,”他朝我俩会否有碰头的机会?”
“见到我都不会是好兆头。” 戎芝兰本命是杀手。
见到她的人不是被杀者,就是下令者,而穆樗绝不是后者。
“会越来越好的。”
现在,她们就好像一对浅交的朋友在聊天,有一下没一下地搭着话,气氛难得的和谐。
戎芝兰看完地图之后,问:”要还你吗?”
“不用。”
这一句不用,是她对谢飌的信心——深信她不必再逃、不必再流亡。
戎芝兰闻言便立马将其撕成碎片,埋在泥泞里、扔到窗外去,没去它曾经存在的痕迹,而这副地图已烂在彼此的脑海中。
这时,一位陌生面孔的人走过来,人影也跟着晃动。
“穆樗,谢大人请你走一躺,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