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飌离任后,这狱里彷佛变了天一样,先前谢飌立下的规条顿化为缥缈,狱卒尤如脱了强的野兽,肆意地虐打着囚犯。
日子已经过了三天,谢飌依旧不见踪影,没有人敢提起他的名,彷佛他从没存在过。可每个囚犯都盼着他回来,有些长居牢狱的囚犯,久历牢狱的日子,都晓得谁是全心待他们的。在谢飌来之前,粮食被克扣、衣衫薄如纸浆、明目张胆的虐打、夜不能眠......女囚尤为惊惧,害怕狱吏的魔爪再次伸到自己的衣下......
本以为谢飌能带他们脱离苦难,可只是昙花一现,又重新没入死潭中。
「男死牢」就在「女普牢」的旁边,穆樗每天都听到那里传来凄厉的叫声,是那帮死囚的救命声,来回穿透每个人的耳膜。
听闻有天钟正杰来巡视环境,一个新来的男囚马上向新尚书诉说着狱卒的不人道:三两天没饭吃、时不时要他们表演穿胯、又给混了沙石的包子......应有尽有,说得情真意切。
黑了张脸问道:「可有这回事?」
狱卒没有应声,只死盯着多话的男囚。
白令守叹了一口气,嘴角揶揄地翘着:「你们这样办事怎么行?你看,他们都不满意了!下次石头换大点!两天变四天!穿胯有什么好看的,我想想......我想想......要不表演心口碎大石?就这么办!来人,拖他出来!」
那个以为遇到救命草的男囚想也没想到,抓到的是蛇尾,一转身便是血盆大口,尸骨无存。
死在石桌之上——听说心胸彻底地凹陷下去。
让穆樗松口气的是,那新任尚书似乎对女囚没有太大的兴趣,鲜少见他来「女普牢」走一趟,连带狱吏也不太管她们。
相比女色,虐打的快感更吸引。
可是「女普牢」中多了一只老鼠,一只饥肠辘辘的老鼠,正眈眈地看着人肉。
饭后女囚都一定要午睡,不为别的,只为狱卒能休息。陈念不会待在狱室里,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但他确实颇有手段。陈念会挑一个女囚当他的眼线,让她有女囚以外的特权,像老鼠一样盯着她们。然而,每一次唐尹而都幸运地被挑中,这种特权让她添添自喜,让她成为狐假虎威的贴切例子。
可以说她是狱中的大姐大也不为过。
唐尹而为守着权力,欣切得很,回报状况。就连关系比较亲的女囚都能投诉。
不得不说,这一招很有用,用女囚来管女囚,而且是十二时辰的监管着,比任何勤快的狱卒都来得有用。
陈念对她很是满意,特意在她碗里多放块肉。
被投诉的女囚被逼举着水桶,举得手都发抖,而且要在女狱牢中央,难堪与痛楚,都使她们脸部异常涨红。栅栏后的穆樗看见唐尹而的笑意,贼贼而心满意足。
她并不觉得唐尹而有多卑鄙,换转是其他人拥有这权力,谁又敢担保自己的脸目不会变?
只要唐尹而不找她麻烦,她都可以充耳不闻,避之则吉。
但是偏偏在今日,唐尹而的眉眼却扫向她,令她心悸一悸。大既是有原因的吧。昨夜唐君而与某某的纠缠被她撞见了,可能是羞愧于色,可能是恼羞成怒。那一次的窥视,穆樗大既明白唐尹而为何喜欢为难女人。因为那些女的都不如她意。女人会迷恋女人,男人会迷恋男人。但唐尹而明颢是得不到便毁了,像古丽莹,失去的年华岁月便从别的女人身上夺回。虽然不曾回到自己的身上,但看着她们的在流逝,甚是好的。
现在如何解决她的怒目而视才是首要的事,毕竟她握着的权力比任何女囚都要大,权大压死人。
穆樗故意咳了两声,连手中碗里的稀粥都倒泻一二,加上她本身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势和痛症,整个人像个活死人。
自从钟正杰掌权后,她便一直扮演着病人的角色,再加上李心庆画的红点,基本没有人会招惹她。梅毒是所有人闻之色变的东西,毕竟他们是以虐人为乐,没必要在伤害到自己的风险里冒险。况且狱中这么多囚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即使康尹而向狱卒举报她,也不会轻易对她出手。
果不其然,唐尹而的目光暂时停留了一会,便挪开了。
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前三天,谢飌明明答应了她,待他向皇上呈报真相,便会真相大白。而她,穆樗就得以被释放。如今人不见,连职位亦被人代替。种种的因素,让她不得不怀疑......谢飌已经死了......
前天,戎芝兰跟她说:「谢飌已经下台,你们的交易就不能算数。你还是想别的法子逃出去吧。」
对谢飌下台,戎芝兰喜大于哀。钟正杰虽然残酷,但脑根却不太灵活。要从他手中逃出去,虽算不上易如反掌,但已是最好局面。而且太子没有了谢飌的指控,太子的心迟早又推向她,这牢狱终是困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