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与漆黑夜色相合,能看到的只有丝毫的轮廓。
罗一自踏入古堡周围的黑土,一种不祥的预感跃入心间,他能感觉到,古堡内有什么正在呼唤着自己,却又隐藏在这诡异的氛围中,让他捉摸不透。
忽然,几棵树忽然作响,惊走了寂静,也惊动了他那颗惶惶不安的心。
吞咽着口水,在心里鄙夷着作怪的风,心里默默打起了退堂鼓,可想到司徒文矣,还是走到了古堡大门前。
凭借手中的光石,他看到大门的把手,心里抱着修斯就在里面,所以自己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可怕事情的这种想法,沉下一口气,缓慢的摸上了把手。
却在那瞬间,眼前浮现起画面,那座砌了灰墙的城堡,被升腾而起的黑气侵染,一个人站在门前,满身血污。
火焰弥漫在四野,一道金色的光柱从空而落,将城堡的上端击毁,砖石掉落下来,其中一块砸在了那人的头顶上,流淌出来的血液流进了他的眼中,可他死死瞪着双眼,没有因为伤痛而挣扎。
“为什么!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要背离我,我做错了什么……”
他的声音响在耳畔,声音很低,像是被什么东西锁着,无力地发出撕心裂肺的低泣。
而接下来的一幕,就是那许多身着白衣的人蜂拥而至。
“既然谁都不肯放过我……那就一起死吧……”
黑色的迷雾覆盖了全部的视线,将所有的躁动尽数熄灭。
再之后,画面连同声音一起消失了,眼前只有古堡的门以及惹人不安的风声,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刚才……那是什么?”
不知为何,虽然只是一瞬闪过的画面,但罗一却能够对他在无助中的悲痛感同身受,仿佛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那个人的样子……”
他正想着,门忽然开了。
这一次,罗一并没有被吓到,因为门开的很轻,没有发出声音。
隐约间,似乎有什么声音从古堡内传出,不安随着心跳一起鼓动,罗一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面对什么,但早晚都要面对的事情,早结束早好。
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刚走两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什么,门就关闭了。而那原本轻微的声音此刻清晰了许多,他这才听清楚,那是因为后悔与惶恐而发出的哀泣,虽然不吵,但很刺耳。
“不是告诉你晚点过来吗?我还以为能多睡一会儿……”
熟悉的声音响起,罗一举动照明石,隐约看到周围弥漫的黑气,而修斯坐在地上,背倚墙壁,看起来很是疲惫。
罗一向他走去,“我没想现在过来的,但是文矣因为这里陷入了梦境,虽然解开了,但是我想让他忘记梦境里发生过的事情。”
“你还真是闲……”修斯似笑非笑一般说,“难怪这里的浮灵少了一些,原来是有外人进来了……”
罗一到他面前,“登博尔说让我来找你。”
修斯抬头,看了他一眼,旋即起身,伸了个懒腰,“简单,把这里的浮灵全部除掉,束缚在这里的灾厄就会全部消散。”
罗一环顾四周,“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对于肯来说,是个避难的地方吧……”
说罢,他闭上双目,沉默了一会儿,问罗一,“你有没有听到……那些哭声……”
罗一点头,“听到了,但是……”
修斯没等他说完,打断了他,“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罗一叹了一口气,“我看到了……那个人,和你很像。”
修斯睁开眼,目光沉沉,“那个人就是肯,我的哥哥……一个可悲的,理想主义者。”
罗一不语。
修斯向他身后走了两步,观望着四周,“被束缚在这里的浮灵,有一些是被外面的那些人称之为英雄的人,但更多的……是瓦尔伦家族的族人。”
不知道为什么,罗一并没有感到吃惊或者是诧异,或许是在触碰到门所发生的画面里,他听到了那个人说的话之后,便已经知道这个故事的大概了。
结合自己所了解到的,作为灾厄之子出生的瓦尔伦·肯天分极高却离经叛道,让那些原本就对灾厄之子感到恐惧的人成天惴惴不安,并且一些愚昧的人还会将身边发生的倒霉事全赖到他身上,落得了一个被全大陆仇视的结果,最终惨淡收场。
听着悲戚声,罗一看向修斯,“瓦尔伦是一个什么样的家族?”
修斯侧目看他,“这个问题是作为瓦尔伦家族的后人,还是单纯的好奇?”
“只是好奇。”
“我回答不了你太多的问题,我知道的,无非就是瓦尔伦家族曾经是三大家族之一,拥有极高的地位和荣誉,后来没了,就这些了。”
罗一想起琴说的话,才反应过来,修斯与肯是双生子,而瓦尔伦家族的族长为了家族利益,选择抛弃修斯,至此不得不沉默下来。
修斯低头,似在回忆着什么,“我被瓦尔伦家族抛弃过,所以对这个家族既不感兴趣,也没有任何在意的理由,你如果在意的话,去问问琴吧,虽然她出生的时候,瓦尔伦家族已经一文不值了。”
罗一不解,“那你叫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修斯看他,“还是先说说你现在来的目的吧,说说具体情况。”
“文矣是因为这里的灾厄之力才会陷入梦境的,我虽然解开了梦境,但是这个梦已经进入了文矣的意识里,登博尔找到了一个本子,上面写只要能够找到引发梦境的原因,将其切断,就能够将梦境封闭,甚至是遗忘。”
修斯听他讲述完,沉下一口气,“这个骗子总是会带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惊喜。”
罗一看他,“我应该怎么做?”
修斯眉头一动,“不急,等我告诉完你接下来要知道的事情,你自然就会知道怎么做了。”
罗一不解,“我要知道的事情是什么?”
“你认为下一次遇到世界的时候,你能有多少胜算?”
“应该是毫无胜算吧……”
“不是应该,而是百分之百!”
罗一有些郁闷,“不至于吧,好歹也要有个百分之零点一啊。”
修斯冷漠地盯着他,“别说这种玩笑话,我懒得笑。”
因为无法反驳,罗一更加郁闷了。
修斯继续说,“相信你也感觉到了,自己与创世之力之间已经有了界限。”
罗一沉眸,“是因为你把另一个我重新封印了,对吧。”
“虽然不知道封印为什么会解开,当然,我也没有兴趣了解……”修斯看他,“但我必须警告你,那个东西的存在并不是现在的你能够掌控的,他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代替你接受世界的诅咒,在那之前,永远别让那个东西逃出来。”
罗一叹气,“可是……如果没有这个力量,我根本没有能力和世界对抗。”
修斯抬起头,“这不就有了。”
顺着他的目光,罗一看向四周,忽然察觉到什么,“你的意思是,用这里的灾厄之力?”
修斯点头,“对。”
“可是,这些是……”
“毫无价值的东西而已。”修斯打断他,往前走了两步,伸手触碰了一下漂浮的黑气,“不过都是执念……与其让他们在这里纠缠碍我的眼,倒不如物尽其用。”
罗一低头沉默了片刻,旋即向他问,“登博尔告诉我,这里的力量已经堕化,不再是创世之力了,我可以吸收吗?”
“简单……”修斯回头看他,“用你现在剩余的创世之力,将这里的灾厄之力同化。”
“就这样?”
“对,就这样,不过有一点你要注意。”
“什么?”
“这里的创世之力已经是堕化的了,除了肯本身的影响,还有困在其中的浮灵五十年的怨念,肯本身的那部分还好说,但是那些怨气却并不好对付,不但能够与你意识里的那东西产生联系,更有可能将你的灵魂同化,使你成为不容存世者。”
他轻描淡写地说,罗一满脸惊愕的听完,额头上冷汗淋漓,“都要我的命了,你管这叫简单?”
“你在担心什么呢?是那东西会从你的意识里跑出来,还是会成为不容存世者?”
罗一有些无语,“这两个在你眼里难道都是不需要担心的事情吗?”
“很需要吗?”修斯吊着眼皮,打了打哈欠,“有我为你护法,你竟然还在担心这么无聊的问题,我实在不理解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当然了,我也没有兴趣了解。”
罗一此刻很想冲过去,在他身上从第一式开始,好好温习一遍七十二路剑,但左右没人拦他,便作罢,当即盘膝坐地,开始调动存在体内,已经所剩无几的创世之力。
修斯半睁着眼看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吊着上半身到他身后,手掌一抬,直接按在他的头顶,便看那丝丝黑烟如同四处找枝的藤蔓向四处蔓延。
他二人已陷入与周围灾厄之力沟通的意识中,均没有察觉到,那藏在罗一怀中的铃铛忽然闪动的光泽,以及站在古堡门前的三位不速之客。
片刻后,大门被推开了一道口子,其中一人先是一怔,而后在阴冷的夜光下露出魅然笑容,“你的预感还真不错,现在……果然是最好的时机呢~”
……